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星裂

  楚楚楚陰森森的朝塔上嫣然一笑：「你到底下不下來？」


  十四公主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擔憂的望著那位刺客，刺客渾身是血，掛在塔緣，情狀堪憂。見刺客嘴硬的死不開口。楚楚楚怒極，伸手就要把木頭人的雙腿給折斷，十四急忙攔住了她：「等等，楚姑娘。」


  楚楚楚挑高了一邊的黛眉：「別告訴我，公主您要替這刺客求情。」


  「不是。」十四搖頭否認，踟躕著，「如果殺了他，我們就不能知道他的幕後主使是誰了，不如留下活口，也是免了一場殺生。」


  楚楚楚垂眼想了會兒：「也是。」咔嚓一聲，斷了木頭人一腿一臂，她望向十四目瞪口呆的表情說，「這樣他既能讓出祭天塔，也算留下了活口，怎麼樣？一舉兩得吧？」


  刺客的手臂鬆鬆垮垮的垂著從塔尖上摔了下來，衣袂絞起在風裡，像是一隻巨大的烏鴉。七弦緊閉的眼帘驀然睜開來：「是四相窟的人。」


  司墨染搖扇子的手臂一卡：「那個虛幻之城四相窟？」


  窮鬼見她下來，也化作了人形：「你什麼時候醒的？」。


  「巫婆大概見我昏了，便暫時放開了我的靈魂。」七弦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司墨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司墨染抬步去查看摔下來的刺客，途中回首沖她笑了笑：「帝都第一博學的人正是號稱『玉面神通』的不才在下本公子我。」


  窮鬼看到七弦露出吞了死蒼蠅的神色。


  「怎麼樣？還活著吧？」楚楚楚說著在地上畫了一個半臂長的圓圈，她蹲在圈中，左指甲於右腕血脈處劃了一道血痕，沿著線圈滴滿了血，待到圈子被血布滿，她摘下發上駝鈴花在圈痕沉積的血水中過了一趟，「窮鬼，若木給我。」


  「楚姑娘的術法真是精湛，這刺客被你折了手臂只是流了血有些虛弱，其他部位一點損傷都沒有。」司墨染查看一番傷勢后，感嘆。


  「那是。我可是傀儡山莊的主公。」楚楚楚閑情雅緻大盛，滿意的接過若木枝，再將蘸血的駝鈴花擰成一條芯子，芯子擰好之後裝進開了底子的若木枝里就做成了一柄筆，楚楚楚單手在半空中結了一方六芒星印伽，她調整印伽的位置找到了祭天塔的心臟，右手提著若木筆在六芒星中央書了一個「裂」字，裂字透過六芒星映在祭天塔上，祭天塔發出一聲巨大的悶哼，陡然晃動起來，連地面都劇烈的起伏著。


  窮鬼抓住要倒下去的七弦，堪堪穩住：「楚楚楚，你這要掀了地皮嗎！」


  楚楚楚睨了他一眼：「稍微地震一下，你窮緊張個什麼勁，真是丟空桑大澤的臉。」祭天塔在震動中漸漸空出了一個洞，洞里黑氣繚繞，彷彿刮著萬年的沙風，「等那個洞口裡的黑氣散去之後，七弦和靈均中的傀儡術就會解開。」


  「那要多久？」高靈修與她並肩站著，眺望遠去不能看得清楚的黑洞。


  楚楚楚涼颼颼的掃他一眼：「你們都要趕著去投胎？別著急，黃泉路子時才開放，去早了也是排隊乾等孟婆睡覺醒來上職。」


  「你對地府還真清楚。」高靈修依然保持著望塔的的姿態。


  楚楚楚意味不明的哼唧了一下。


  「清了！」楚楚楚高呼，語氣里儘是歡喜。黑洞的另一方，夕陽昏黃的光輝打過來，就像崑崙上劈天的極光，清涼乾淨的光束照在楚楚楚冰雪般的臉蛋上，宛如極北之地的雪蓮花。


  窮鬼緩了緩：「的確是清了。」


  七弦腦中一陣明暗交替，再拿回神智時，靈均已就著蒼梧的手臂撐起身子了。他說：「七弦？還是流雲？」


  七弦將衣衫調得整齊，淡淡的說：「你說呢？」


  靈均趴在蒼梧肩上，舒了一口氣：「看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的確是七弦。」


  七弦投去一道冷光，嬌嗔：「小靈，我覺得你還是作傀儡時比較乖巧~」


  靈均腦門青筋跳了跳，視線調了出去遊盪，游著游著便看到了掛在司墨染臂彎里的黑衣男人：「誠然——你是斷袖？」


  司墨染右手按在腰側，眼神如刀切割靈均：「看閣下跟教王這親近模樣，該不會是——以己度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