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 喝醉了
「妙妃，你的保鏢不聽你的話么？你就看著他侮辱我？」李美月朝外甥女嘶吼道。
李妙妃看著高陽一眼，神色複雜。
高陽聳聳肩：「你決定！」
他很清楚，不能逼迫李妙妃太緊，要不這丫頭會崩潰的。
李妙妃緩緩道：「姑姑，如果你還當我是自家人，就帶著千城離開，好歹把最後一點兒情分留下來！」
「好！很好！」李美月咬牙切齒，「李妙妃，還有你……小保鏢！是你們逼我的！別後悔！」
一聽這話，高陽霍然站起，李美月嚇得一哆嗦。
「提醒一遍，注意姿勢！」高陽下巴頦點點趙千城。
狂怒的趙家公子一張臉快要崩出血來，他怒吼一聲，趴在地上，非常圓潤得滾出了大廳，李美月則一臉怨毒得跟著兒子離開。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
「你滿意了？」李妙妃神情凄苦得看著高陽問道。
高陽搖搖頭：「不會啊，沒什麼難度，提不起興趣！」
李妙妃哼了一聲，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果開始一通大啃。倆人就這麼面對面坐著，眼神卻互不觸碰，氣氛有點兒凝重。
「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李妙妃忽然道。
「我真為親人這個詞感到悲哀！」高陽撇撇嘴。
「高陽……你不要太過分！」李妙妃火了。血緣至親的背叛和高陽給她的壓力讓她心中無比鬱悶。
「妙妃，開飯了！」忠叔走進客廳笑眯眯說道，「高先生，如果菜不合口味，我叫廚房重新做！」
跟隨李昊安多年，忠叔深得信任，這次相親事件，他是知情人。
雖然自家老闆沒有名言高陽的身份，但是話里話外透出的信息卻讓忠叔不敢怠慢。
李昊安的隱藏含義很明顯，高陽是目前唯一能夠力挽狂瀾拯救李家的人，而且身份非同小可，把他當佛供著都沒毛病。
「我不吃了，沒胃口！」李妙妃站起身冷冷說了一句，轉身上樓去了。
忠叔臉色尷尬得看著高陽道：「這……妙妃脾氣不大好……呵呵，不大好！」
他知道，老闆是想撮合李妙妃和高陽，但是目前來看，倆人不但不對眼兒，反而有點矛盾，唉，愁人啊！
高陽卻不以為意笑笑：「正好餓了，走吧！」
李家確實是富豪之家，晚餐的菜品就十幾道，餐廳也是大理石裝修，金碧輝煌。
忠叔站在角落裡，預備著高陽萬一不滿意好立即調整。
高陽看著一桌子精美的中西菜式，乾淨嶄新的高檔餐具……忽然嘆了一口氣。
「高先生？哪裡不滿意？」忠叔立刻道。
高陽緩緩道：「不是不滿意，而是……太奢侈了！」
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高陽腦海中回味起和戰友們共同執行任務的畫面。
深山老林中，他們不能生火，一旦行軍乾糧吃完，就要像茹毛飲血的原始人一樣生吃肉食，條件何其艱苦。
戰友們的葬禮還歷歷在目，自己卻坐在這麼高檔的地方享用美食。
有股氣，梗在高陽的胸口，十分壓抑。
「忠叔，我有個請求。」高陽道。
「您說！」
「以後我想單獨開飯，每頓飯就一個家常菜，多了吃不下，白白浪費！」
「高先生，這……」忠叔有點意外，不過還是點點頭。
「您是長輩，叫我陽子就行！這一桌子我留下四盤菜，拜託忠叔給我一瓶白酒還有四個杯子，我想喝點兒！」高陽勉強笑笑。
忠叔點點頭，立刻叫人撤掉了大部分盤子，然後拿來了一瓶五糧液。
「我想自己待會兒！」高陽低頭道。
忠叔點點頭，退了出去。
餐廳里，就剩下高陽一個人。
他擰開酒瓶蓋子，把面前四個酒盅全都倒滿，然後捏起一杯對著空曠的餐廳說道：「老郭、小曾、二濤……今天咱哥四個喝一個！」
高陽把自己的酒盅依次和其他三個碰了一下，仰頭幹掉，一股熱流直衝鼻腔，他的眼圈瞬間紅了。
接著，他拿起第二個酒杯道：「老郭，好酒別浪費，弟弟替你幹了！」
再次仰頭幹掉。
重重得放下酒盅，高陽自顧自道：「老郭，撫恤金多發了一倍，咱媽的病有錢治了，你安心把！有機會我去你家看看！」
「小曾！特么的就你精！」高陽拿起第三個酒杯在面前晃了晃，「老子差點兒跟你說了實話……」
高陽抹抹眼淚，低聲道：「你想得沒錯，老子是超人……」
「老子去聖城和教廷的老神棍打架，受傷了，超不起來了，這才下到特種連隊訓練來保持身體狀態，沒想到認識了你……」
「你說你這麼精，怎麼不知道往後撤啊？」高陽抽了抽鼻子，「你特么的以為你是超人么？你個傻逼！」
說完這句話，高陽咧嘴扯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眼淚如雨下。
和戰友們相處的畫面如流水般在腦海中劃過，然後碎成千萬片，歸於無形。
鮮活燦爛的笑臉在記憶中閃現，最後變成黑白，淹沒於黑暗。
他情緒激蕩，不管不顧得又灌了好幾杯酒，舌頭也大了，臉也紅了，說話嗓門也高了。
而貼心的忠叔早就把餐廳周圍的人都撤走了。
……
在卧室里呆了半個多小時，李妙妃終於還是餓了，她躡手躡腳得走到餐廳想要找點吃的，卻聽到裡面傳來歌聲。
她從窗邊探出半張臉往裡張望。
只見桃花眼兒保鏢歪歪得坐在椅子上，單手舉著酒盅，扯著嗓子乾嚎。
高陽唱的什麼，她聽不懂，但是高陽哭得很兇，她看到了。
唱幾句，喝一杯，大笑幾聲，再哭兩嗓子……
此刻的高陽，像個瘋子一樣。
躲在餐廳門外的李妙妃並不知道高陽的內心世界，但是這一刻，她的心變得很柔軟。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似乎現在的高陽更加完整，鮮活。
再說，今天姑姑的事，說到底還是要謝謝他。
「嘩啦」一聲，高陽把盤子推在地上，直接拍在桌面上，醉了。
一瓶高度酒，這麼短的時間全進了肚，高陽不倒才怪。
李妙妃愣了半分鐘，才慢慢推門走進去，來到高陽面前試探著叫了幾聲。
對方毫無反應，一張臉貼著桌子，嘴裡哼哼著。
李妙妃咬著嘴唇戳了戳高陽的肩膀。
依舊沒反應。
女孩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一臉糾結。
不管怎麼說，高陽今天都幫了她，而且又是父親正兒八經找來的保鏢，總不能看著他在餐廳睡一晚吧！
「有人么？」李妙妃走到餐廳門口開始喊人，「忠叔，來幫忙啊！」
偌大的客廳，連個人影兒也沒有。
廚房的後門前，忠叔一臉嚴肅得對兩位廚師和兩名日常秘書道：「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懂了么！」
幾人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心想這是玩兒哪一出？小姐找人幫忙，忠叔卻不讓他們出去。
「這關係到妙妃的終身大事！」忠叔打開後門，「趕緊走，別被抓了壯丁！」
目送幾人離開，忠叔關好門，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
嘿嘿，也就是我能夠領會李董撮合他們的意圖！打死也不能讓妙妃嫁給周恆泰那個傢伙，這個高陽長得還不錯，身份也不一般，配得上妙妃。
酒後亂性……唉，妙妃，別怪叔叔，叔叔也是為了你好！
這也是你爸的暗示啊！
「忠叔！你在這裡幹嘛？」身後傳來李妙妃的聲音。
忠叔身體瞬間僵硬，緩緩轉過身，乾笑道：「沒啥！沒啥！」
李妙妃看著忠叔一臉陰謀詭計的模樣，皺眉道：「那忠叔來幫個忙吧，我們……」
小姑娘話說一半，忠叔突然哎呀一聲，捂著腰，面帶痛苦道：「腰怎麼這麼疼……哎呀呀呀，疼死了！不行不行，我得回屋休息……」
忠叔五官擠成一團，嘴裡嘶嘶吸著涼氣離開廚房，李妙妃眨眨眼睛，一臉懵逼。
但是，問題來了，她需要獨力把高陽弄到二樓的客房。
……
經過十次短暫休息，花費三十五分鐘，李妙妃終於把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高陽拖進了二樓客房的床上，該死的內部電梯為什麼關了？
最後一擲，李妙妃腳下一滑，隨著高陽的身體一起倒在鬆軟的床墊上。
美麗的女孩驚呼一聲，頗為慌亂得想要撐起身體離開。
沒成想，醉態中的高陽一個翻身，一條大長腿直接壓在李妙妃的腰間。
李妙妃的身體瞬間僵直，似乎有電流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