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真正的離珩
顧雲影沒有料到離珩會玩這麽一手，當這紙婚約亮出來的時候，別說其他人傻眼了，就連她自己也是懵逼的。
她怎麽就成了有婚約的妙齡待嫁女子了？
可恨的是，她沒辦法當場反駁離珩，如果要是反駁了，離珩與她師父又該如何自處？指不定會有更難聽的傳言流出來。
但這不代表她就要默然接受離珩和沈一皮的py交易！
“你跟我過來！”顧雲影也不管其他人的看法，直接拽著離珩就往外麵跑去。
顧千雪和宋元倒是想要追過去，可當他們與回首的離珩四目相對之時，被對方眼中的那股冷意定在了原地，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沒有了顧雲影和離珩的身影。
在場的人都對離珩的身份產生了濃厚興趣，又將視線轉向了一直充當背景牆的劍宗三人組。
劍宗三人組立刻否認三連。
成江：“我不知道。”
劉成：“我不曉得。”
蔣方玉：“我不清楚。”
眾人：“……”
唯有在角落裏的霍闊樂默然流淚：“原來作為劍宗弟子還會送道侶的，早知如此，我就去拜劍宗的山門好了……”
否則也不會進了注定單身的太上宗，每天都在為別人的愛情流淚。
——
離珩乖順地跟在顧雲影的身後，為了遷就顧雲影的腳步，他慢悠悠地走著，垂下視線，看到了顧雲影柔嫩的手正拽著他的衣袖，蔥白似的手指緊緊攥住，能夠顯露出顧雲影此刻的怒意。
他歎了一口氣，頓時抽出衣袖，不等顧雲影回過頭，就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而後低下頭，在顧雲影的耳邊輕聲道：“別生氣了心肝兒。”
這聲音帶著妥協和寵溺，足以讓任何一名鐵石心腸的女子酥軟了半邊身子。
然而，顧雲影不僅鐵石心腸，還很氣急暴躁，她一把推開離珩的腦袋，怒道：“你給我走開！”
說話間，她想要甩掉離珩牽住自己的手，卻怎麽也甩不掉，反倒被扣得更緊了，腰間被覆上了一雙大手，將她往身後一帶，被扣入了離珩熾熱的懷抱之中，再也掙脫不得。
被緊緊地抱在懷裏，顧雲影的鼻息間充斥著熟悉的氣息，明明這氣息是能給予她安心，現在卻沒由來的，讓她覺得有點莫名的委屈。
“你不樂意那紙婚約？”離珩猜測著懷中人惱怒的原因，幽幽的歎了口氣。
他想起貓熊兒在傳訊玉箋裏說的那句話——“恐變心”三個字縈繞在他的心裏，一種突然湧上的恐懼情緒讓他失去了理智，不顧快要被打開的妖界界隙，奔赴到了她在的南嶺，但是在過來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因為一點風吹草動，而變得草木皆兵，這根本就不像是他的本性。
他自認為了解顧雲影，知道她對男女之情的遲疑和退縮，卻被他一點點地融化掉最堅硬的外殼，所以他應該足夠相信，她是不會輕易變心的。
哪怕是在抵達酒樓之前，他也是在滿心期待著和顧雲影的重逢。
可就在剛才，他清楚地感覺到了顧雲影的沉默，仿佛是在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產生了懷疑。
雖然他表麵上看似淡然，實則早在心裏就慌了，他想也沒想地拿出那張和沈一皮約定好的婚約，本來是打算留作以後給顧雲影的驚喜，如今卻被這般草率地拿出來，隻為了向所有人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容不得他人覬覦。
離珩低下頭，看著顧雲影那副又怒又委屈的表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還是操之過急了。
“抱歉，都是我的錯，不要再生氣了。”
離珩溫柔地親了親顧雲影的額頭和臉頰，卻遭到了顧雲影的閃躲，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可手臂卻抱得更緊了。
“那個婚約，你是什麽時候和我師父定下來的？為何你們都不告訴我一聲？”
顧雲影啞著嗓子問道。
她努力地把淚水憋了回去，否則看起來也太矯情了。
離珩和沈一皮，都是她心目中最親近之人，在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她能夠放在心裏的人不多，隻有離珩，沈一皮和溫東廷。
後者是因為和自己的淵源可能太深，而前者則是朝夕相對的感情。
婚約一事，在她心裏是極為重要的，那是一輩子的事情，但她卻被蒙在了鼓裏，毫不知情，這在她看來，無疑就是一種另類的欺瞞。
“你在地牢訓練的時候，沈一皮找到我，說他壽命將近，怕他走了之後你被欺負，想要讓我好好地保護你，疼惜你……”
離珩慢騰騰地解釋著，其實他中間還省略了一步，那就是他並沒有一口答應。
他當然會不計代價地保護顧雲影，但是當沈一皮找上他的時候，他就使了個小計謀，說他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逼得沈一皮簽下了這紙婚約，他那時候想的，也隻是未雨綢繆，多做打算罷了。
萬一到了最後一步，顧雲影將他拒絕了呢，又或者顧雲影真的移情別戀了呢？
即便他是妖界至尊，完全可以將顧雲影關在自己妖界的寢殿裏，可無論是誰，在麵對自己心愛之人的時候，總是會瞻前顧後，自卑怯懦的。
“所以你們就簽了婚約，一點也沒有過問我的意願？！”
顧雲影一巴掌拍開離珩的手，氣得要死：“我才是當事人，你們這樣不顧我的意願，把我當成貨物一樣買賣，有意思嗎？”
“我沒有把你當成貨物買賣。”離珩皺起眉頭，他覺得自己有點冤枉。
“那就把婚約撕掉！”
“不可能！”
離珩想也沒想地拒絕了，他捏住顧雲影的手腕，雙眸頓時變成詭譎的暗金色，第一次在她的麵前露出陰狠的神色：“你說過是喜歡我的，你也答應過會做我的道侶……”
“我後悔了。”顧雲影平淡地說道。
“我後來仔細地想了想，其實我們不太合適，我對你並不了解，我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你，你在我麵前總是偽裝得那麽好，好到讓我信以為真，但是在分開之後我才發現，你作為妖界的大人物，應該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顧雲影抬起頭，終於看到離珩的情緒產生了劇烈的變化，不同於以前的波瀾不驚，那雙流金的眸子好似在流淌著一種極為危險的情緒，那眼底漸漸溢出的陰鷙和狠辣，仿佛真得能將她拆吃入腹，真正意義上的吃。
他捏住自己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皺起眉頭，但他卻顧及不了這麽多。
僅僅是聽到顧雲影的一句後悔，就足以讓他心底的陰狠如荊棘般瘋狂蔓延，帶刺的荊棘緊緊地纏縛住他的心髒，疼得他呼吸都困難。
“顧雲影，有些話說出口，就不能反悔。”
他竭力地控製住自己，看向顧雲影仰頭望著他的樣子，白皙修長的脖頸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待宰的羊羔，他下意識地伸手撫向她細膩柔嫩的頸間，薄薄的一層人皮之下是汩汩流淌的血管，散發著芬芳的清香，讓他再次有了嗜血的衝動。
在第一次親吻顧雲影的時候，這種久違的衝動就陡然湧現而出，讓他感到了一陣驚訝。
直到後來，隻要顧雲影朝他甜甜地笑一笑，這種嗜血的衝動就會時不時地湧上心頭，但都被他自己壓製了下去。
隻要顧雲影答應會陪在他的身邊，他就可以心甘情願地藏起自己的獠牙，收起自己的爪子，盡心盡力地扮演著一個討巧賣乖的狐狸。
偏偏現在，這個女人竟然說後悔了？
離珩覺得自己的喉嚨又有些渴了，他忍不住地磨了磨自己的獠牙，恨不得一口咬斷這個女人的脖子，讓她死在自己懷裏算了。
“怎麽就不能反悔了？感情的事，誰可以保證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顧雲影不知道離珩的變態心理，依舊梗著脖子地說道。
“我可以。”離珩冷聲道。
“我不可以！”顧雲影硬著頭皮地反駁道。
“我連真正的你都不了解，要是以後真的嫁了你，你本性暴露，和以前的樣子截然不同，我發現自己嫁的人貨不對板，我找誰哭去啊！”
“而且你的歲數比我大這麽多，又這麽厲害，我打都打不過你，如果等跟了你之後才發現，其實你不止有一個相好，還有一大群的後宮女妖怪，我能怎麽辦？指不定你還有什麽侍妾暖床之類的……我能惡心死自己！”
“所以我都想好了，咱倆都幹脆一點，早分早解脫，不要再拖累彼此了！”
顧雲影的話越說越過分，擺明了要和離珩分手，而且還無端惡意地猜測著離珩是個欺騙女人的混蛋。
可是當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盯著離珩的臉，看到他善於隱藏情緒的臉上，因為她的每一句話而漸漸變得陰沉下來。
那陰鷙恐怖的樣子，再也不複以往的溫柔繾綣，仿佛恨不得飲血啖肉，將她吃得一幹二淨。
顧雲影往後退了一步：“離珩你……”
然而下一瞬間，她又被離珩拉入了懷中，兩隻手臂有力地禁錮住她的腰身，將她死命地往身體裏糅進去，仿佛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肉，揉進自己的魂魄之中，生生世世都不準分離。
顧雲影被抱得骨頭生疼，她掙紮了一下，就聽到離珩在她耳邊輕喃：“如果你要和我分開，我會忍不住吃了你。”
“……你要殺了我？”
“怎麽會呢，我可舍不得。”離珩低聲輕笑，竟是有了一絲蠱惑的意味，“我會吃掉你的軀殼，把你的魂魄從幽冥中拉回來，揉進我的神魂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怕是輪回無數次，我們都會在一起。”
終於忍不住暴露了他近乎癡狂的本性，離珩沒有去看顧雲影此刻的表情，而是埋首在她的脖頸之間，輕輕地啄吻著，好似在品嚐著一道美味無比的餐前甜點。
“這才是真正的我，害怕嗎？”
離珩喟歎地說道。
愛也好恨也好，哪怕是害怕恐懼，他也顧不得了，這個人隻能是他的，他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