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436
顧千凝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
她醒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謝景灝趴在自己床邊，彷彿也睡著了。
而謝景灝的大手還緊緊的握著顧千凝的手。
顧千凝下意識的一動，謝景灝立刻就坐了起來。
謝景灝揉了一下眼睛：「你醒了嗎？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顧千凝只是覺得身上有些沒有力氣，還有就是有些口乾，別的倒是沒什麼了。
顧千凝搖搖頭，覺得嘴裡有些發乾發苦。
「我想喝水。」顧千凝說道。
「好。」謝景灝立馬去倒水，然後送到顧千凝嘴邊。
顧千凝一飲而盡，頓時覺得彷彿一陣甘甜湧入了自己喉嚨一般，瞬間舒服了許多。
謝景灝見顧千凝想要坐起身來，就趕忙拿了引枕放在顧千凝身後，讓顧千凝靠著。
顧千凝看著謝景灝忙前忙后，又趴在這裡睡著了，想著肯定是一直沒睡。
正好此刻聽到外頭打更的聲音，聽著時間竟然是丑時三刻了。
這可不是都快天亮了啊。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嗎？」顧千凝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謝景灝笑了笑：「可不是嗎？連葯都是我一口一口喂你喝下的，好在你雖然人昏昏沉沉的，可還知道吃藥，不然的話，我可只有嘴對嘴喂你了。」謝景灝打趣道。
謝景灝也是見顧千凝氣色看起來好多了才同顧千凝開玩笑的。
顧千凝當然不會生氣了。
她對於自己的病也是有些不可思議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病了。
難道真的是心裡壓力太大了嗎？
「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大夫說你著了風寒，但到底也是心力憔悴的緣故，我瞧著你這樣子，更是萬般心疼，千凝別怕，凡事有我在。」謝景灝出言安慰道。
「我知道，我知道有你在，我什麼都不必擔心。」顧千凝說著，直接靠在了謝景灝懷裡。
這樣依偎在謝景灝懷裡，顧千凝就覺得無比的心安。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病這一場。
也覺得有些意外。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謝景灝問道。
「你不說還不餓，這一說，我倒是真的餓了。」顧千凝撫著肚子說道。
「你等一下。」謝景灝說著，就起身走開了。
顧千凝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耐心的等候著，仔細一想，以為謝景灝應該是讓下人準備吃食去了吧。
等了一會兒，卻見謝景灝提著食盒進來了。
先是扶著顧千凝下了床。
顧千凝雖然身上有些沒力氣，但是下床吃飯還是沒問題的。
謝景灝從食盒裡端出來一晚雞湯麵，並且還有幾份清淡的小菜。
看著熱氣疼疼的麵條，裡面混合著雞湯的香味兒。
顧千凝頓時食指大動，忍不住拿起筷子吃起來。
「這是你做的嗎？」顧千凝吃了幾口問道。
「這麵條是廚娘提前做好的，雞湯也是一直小火煨著的，我只是煮了一下，然後放了些青菜，你湊活著吃幾口吧。」謝景灝撓了撓頭說道。
其實對於做飯，這並不是謝景灝的強項。
顧千凝卻覺得很好吃，一口氣吃了大半碗的雞湯麵，才覺得腹中有了飽腹感。
飯畢后，謝景灝把東西收拾好放回了小廚房，然後就陪著顧千凝說話了，這顧千凝睡了這麼久，現在肯定是睡不著了。
顧千凝看著謝景灝似乎有些疲憊，不由得說道：「你不必陪著我了，你睡吧。」
「我無妨，不累，看著你我心裡就高興，我陪你說說話。」謝景灝把顧千凝攬到懷裡，笑著說道。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其實兩個人之間真的不用說太多話，只是一個眼神，對方就已經明了了。
這也許就是愛人之間的默契吧。
說起來，還真的挺好的。
二人也沒有說的什麼重要的事情，而現在在一起似乎就是有說不完的話。
就是不說話，依偎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心跳聲也是好的。
這樣的氣氛才是最好的。
可到底還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這寧靜的相處。
其實二人都沒睡著，自然聽到了院子里急促的敲門聲了。
丫鬟起身開門，然後才進來稟報：「三公子，三夫人，是世子夫人。」
謝景灝一聽，頓時也從床上坐了起來，這個時候，苗氏過來，肯定是有著急的事情。
要不然，也不會深更半夜跑到這裡來的。
顧千凝也跟隨坐起身來：「這麼晚，肯定是出事了，灝哥哥你快去看看吧。」
謝景灝趕忙讓人請苗氏進來。
而苗氏也是披頭散髮，穿著褻衣，外頭披著大氅，就這樣跑來了。
這樣不顧形象，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但是用腳指頭也可以猜得到，肯定是和謝景城有關係的啊。
「怎麼了？」謝景灝問道。
苗氏一臉急切對著謝景灝哭訴：「三弟，你快去看看吧，你大哥他······」
看苗氏的樣子，雖然沒說下去，但是肯定是出大事了。
真是夠讓人著急的。
顧千凝看苗氏的樣子，忍不住心裡腹誹，為何這謝景城接二連三的出事兒呢？
這不是安神葯安神香都用上了嗎？
卻睡得這麼淺嗎？
真是奇了怪了。
謝景灝轉頭看著顧千凝說道：「千凝，我先去瞧瞧。」
「好，你去吧。」顧千凝忙說道。
謝景灝這才和苗氏一道走了。
錦瑟也被吵醒了，其實錦瑟睡得一直也不安穩，但是謝景灝堅持不讓她在這伺候，讓她去睡覺。
把自家小姐交給姑爺，她倒是也放心，但是這動靜這麼大，她肯定也醒了。
現在姑爺又走了，她肯定要留下陪小姐了。
「小姐，您趕緊躺下，別著涼了。」錦瑟說道。
「我這沒事了。」顧千凝一臉不在意。
「小姐，您這次可真的嚇死奴婢了。」錦瑟一臉的心有餘悸：「這若不是姑爺發現的及時，你若是有個什麼好歹，那奴婢可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好了，你和丫頭胡說什麼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顧千凝笑著說道。
「幸好你沒事啊。」錦瑟連連說道。
「只是我倒是有些奇怪了，怎麼謝景城這都連這鬧騰了好幾次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啊？不是說服了安神葯，也點了安神香嗎？怎麼還是這樣子呢？」顧千凝問道。
錦瑟也是一臉的疑惑：「這誰知道啊。」很顯然錦瑟對謝景城的事情並不上心，當然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謝景城那樣對待顧千凝，錦瑟都是看在眼裡的。
這錦瑟對顧千凝的衷心可是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給顧千凝的，怎麼會對謝景城有任何的好感呢，不大罵謝景城一頓就算是不錯的了，
而此刻謝景灝隨著苗氏一道來見謝景城。
果然謝景城雖然還在折騰著，但是明顯看著是力不從心了。
而且摔了一地的東西，這都不知道謝景城是第幾次摔東西了。
可口中還在叫罵著，可是卻有氣無力的。
「大哥，你別鬧了，你到底是要做什麼啊？」謝景灝真的是身心俱疲。
謝景城看到謝景灝，更是怒火從天，似乎要衝過打謝景灝。
苗氏驚叫著讓謝景灝小心，可謝景灝卻沒有躲閃，任憑謝景城過來打他。
謝景城此刻把東西全都摔了，所以是赤手空拳過來打人的。
說實話，謝景城的拳頭落到謝景灝身上，還真是跟撓痒痒差不多。
倒是謝景城覺得自己的拳頭都好像砸在城牆上一般，砸的自己手痛的不行。
可就是這樣，謝景城還是發了瘋一樣打謝景灝。
直到急怒攻心，一口老血直接噴出來，而人一下子就過去了。
苗氏頓時叫喊起來。
謝景灝也扶住了謝景城倒下的身體。
然後府醫又被請過來了。
府醫也是一連的無奈，他真的是挺難的。
真不知道這世子爺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就一直在作死的道路上越戰越勇呢，這如果要是在這樣折騰下去的，這日子真是沒發過了，他這府醫趕緊辭官算了。
府醫一把脈，心裡就涼了半截兒。
這次可是真的壞菜了，只怕是謝景城是熬不過這一關了。
這明顯就是折騰的已經有了油盡燈枯的架勢了。
整個身體的精氣已經完全流逝了，這就是用藥吊著，只怕是也沒幾天了。
他一再的告誡，這個病要靜養，不能受刺激，可謝景城呢，是非得要把自己給刺激死了算完啊。
府醫真是覺得自己太難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若是旁人在覺得是他醫術不精，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他真的是太難了。
見府醫一直不說話，謝景灝也覺得事情莫不是有些嚴重嗎？
苗氏卻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大約是擔心謝景城的身體吧。
這府醫最想不通的就是，照理說，他的藥量是沒問題的啊。
這個藥量下去，謝景城可能會睡好幾天的啊。
可是為何每次都睡不久，而且醒來就會鬧騰呢，總是會發瘋發狂，
府醫細細把脈，察覺到這謝景城的身體似乎是有其他藥物侵犯的跡象，但是這有些不太明顯，也讓人察覺不出來一般。
他的醫術到底還不算盛京城數一數二的水平。
這次，他是真的犯難了。
「三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府醫心裡隱隱有些猜測，但是卻不敢直接說出來。
謝景灝就帶著府醫到了外間。
府醫卻直接對謝景灝說道；「三公子，這世子爺的身體似乎是有些問題，但是在下這醫術也沒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只是覺得脈象有些異樣，但是再往深處，也無能力為了，不如三公子進宮請幾位經驗豐富，醫術高超的太醫來瞧瞧？」府醫建議道。
這府醫既然這樣說，肯定也是遇到難題了。
「你照實說，大哥是不是這一次······」謝景灝其實也有心裡準備了，畢竟這樣折騰，根本就是自己作死。
這所有人都齊心合力的救下他，可偏生他自己卻往思路上走，真是······
「三公子，依著在下的醫術，只怕是留不住世子爺的性命超過七天。」府醫如實說道，說完趕緊低下頭了，生怕謝景灝會吃了他。
不過謝景灝聽了這話，真是殺了府醫的心都有了。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但是聯想到之前的時候府醫就一個勁兒告誡，不讓謝景城情緒激動，要靜養，可是這連續三次，的確也耗盡了謝景城的心力了。
「好，我知道了。」謝景灝點頭。
「你不是一直都開了安神葯，和安神香嗎？為何大哥會一直清醒過來還繼續鬧騰不休呢？」謝景灝質問道。
對於這一點，府醫其實也是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去自己檢查一下香爐，還有藥渣。」謝景灝提醒道。
府醫這才進去把香爐的香灰都倒了出來，裡面還有幾顆香料。
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這竟然不是安神香，這是看起來還有點燃后聞起來和他開的安神香很像的香料。
但是這種香料卻沒有安神的功效，只是普通的熏香罷了。
怪不得不起作用啊。
府醫繼續去檢查了一下藥渣，這藥渣倒是沒什麼問題。
可若是有人換了世子爺的安神香，那自然也可以不給世子爺喝安神葯啊。
因為這安神葯此次的藥量比較大，就沒有添加在素日喝的葯里，是單獨熬制的。
所以如果不給喝的話，也是無人察覺的。
檢查完了之後，府醫心裡算是清楚了，這若是有人真的想要刻意的謀害世子爺的話，那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府醫趕緊拉著謝景灝出來，把自己的檢查的結果都一五一十的對謝景灝說了。
謝景灝也感覺到很意外，這很明顯，就是有人要謀害謝景城啊。
可這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啊。
而且一直有苗氏在謝景城身邊照顧著呢，誰能下得了手呢。
不知道為何，謝景灝心裡竟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也許是太后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讓他對親情也產生了懷疑了。
你說，這會不會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手的呢。
謝景灝打量著苗氏，苗氏哭的十分傷心，若是在從前，謝景灝定然也察覺不出什麼來，可莫名的，謝景灝就是覺得苗氏雖然哭的傷心，可這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也沒人知道。
因為現在就是這樣，兩面三刀，虛與蛇委，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謝景灝立刻對苗氏叫道：「大嫂，你過來一下。」
苗氏立刻就過來了：「三弟，怎麼了？」
「你說吧。」謝景灝看著府醫說道。
府醫都是也沒含糊，就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對著苗氏說了一遍。
謝景灝卻就好像今日觀察太后一樣觀察苗氏，把每一個表情動作都看在眼裡了。
他是一定要看清楚，苗氏到底是怎麼想的。
倒是值不值得信任。
雖然苗氏開始表現出來的也很驚訝，但是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慌亂還是沒逃過謝景灝的眼睛。
因為謝景灝的眼光銳利毒辣，連太後娘娘如此深沉的人，那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都觀察到了，就別說是苗氏了。
苗氏的性子到底還不是那麼沉穩的。
而且若是做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的心裡壓力到底也是很大的。
謝景灝看著苗氏如此，心裡的懷疑更甚了。
可若是對他說是苗氏害了謝景城，他卻是怎麼也接受不了的。
因為真的不知道苗氏的動機是什麼？
這苗氏莫不是自己瘋了嗎？竟然謀害自己的丈夫。
這謝景城死了，對於苗氏來說，可就等於是塌了天了啊。
說不過去啊。
但是就好像是太后對南安王府做的那些事一樣，到現在謝景灝不也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嗎？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太后要如此做。
「府醫，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夫君活不過七天了嗎？」苗氏帶著哭腔問道，看這樣子，這傷心倒是真不像是裝出來的。
苗氏雖然沒有嚎啕大哭，卻也是抽抽噎噎，看著傷心異常。
「怎麼，大嫂很希望大哥活不過七天了嗎？」謝景灝皺眉問道。
這話說的苗氏一陣心驚，忙搖頭：「三弟，當然不是，我自然希望夫君長命百歲才好。」
謝景灝看了苗氏一眼：「希望大嫂是發自內心的說這話才好。」
苗氏暗暗心驚，難道謝景灝真的發現什麼了嗎？
這不可能啊，她並沒有露出任何馬腳才對。
即便是查到有人想要暗中謀害謝景城，謝景灝也不可能會懷疑到自己頭上才對啊。
畢竟她在人前人後的樣子，都是十分關心謝景城的啊，任誰也挑不出一點兒錯處來啊。
苗氏真的是有些心驚膽戰。
可是表面上也不敢露出一絲心虛膽怯來。
若是謝景灝真的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那麼她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所以她是斷然不會承認，也不會讓謝景灝起疑心的。
苗氏趕緊說道：「三弟，如果能讓你大哥好起來，哪怕是讓我付出性命我也是願意的，我嫁給你大哥這麼多年，夫妻情深，雖然這段日子，他對我時常不太好，可我知道，這並不是出自他的本心啊，過去那些恩愛都還歷歷在目，可如今卻要生離死別，我真是寧可替了他去。」苗氏哭的泣不成聲，說話的語氣更是情真意切。
謝景灝一直都在觀察苗氏，他發現苗氏說這話的時候，也並沒有撒謊。
這就證明苗氏對謝景城還是很有感情的。
可既然有感情，剛才說到有人刻意謀害謝景城的時候，他很明顯能感覺到苗氏的心虛，這真的是有些不太正常啊。
這若是光明正大，那苗氏在心虛什麼呢？
總歸是哪裡有些不對，就算是苗氏沒有謀害謝景城，苗氏也知道些什麼。
但是此刻卻是不能輕舉妄動，只是讓人盯著苗氏就是了。
一定會有線索的。
也不怪謝景灝疲憊不堪。
如今也真是外憂內患一大堆啊。
真不知道查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早知道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當初還不如不讓謝景城離京呢。
至少在盛京還可控呢。
現在謝景城的身體竟然被折騰成這樣子。
謝景灝想想真是悔不當初啊。
「大嫂也別太悲觀了，我會進宮請太醫來給大哥診治的，同時也會查出來到底是誰想要謀害大哥，從現在可，這院子里所有的下人我都要帶走，也包括大嫂身邊侍候的人，我要一一排查。」謝景灝直接說道。
苗氏聽了這話，似乎是有些氣惱的看著謝景灝：「三弟，你連我身邊的人都要帶走，怎麼三弟是懷疑我害了你大哥，懷疑我謀害親夫嗎？」苗氏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