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心頭執念（三更）

  255

  殷城和太子談過之後，這心裡就安定了好多。


  他並不在意楊璨心裡是否能放下過去的感情，他有信心自己可以陪著楊璨一起撫平過去的傷痛。


  他最主要的就是一開始自己不明白楊璨到底是怎麼了？

  而現在經過太子的提點，他心裡就有數了。


  二人說完這些，就開始聊正事了。


  「陛下已經下旨傳召皇長孫回京了？」殷城問道。


  如今已經有了明旨，可不知道怎麼的，這太子的心裡並不安寧。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不一定是好事，如今這盛京城局勢未明，而且爭鬥不斷，這皇長孫不回京，未必是壞事。


  在外面，起碼能更加安全一些。


  「其實，孤倒是不想讓他回來，如今這局勢，說不定一招就風雲詭變，當初他是如何被陷害的，到現在孤都沒調查明白，孤幾乎把東宮的人，都查了個的底掉，可就是沒弄清楚這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見那陷害之人的手段之高，而如今這般情況，軒兒回來，孤這心裡更加擔憂了。」太子直言不諱道。


  大約也就是在殷城面前，他才可以這般暢所欲言吧。


  這歷朝歷代，都是黨爭不斷的，這倒是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身為太子，他是要承受很多人承受不了的壓力。


  太子是嫡長子，這些枷鎖，從小就是在她身上的，也是他所逃脫不掉的。


  「殿下，您是太子，有些事情，您必須要面對的。」殷城安慰著說道。


  「孤都明白，孤也知道，孤不會逃避的，只是孤怕害了軒兒，可太子妃和母后那邊，卻堅持要軒兒回來，孤也不好說什麼，如今父皇既然下旨了，那一切等軒兒回來之後再說吧，父皇雖然承諾說一定會讓軒兒平安回京，可孤沿途安排了人保護軒兒周全。」太子說道這裡，仍舊是有些擔憂的。


  畢竟這些明爭暗鬥，暗箭傷人，都是防不勝防的。


  「放心吧，我也安排人暗中保護了，皇長孫的安全也應當是無虞的。」殷城說道。


  「阿城，多謝了，如今這偌大的朝堂東宮，孤能信任的人，當真不多。」太子有些疲倦不堪。


  高處不勝寒，這些年來，他是深有體會了。


  外人只瞧著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卻不知道他要承受多少。


  二人正在說這話，外頭奴才扣門稟報道：「殿下，太子妃打發人來問您要不要過去用晚膳？」


  提到太子妃，太子的臉色似乎變得有些難看。


  殷城一看，這肯定是其中有什麼事情啊。


  雖然太子和太子妃成婚多年，但是二人的感情卻一直算是穩定。


  殷城了解，太子妃雖然什麼都好，但是有一點，就是喜歡拈酸吃醋。


  這二人是少年夫妻，感情肯定同其餘的側妃庶妃侍妾是不同的。


  這東宮的女人說起來也不少。


  雖然這明面上的事情，太子妃都能過的去，可是這拈酸吃醋的毛病，卻總是改不了。


  反正也鬧出了不少事情，當然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也就沒鬧到外頭去。


  可是私下裡，太子妃卻不少給太子氣受。


  偏生這太子妃肚子爭氣，生了兩兒一女，個個都十分優秀。


  雖然皇長孫被貶黜，可是在太子心裡，仍舊十分看重這個長子。


  皇長孫的本身的優秀，是東宮其餘所有公子加起來都不及的。


  所以即便是看在皇長孫的面子上，太子也要給足太子妃面子的。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和太子妃鬧了什麼不愉快嗎？」殷城問道。


  太子的神色有些冷：「這個女人，真是蠻不講理，老是跟孤鬧騰，總是會懷疑孤和璨兒妹妹，好幾次，若不是孤壓著，她都要去璨兒妹妹了，這不今日去密陽府上，她倒好，勸解了密陽幾句，開始跟密陽訴苦了，還是懷疑孤跟璨兒，孤都說的很清楚了，她這老毛病是改不了了。」太子越說火氣越大。


  殷城笑了笑：「這也不能全怪太子妃，到底還是太子殿下這些年欠下的風流債太多了，讓太子妃草木皆兵了。」


  太子也聽出了殷城話語中調侃的意思，不過他也沒生氣。


  太子在這件事上，也是想要息事寧人的。


  他自然不希望事情鬧大了。


  所以盡量哄著太子妃。


  這先前的時候，他有時候還會去看望楊璨，可現在是真不敢了。


  生怕太子妃鬧脾氣。


  畢竟是結髮妻子，他也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了。


  尤其是太子妃這些年，為他生兒育女，打理東宮，付出了不少。


  這太子妃身上也沒別的缺點，就是這一點，喜歡拈酸吃醋。


  可你說喜歡吃醋吧，別人她怎麼沒事啊，偏生就是跟楊璨幹上了。


  「你說可是也奇怪了，她怎麼就是跟璨兒妹妹過不去呢，提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好像璨兒妹妹欠了她一樣。」太子一臉不解。


  殷城卻笑了，這還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太子可以分析出他的事情，但是對自己的情感之事，就身在迷局之中不自知了。


  「這還不好說啊，我的殿下啊，你這當初沒娶太子妃之前，心中想要娶的人可不就是璨兒嗎？這事兒在盛京城可不是什麼秘密，太子妃肯定也是知曉的，而現在璨兒同侯府義絕，恢復了自由身，你對璨兒又照顧有加，這太子妃可不得吃味兒嗎？這璨兒和東宮裡這些側妃庶妃也是不同的，她的出身高貴，而且同皇後娘娘情同母女，太子妃對她，可不是如臨大敵一般啊。」殷城分析著說道。


  太子看著殷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別說，這殷城說的還真聽有的道理的。


  「你小子可以啊，這麼快就能幫著本宮處理這些疑難雜症了。」太子笑著調侃道。


  「行了，殿下趕緊去見太子妃吧，我就先告辭了。」殷城笑著說道。


  太子倒也沒客氣，只是讓人送了殷城出去，而他則去了太子妃的正殿。


  這太子妃最近越發的疑神疑鬼起來了。


  總歸就是老是懷疑太子和楊璨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太子覺得自己已經夠容忍太子妃了。


  並且也明確的對太子妃說了，這真正對楊璨有意的人是殷城，他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過這見到太子妃，太子也沒表露出什麼不滿的情緒來。


  只是用膳而已，也不想鬧騰。


  殊不知，這女人本來就是很難懂的動物，你越是對她們視而不見，她們這心裡就不知道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今日太子妃對密陽公主的抱怨，她知道太子肯定會知道的。


  可她就等著太子來問她了。


  可偏生太子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如常的與她一起用晚膳。


  太子越是這樣表現的雲淡風輕，這太子妃就越覺得有問題。


  太子妃為何會生氣，因為太子私下裡讓人給顧千凝準備嫁妝，這個嫁妝的規格，跟東宮嫡女出嫁的規格差不多。


  她如何能不生氣啊，這都是太子府自己掏腰包的啊。


  雖然東宮不差錢，可是太子為何要對楊璨的女兒這麼好。


  這其中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太子妃本來就是個敏感多思的人，甚至都懷疑到了顧千凝是太子和楊璨的私生女，否則這太子為何要這般無怨無悔的付出，這其中肯定是有問題的。


  太子妃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之所以去跟密陽公主抱怨，就是想讓密陽公主做個傳話的人，希望太子給她一個交代，為什麼要對楊璨這麼好，對顧千凝這麼好。


  可太子這樣子，完全就是個沒事人啊。


  這讓太子妃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一頓晚膳都用完了，可太子還是沒有說什麼。


  而眼看著太子人都要走了，這話題還沒開始呢。


  太子妃只能先開口了。


  「殿下，臣妾有話對殿下說。」太子妃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


  太子每當聽到太子妃這樣說話的時候，就知道太子妃肯定是又要無理取鬧了。


  他今日真的沒心疼聽太子妃這裡胡攪蠻纏了。


  他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


  「太子妃，孤還有政事要處理，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改日再談。」太子笑了笑說道。


  他的態度也很明顯了，就是不想談。


  「殿下留步。」太子妃直接攔住了太子，然後給下人使了個眼色。


  下人很知趣兒的都退了下去。


  太子頓時十分頭大，這是打算又開始鬧騰嗎？


  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你有什麼話趕緊說。」太子只好坐了下來，一臉不耐煩的問道。


  「殿下對臣妾就這麼不耐煩嗎？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麼了？」太子妃質問道。


  「你什麼都沒錯，你什麼都對，是孤錯了，孤錯了。」太子皺眉道。


  「殿下，臣妾得知殿下讓人給顧家大小姐準備嫁妝，殿下為何要這樣做？」太子妃直言問道。


  「孤給千凝準備嫁妝怎麼了？璨兒是孤的妹妹，孤把千凝當做女兒看待的，她出嫁，孤給準備一份嫁妝，哪裡不對了，母后哪裡也準備了，不然，你也去問問母後為何要準備。」太子覺得太子妃這很明顯就是無禮取鬧啊，一個太子妃，整日里吃飽了沒事幹嗎？抓著這樣的小事不放。


  這太子妃別的什麼都好，就是這爭風吃醋，讓人受不了。


  以前的時候，也沒見她這樣啊，為何就是抓著楊璨的事情不放鬆呢。


  從前楊璨沒跟顧鴻義絕的時候也不這樣，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太子妃竟然變成這樣了。


  在楊璨的事情上，老是胡攪蠻纏的。


  真是拿她沒辦法。


  「說謊，殿下說謊，殿下當真沒有一點兒私心嗎？」太子妃的眼圈有些發紅。


  「你到底想怎樣？孤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你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你瞧瞧你自己身上，哪裡有半點皇后的賢良淑德，孤不求你能做的多好，可你嫁給孤這麼多年了，天天跟在母後身邊，哪怕是耳濡目染，也該學到一些了吧，孤整日里都忙的腳不沾地，你卻還為了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來煩孤，你看看自己，你算的上是個稱職的太子妃嗎？」太子憤然質問道。


  太子妃冷笑了一下：「原來在殿下心中，早就厭惡了臣妾吧，那殿下休了臣妾吧，臣妾也正好給楊璨母女騰地方。」


  「你真是胡攪蠻纏，蠻不講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今日孤也明明白白告訴你，孤和璨兒妹妹之間清清白白，當年孤是想求娶璨兒妹妹的，可是她沒答應，而她和顧鴻義絕之後，母后問過璨兒妹妹的意思，若是她願意，母后就讓她入東宮做孤的側妃，但是她再一次拒絕了，而孤對她也沒有男女之情了，只有兄妹情誼，孤最後一次告訴你，如今想要求娶璨兒妹妹，與她共度餘生的人是殷城，殷城雖然是臣子，但是也是孤的好兄弟，孤會支持他們，也看好他們，這是孤最後一次對你解釋這件事，以後你若是在為了這樣的事情胡鬧，那孤就真的休了你!」太子怒氣沖沖的說完這番話，就轉身離開了，扔下了還在哭哭啼啼的太子妃。


  對於太子來說，他對太子妃的容忍也是真的到了極限了。


  這哪家的正妻是這樣子的，別說太子妃了，就是世家公子的正妻，她都是不合格的。


  若不是看在夫妻多年，還育有三個孩子的份兒上，太子是真的想休妻了。


  這真的是太過分了。


  太子妃見太子負氣離去，心中更是傷心難過。


  肚子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起來。


  而太子妃身邊的管事媽媽，方媽媽見太子離去，這才悄悄的走了進來。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坐在地上啊，這地上涼，奴婢扶您起來啊。」方媽媽趕緊上前扶著太子妃起身，然後坐到了一旁的貴妃榻上。


  這方媽媽年紀不小了，是太子妃身邊的老人了，比太子妃年長個七八歲，十幾歲的時候，就來到了太子妃身邊，終生未嫁，一直伺候到現在。


  算是太子妃的半個乳娘了，太子妃很信任方媽媽，也很依賴方媽媽。


  「方媽媽，你說本宮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太子妃忍不住抽噎起來。


  「娘娘何出此言啊，娘娘此番又是為了明安郡主的事情同殿下爭執了嗎？奴婢勸了娘娘多少次了，娘娘為何就是不肯聽呢，娘娘是太子妃，明安郡主不管怎麼樣都礙不著娘娘的事情啊，娘娘這是何苦呢？」方媽媽也是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這樣的勸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其實方媽媽也知道，這楊璨是太子妃的一個心結。


  當年，太子妃也在趙皇后相看的選妃之列里。


  太子妃也是世家女，出身蔣家，當年的蔣老爺子和如今的葉老國公地位相當。


  所以趙皇后才會看中蔣家女的。


  這太子妃蔣氏沒入選之前，也經常出入皇宮。


  而且蔣家和太后也是有些親戚關係的。


  因為太后的弟媳婦就是蔣家人，只是後來皆不在了，但是親戚關係卻還在啊。


  引著太后的關係，從前蔣氏也經常出入宮廷。


  她早就對太子芳心暗許了，當然，不是因為他是太子，而是她實實在在喜歡的就是太子劉挺這個人。


  可是太子卻是喜歡楊璨，蔣氏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來。


  雖然最終她成了太子妃，可是楊璨已經是她心裡的一個執念了。


  楊璨嫁人之後，雖然她慢慢的放開了，可是如今楊璨已經是自由身了，過去的那些往事，就集體都湧上心頭了。


  若是別的女人，她不會擔心，也不會害怕，可楊璨對於太子來說，就是他心頭的硃砂痣，是他沒有得到的女人，面對這樣一個女人，太子妃真的是如臨大敵，時刻都警惕著，一點蛛絲馬跡也不肯放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