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金飛浪蘇醒
就在客棧內部亂糟糟一團的時候,金飛浪醒了過來。
當混沌的意識逐漸回籠,他聽到了一陣陣嘈雜的爭執聲,黑蒙蒙的視線投入幾縷模糊的光,他緩緩睜開雙眼,就看到了霍闊樂的那張衰臉,以及那張臉上擔憂自己的表情。
擔憂他?
金飛浪的思緒有些恍惚,好像從他離開西域之後,就再也沒人會在乎他的生死……
不,應該說,所有人都在盼望著他快點去死。
“金兄,你沒事了吧?你可算醒過來了!”霍闊樂見到他睜開雙眼,雖然還是虛弱蒼白的臉色,但總算是恢複了意識,心裏一直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金飛浪掙紮著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房間裏的布置風格讓他無比眼熟,這應該是喀蘇耳城附近的裝飾風格,但卻更為粗獷,屬於西域中部的類型。
“咳咳……這裏是什麽地方?奴隸場……我們是怎麽從奴隸場出來的?”金飛浪疑惑地問道。
隻是剛提出兩個問題,他就上氣不接下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霍闊樂趕緊從桌上拿起幹淨的茶水,難得細心地用溫水加熱,而後遞到金飛浪的唇邊,讓他先潤潤口。
“是顧師妹將我們救出來的,哦對了,不光是我們,還有你弟弟金川……金兄?”
金飛浪猛地一把攥住霍闊樂的手腕,心中如驚濤駭浪,素來陰沉的臉上,破天荒地露出怔愣的表情,像是一隻可憐巴巴的大狼狗。
“他……還活著?”金飛浪失神地喃喃道。
霍闊樂見狀,也有一點點的驚訝,感慨道:“原來你們真的是兄弟啊,我還以為那小子是撒謊呢。不過你們長得可不太像啊,我覺得你弟弟和顧師妹一樣漂亮,你們的母親定然也很美……”
提及自己的母親,金飛浪這才回過神來,仿佛剛從記憶中抽身而出,失焦的雙眼逐漸找回了神采。
他打斷了霍闊樂的話,轉而追問道:“金川在哪裏?我要去找他。”
說話間,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就掙紮著起身下床,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金川見麵。
“你等等啊,小心傷口又裂開了,還有你不要太激動,情緒過激也會造成內傷加重,我去幫你把金川給叫過來。”
霍闊樂被金飛浪的激動給嚇了一跳,他趕緊把金飛浪給摁了回去,然後打算自己去把金川叫來。
他瞧見金飛浪這麽在乎金川的樣子,他們兄弟的感情看起來貌似還不錯。
但是金川太過可疑,顧師妹剛才還專門出去探查金川了。
霍闊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心裏想著,現在找過去,會不會剛好和顧師妹打個照麵?
然而,就在霍闊樂還來不及開門的時候,外麵就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外麵的嘈雜聲中逐漸突出。
“阿彌陀佛,羅刹廟辦事,請施主開門。”
一道較粗的聲線傳來,帶著隱隱的壓迫和威脅感,命令霍闊樂開門。
霍闊樂有些頭疼,也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該不會是顧師妹惹出來的吧?
忽然,他的肩膀被一把摁住,力道重得讓他疼到直抽氣。
霍闊樂回頭,看向比自己高半個頭的金飛浪,用靈力交流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金飛浪沉默地盯著門口外映照出的人影,深藍近黑的眸子在明滅的昏黃燭光中,仿佛黑暗下波濤起伏的潮汐。
他沒有直接回答霍闊樂的問題,而是用神識小心翼翼地探查整個客棧。
奇怪的是,他沒有發現金川的氣息,反倒在羅刹廟的十幾個僧侶之中,發現了幾個比較熟悉的人。
即便時隔幾年,且當年他在羅刹廟也隻是一個不被注意的奴隸,但金飛浪還是秉持著謹慎的態度,不想和這些羅刹廟的和尚見麵。
金飛浪略一沉吟,在霍闊樂瞪大雙眼的驚訝神色之中,他五指成抓,將自己的臉劃爛了。
“你……”霍闊樂像是遭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張著嘴,卻連話也說不出開。
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何金飛浪非要將自己的臉給劃爛。
也不知道金飛浪是怎麽忍住不吭一聲,甚至連一點痛苦的神色都沒有,顯得極為平靜。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對敵人心狠,對自己也同樣心狠的人。
霍闊樂的心裏陡然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不要再用這種表情盯著我,我不需要你的憐憫。”金飛浪傳音道,語氣極為冷漠。
他的臉已經被劃的血肉模糊,又被他用靈力治愈了一些,結了血疤,將他的容貌遮掩住了,因為太過慘烈而讓人不忍目睹。
金飛浪減輕自己的氣息,躺在床榻上,假裝自己還在昏迷之中。
霍闊樂眼見著金飛浪不欲與羅刹廟的人碰麵,他心中合計了一番,隨意地揉皺了幾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才打開了房門。
門外果然站著白日裏曾起了衝突的一名僧人,那名僧人的麵色冷峻,審視般地盯著霍闊樂,問道:“為何耽誤了這麽長時間才開門?你剛才在裏麵做什麽?”
“我在休息。”霍闊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我這人習慣脫光衣服睡覺,你大晚上的敲門,我還要重新穿上衣服。”
那名僧人顯然不信這套說辭:“貧僧記得,你也是個修士,應該不需要睡覺。”
“之前一直在趕路,精神疲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行嗎?我睡不睡覺,你也要管嗎?”霍闊樂的話逐漸不客氣了起來。
那名僧人被如此落了麵子,再加上白日裏的不快,神色愈發陰沉如水,心中湧起一股凶狠之意,想要對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子動手,讓他知道羅刹廟也不是好欺辱的。
但是,不等他動手,空聞的話便傳了過來:“不要爭執和動手,把人請過來。”
頓了頓,空聞又補充道:“包括躺在床榻上的那個。”
這話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讓在場的修士都聽得一清二楚,同時也是在表明羅刹廟的行事態度。
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又將目光放在了顧雲影的身上。
因為白天裏的打架,他們都知道顧雲影和那個憨頭憨腦的小子是一夥的,但他們卻不知道,竟然還有另一個同伴。
於是,他們想看看顧雲影的反應如何。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做率先反抗的人,也好讓他們順勢反對羅刹廟的霸道。
可出乎意料的是,顧雲影沒有任何的不快,甚至臉上洋溢著明顯的笑意,仿佛被強迫抬出來的那個人,不是她的同伴,而是她的仇人。
“既然空聞大師非要讓我昏睡中的朋友抬出來,這說明您也要詢問他,對吧?”
顧雲影走到空聞的麵前,搓了搓手,故作猥瑣地說道:“但是您也看到了我朋友的情況,不是太好,如果您想要詢問他的話,還要勞煩您用點珍貴的靈丹妙藥,來讓我朋友馬上醒過來。”
“您放心,我朋友還沒有到病入膏肓,快要蹬腿的地步,您隨便給個十幾二十顆的療傷藥就夠了,哦對了,也別太廉價了,畢竟我這朋友有富貴病,低於五十靈石一顆的靈藥,他會過敏的”
說話間,顧雲影就已經攤開掌心,將手伸到了空聞麵前,指甲差點戳到了空聞的眼睛。
空聞倒退一步,在心裏暗罵一聲難纏的婆娘。
誰會有看價格來選擇過不過敏的病!
【獲得空聞的仇恨值 1000。】
但是為了安撫客棧裏那些不滿的修士,空聞也不想將事情的矛盾衝突鬧得太大,於是隻能做出一個妥協的樣子,掏出自己的幾顆上好靈藥,沒好氣地塞到顧雲影的手裏。
“拿去!你這女人上輩子就是討債的鬼!”
無論是那個搓手指暗示給好處的動作,還是直接伸手要好處的動作,既熟練又理直氣壯,看得人直冒火。
顧雲影拿著現成的靈藥,轉手就塞到了自己的儲物袋裏,然後又假模假樣地拿出一瓶質量普通的療傷藥,扔給了眼巴巴瞅著的霍闊樂。
這一番行雲流水的無恥操作,讓周圍看到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空聞更是看得一清二楚,眼皮子都忍不住地抽了抽:“你這個女人,能不能要點臉?”
顧雲影笑得更開心了,拍了拍自己的臉,道:“聖僧覺得我這張臉能夠要到什麽東西嗎?既然什麽都要不到,那為什麽還要如此在乎臉麵?”
在旁邊的空名雙手合十,道:“施主說得有道理。”
空聞瞪了眼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師弟,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的眼珠子鐵定是瞎了!”
才會如此袒護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
這個時候,客棧裏的人已經被完全集中在了大堂裏,將近三十個人,讓這個不算小的客棧大堂一下子擁擠了起來,站的站,坐的坐,神色各異地揣測著羅刹廟究竟想做什麽?
“諸位,我們羅刹廟的兩位僧人死於非命,因此貧僧將客棧裏的全部客人都請了出來,希望大家能共同指認出凶手。”
空聞踏前一步,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
他在人群中掃視了幾遍,看到有些人的臉上露出滿不在乎,或者隻想看戲的表情,他咧嘴笑了笑,露出整齊的雪白牙齒。
“如果到天亮之前都沒有找到凶手,那貧僧就會讓諸位一輩子都留在這間客棧裏,誰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