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景沢的秘密
顧千雪現在恨不得殺死顧雲影。
她躲在奴隸場拍賣會的橫梁上麵,天井投射下來的陰影恰好將她的身形遮擋得嚴嚴實實,外麵一片嘈雜,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裏,攪弄著她的腦海不得安歇。
顧千雪捂住自己受傷的腹部,雖然很快就用傷藥止住傷口,但還是有一兩滴順著她的手指縫隙,滴落到了純白色的地板上,格外顯眼。
所幸,這裏的人都被引了出去,也不會有人在乎這麽一點小痕跡。
顧千雪坐在橫梁上,倚靠著冰冷的牆壁,閉眼凝神。
因為顧雲影的這一手,她不得不承受那三家人的圍攻,雖然西域的修士不多,而且大多都是低階修士,但是大象也會怕螞蟻,她作為旋凝期的修士,在麵對數十個築基期修士和六名以上的靈海境修士,還是顯得力不從心。
即便奮力地突圍而出,但仍然受了傷,藏在這個鬼地方。
顧千雪麵對著空蕩蕩的拍賣會,晦暗的光線之下,又幾縷金色的晨光傾瀉而下,落在前麵的幾排座位之上,那是大買主才有資格坐的位置。
她在前世的時候,也曾經坐過那個位置,和謝應是一起坐的。
因為她當時太過弱小,惶惶不可終日,又暗自對救了自己的謝應是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便提出繼續跟在謝應是的身邊,謝應是沒有拒絕,隻是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讓她不要後悔。
後來,她就被帶到了這裏的奴隸場。
她默默地看著謝應是買下了好幾個膚白貌美又胸大的女奴,隻有十七歲的自己,難免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懷有一顆少女心,她在心裏存有僥幸,覺得謝應是不會是貪圖女色之人。
但是之後的夜夜笙歌……被謝應是命令守在外麵的顧千雪,覺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強烈的汙染,同時也將她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也摔得粉碎。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個生父,果然,這世上的男人沒有例外。
因此,她也就熄了那顆躁動的少女心。
但她依然選擇跟在謝應是的身邊,她不再對感情抱有期望,她想變得強大。
謝應是聽到她的這個要求,依然是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但卻輕輕頷首,對她說了一句:“好呀。”
就是這一句“好呀”,她終於結束東躲西藏的日子,跟著謝應是四處闖蕩,逐漸成為人人懼怕的女魔頭,所有血腥見不得人的事,都是她在替謝應是完成。
後來呢?
她有了通幽境的實力,就把謝應是這個渣男給踹掉了,即便她一直都喜歡這個男人。
顧千雪仰起頭,睜開雙眼,看向了鏤空屋頂傾斜而下的晨光,金色的光線之中,塵埃浮沉,落在她的裙擺上,讓她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
“嘎吱——”
拍賣會的大門被忽然打開了,一名穿著白色兜帽鬥篷的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顧千雪立刻屏氣凝神,盯著那名看不清容貌的男子一步步地走到自己的正下方,而後頓住腳步。
那名男子像是眼神極好地看到了白色石板上的幾滴血跡,咦了一聲。
顧千雪手中握著靈劍,通體冰藍色的靈劍,正一點點地往外冒著寒氣,隻等著那名男子抬起頭來的那一刻。
那名觀察血跡的男子終於動了,他果不其然地抬起了頭,在顧千雪驚訝的視線之中,露出了一張讓她熟悉的戲謔嘴臉。
“嗬,顧千雪,你能不能躲好一點,如果不是我在外麵將人引開的話,你早就被發現——啊,打人不打臉!”
顧千雪依然冷著一張臉,卻是收了靈劍,一拳打在景沢的臉上。
景沢倒退數步,捂住自己被打出血的鼻子,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個婆娘是怎麽回事?我好心好意地幫你,你就是這麽恩將仇報的?”
“你為何穿著什鷹的衣服?”顧千雪警惕地問道。
景沢咧嘴一笑,頗為驕傲地說道:“哦,你說這個?很簡單啊,我已經加入什鷹了?”
“什麽?!”顧千雪覺得荒謬無比,“你修為喪失,根基俱毀,他們到底是看中了你哪一點,竟然選擇讓你加入?”
顧千雪知道什鷹的沙匪有多難得加入,所以心中困惑不已。
她將審視的目光在景沢身上來來回回地打量著,最後露出一種諱莫如深的表情:“難道什鷹裏有人好你這一口嗎?這口味太重了。”
景沢嘿然一笑,道:“我能加入什鷹,有另外的緣由,但我不可能告訴你。倒是你,兩天沒見,你這口氣怎麽和顧雲影那女人越發相似了?還是說,你們顧家的人,說話都這種風格的?但我記得顧天驕那女人傲得很,可不會說那些……”
“閉嘴!”
顧千雪情緒激動地吼道,她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平靜下來。
景沢擦幹淨自己臉上的血漬,問道:“女人就是容易感情用事,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恢複根基的辦法嗎?我帶你離開古牧蘇城,跟我走吧。”
顧千雪疑惑地看向景沢,心中不太相信地問道:“你和什鷹之間……”
“不是我和什鷹之間,而是我師父與什鷹之間有一些聯係,反正嶺南那邊的消息也不容易傳到這裏來,我就用了雞毛當令箭。”景沢從自己寬大的鬥篷裏拿出了另一件白色的兜帽鬥篷,恰好可以蓋住顧千雪的臉。
他看著顧千雪那副驚訝的樣子,不免嗤笑道:“你想得再多也沒用,反正我也隻知道這一點,還有,你最好加快速度,因為我聽什鷹的人說,已經有一些魔修與羅刹廟合作,開始挖掘和探索域外之境的那座古墓遺跡了。”
顧千雪猛地拽住景沢,力氣之大,讓景沢都倒吸一口冷氣。
“我問你,那些魔修裏有沒有一個叫做謝應是的人!”顧千雪眉眼冷峻,帶著濃烈殺意地問道。
景沢哦了一聲,嘖嘖道:“女人啊……”
——
顧雲影帶著金川和霍闊樂等人,在距離喀蘇耳城不遠處的一個客棧裏暫時休息。
這時候的顧雲影,再次變成了他人的模樣。
但奇怪的是,喀蘇耳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結果在這個距離不過十公裏的客棧裏,卻是一派平靜,仿佛喀蘇耳城壓根就沒有派人出來搜查出逃的奴隸,也沒人來尋找她這個罪魁禍首之一。
難道顧千雪真的幫她背了全部的黑鍋?
顧雲影如此想著,旋即又望向了窗戶外麵,客棧的外麵是一片灰蒙蒙的黃沙天,偶爾有幾叢幹草遠處恣意生長,在客棧的院子裏有一口井,這便是客棧的水源了,在左邊的草棚底下拴著幾頭駱駝。
因為這條道是去往喀蘇耳城的必經大道,因此來來往往的商隊也不在少數,時不時地就有牽著奴隸入住客棧的奴隸販子,還有一些販賣香料和寶石的商人,還有很多九教三流的人來來往往,倒是將這座前後不著的客棧襯托得熱鬧非凡。
顧雲影收回目光,她開了兩間房,一間她自己住,另一間那三個男的住,順便讓霍闊樂和金川好好照顧金飛浪。
她拿出自己的傳訊玉箋,簡單地寫了一句話。
【我們在沙漠海中遭遇什鷹沙匪,金飛浪重傷昏迷,金萱萱失蹤,恐淪為奴隸,我難辭其咎……】
顧雲影歎了一口氣,將這個消息傳給了遠在嶺南的金斯年。
在奴隸場的時候,她找遍了全部的籠子,包括底下的牢房,壓根就沒有找到金萱萱,她隻能祈禱以金萱萱的女子身份活下去,哪怕會遭遇一些艱難的事情,但起碼隻要繼續活著就有希望。
“叩叩叩——”
驀地,在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金川的聲音果不其然地傳了進來:“顧姐姐,你在嗎?我有事想跟你說。”
顧雲影思忖了一番,應道:“進來吧。”
緊閉的房門被緩緩推開,金川帶著一抹諱莫不明的笑容,走了進來。
——
【我們在沙漠海中遭遇什鷹沙匪,金飛浪重傷昏迷,金萱萱失蹤,恐淪為奴隸……】
“啪嗒”一聲,碧綠色的傳訊玉箋跌落在地。
金斯年的臉色變得煞白無比,他猛地站起來,不顧自己夫人疑惑的目光,飛也似地跑到了金家老祖的麵前,心情焦急到最基本的禮數都忽略了。
他看到依然在揮毫書寫的金家老祖,心裏頓時又急又氣:“老祖,萱兒她遭遇了沙匪,恐怕變成了奴隸,我想去帶人將她找回來,還請你準許。”
金家老祖聽到這個消息,手中的筆稍稍一頓,又繼續行雲流水般地書寫著:“無妨,這是萱兒的命中劫數,不會有大礙的。”
“這還叫沒有大礙嗎?!”金斯年大聲地吼了一句,旋即又想起這是在老祖麵前,他立刻告罪道,“還請老祖勿怪,隻是我作為一個父親,心係女兒,這麽多年來,我隻有萱兒她這麽一個女兒,她也是您的血脈啊!”
“無論她命中的劫數是什麽,可我作為父親的,真的沒有辦法眼見著女兒受一丁點的苦啊!”
金家老祖看著金斯年這麽痛苦的樣子,長長地歎息道:“你的命中本該沒有子女緣的,萱兒的出生,是你當年的強求,如今這場因果也將要應在她的身上。”
“倘若你強行插手,隻會讓結果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