第二十九章 陰謀
就在距離她之前躲藏的樹影旁旁的竹林里,黑暗裡刀刃閃出的寒光清晰可辨,還不只一處,她目前找到的便有三處,看了帝皇是下了狠手段。
若是現在殺了他們必然會驚動其他人,而且勤政樓前還有無痕守護。但若是不殺,等十四公主暴露,四面楚歌時,她對自己能否救出十四真是一丁點把握都沒有。
七弦焦躁的扒著頭髮,看來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在饜鏡外又加了兩層饜鏡,確定白骨琴奏出的聲音不要響亮的引起別人的注意,遂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在琴弦上一輕輕一劃。琴弦顫了顫,幾縷細微的琴音在夜色里閃電般的穿過,精準的打在三人額角。三人在下一刻便倒下了。
很好,看來她的力度把握的很准。
————透露現世結局的之死馬跡——(不要PIA我~)
八月十五的那場賽事會結局叵測,京都人人皆是彷徨,按照心中考慮,勝者要麼是司墨染,要麼就是新晉狀元樹百,可酒樓牆上的皇榜及眾口相傳中卻是宣示了佼佼者乃是一名不見經傳的舞伶——河洛。且帝皇取消了樹百的駙馬,以河洛替之。如是沒有賽事會上河洛的突起,帝皇的出爾反爾也許會招得百姓的不滿,然則在許配之初,帝皇便已向全天下昭示:要將淵棲最優秀的男子賜給十四公主。樹百既然輸給了河洛,這場變婚也可說是順理成章,無可置喙。
人們對詩會的內容無端好奇起來,可是四天了,參與詩會的文士全部三緘其口,不談論與詩會相關的任何事情,包括上闋樓的店小二以及說書人也沉默不語。彷彿那場賽詩會根本不曾存在一般。直到第五天的晚上,京都以及周邊城池下起了三百年來最大的一場雨,潮濕的雨珠密集砸下,強勁的力道毀壞了城郊諸多粗糙的屋舍,北方天際的北斗星劃過一道華麗的尾光隕落,烏雲遮蔽蒼穹,天地變色,風雲涌動,似是千軍萬馬擊鼓奏歌而來。
殘缺的傳言四起,關於賽詩會的種種露出了隻言片語,傳說詩會中消跡百年的鮫人重現;死者霓裳的白骨復活;十四在高台上跳舞時不慎墜落亡命;樹百被剝奪狀元之名,打回百穀崖淪為百世囚奴,輔助巫婆興復霓虹河;帝皇遭遇刺客,命懸一線;左相之子司墨染奪走鮫人瞳珠挾持十四公主赴往百穀崖追尋織魘……
眾多傳言中纏繞了太多的矛盾和不能置信,人們彷徨不可終日,日日閉門不出,偶爾會有家中主事聚在一處商量出路,卻總也無計可施,只能聽天由命。
絕望的生活一日一日的重複著,很多人不堪忍受橫刀自殺,甚或有人放火自焚,烈烈火紅也燒不開夜幕般的蒼穹,天空重的似乎會隨時墜下來,砸碎整個大陸。婦女和小孩的哭泣聲從聲嘶力竭的吶喊變成微弱的呻吟,歌舞樓的舞伶和樂人抱著樂器倚欄杆上對江奏歌起舞,靡靡之音響徹淵棲大陸。官府起先還會派人將這些動亂人心的舞伶關押困住,可慢慢的他們自己也無力做這垂死掙扎。毀滅的氣息從京都開始往周邊以及更遠的城池蔓延,這恍惚是個夢境,夢境漫長深厚,叫人無法掙脫,終於有一天,所有人都停止了反抗。這是一場夢魘,夢魘淡去之時方是解脫。
9月15,距離這場噩夢的開始已經整整一個月了,淵棲成了一片死土,千里之外的百穀崖都嗅到了這股不祥的氣息,禿鷲盤旋在半空中,振動的翅膀掀起狂亂的風雲,尖利的嘶鳴興奮的在舌尖迴轉。
巫婆站在葬儀台上細細琢磨著一枚鐮月針,輪迴石上暗流涌動,藏青色的脈絡撕開潔白的玄武石,露出了透明的根莖。巫婆望著洶湧的黑色天幕吐出一聲悠長的嘆息。枯瘦的手臂高高抬起,鐮月針發出刺目的亮光,直直刺向天幕,這道亮光順著她刺划的弧線剖開了遮天蔽日的黑暗。
她撫著冰冷入骨的石塊,渾濁的眼瞳里不見天日:霓虹,時間到了,我必須殺了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