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狗咬狗一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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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璨知道孩子們都站在她這一邊,她也就當真沒什麼好怕的了。
而翌日一早,菊清當場擒獲了丫鬟玢兒往楊璨的洗臉水投擲芫花花瓣。
這玢兒和芬兒是一道來到蒹葭苑的,平時極其的老實本分,卻沒想到能做這樣的事情。
菊心和菊清早就留心了,可這丫頭的確也是狡猾,前兩日都沒有在投擲了。
可今日一早,卻趁著無人的時候,把芫花的花瓣放進了洗臉水裡,被菊清當場擒獲。
自然就扭送到楊璨面前來了。
玢兒也是一臉恐懼,大約沒想到自己會被抓住吧。
她做的已經很小心了,而且明明找借口把芬兒給支開了啊。
卻沒想到,她剛剛下手,就被人贓並獲了。
此刻自然也是嚇壞了。
躲在一邊瑟瑟發抖,不敢動彈了。
菊清稟報之後,楊璨和菊心從內室走了出來。
菊心看著玢兒,這氣兒也是不打一處來,當時這幾個丫鬟都是菊心親自挑選調教出來的。
看著玢兒芬兒也都是極為出挑的,如今雖然還沒有進到房裡伺候,可也是打算將來以後重用的,沒想到這玢兒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真是讓菊心十分失望。
菊心沒忍住,過去一把抓住了玢兒,左右開弓給了玢兒兩記耳光:「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枉費我還這麼提攜你,打算讓你以後近身伺候郡主,不曾想你竟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菊清忙勸道:「姐姐仔細手疼,何苦同這樣的人一般見識來的。」
玢兒被打的不敢動彈,想哭也不敢哭,只是瑟縮著不敢言語。
看這樣子倒是也覺得挺可憐的,可是楊璨卻是一點也不可連她。
這自己院子里的人竟然有了這樣的心思,到底也是她這做主子的無能了。
「郡主,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玢兒顫顫巍巍的開口求饒。
「知錯了,你到底犯了什麼錯,說來本郡主聽聽。」楊璨冷笑了一下問道。
「郡主,奴婢······」玢兒卻是答不上來,她真的做了叛主之事,按照規矩,真是被打死了也不為過的。
「本郡主也不想跟你廢話,把幕後主使說出來。」楊璨懶得多說話了,直接問道。
單憑這個一個小丫鬟肯定是不敢做這樣的事情的,肯定是有主謀的。
玢兒卻一臉為難,似乎是不敢說。
「看來你真是不把本郡主放在眼裡啊,是覺得本郡主好說話是吧。」楊璨一臉的雲淡風輕。
玢兒越發的不敢說話。
「既然她不說,那也沒什麼用處了,拉下去杖斃吧。」楊璨說很是輕鬆,彷彿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一樣。
玢兒一聽,幾乎是嚇破了膽,郡主一向都是寬厚待人,在蒹葭苑伺候的人,郡主一向寬待,可是她卻也沒想到,郡主會動輒就要人性命啊。
「郡主饒命啊。」玢兒登時大叫求饒。
楊璨卻不在看玢兒一眼。
立時有婆子過來拉著玢兒下去。
玢兒大喊道:「郡主,奴婢說,奴婢說。」
「且慢。」楊璨吩咐道。
玢兒這才被放下來。
「說,誰支使你做這樣的事情的。」楊璨問道。
「是鄭姨娘,鄭姨娘支使奴婢的,奴婢的娘病了,鄭姨娘給了奴婢銀子,讓奴婢把花瓣放到郡主的洗臉水裡,奴婢瞧著那花瓣也無毒,所以就違心做了,奴婢知道郡主一對奴婢們一向仁厚,是奴婢對不起郡主。」玢兒說著,連連磕頭。
楊璨卻只是冷笑了一下,這丫頭倒是也是伶俐的。
「菊清你過來。」楊璨對菊清招了招手。
菊清忙過去了。
楊璨附在耳邊說了幾句話,菊清立刻點頭稱是,然後狠狠的看了一眼玢兒,這才離開。
玢兒越發的害怕,此刻當真是無助,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菊心,你帶人去把鄭姨娘帶來。」楊璨又吩咐道。
正好借著鄭婉兒這件事當做導火索,也是極不錯的。
楊璨昨天同顧輕舟還有顧千凝雖然商量過了,可到底也該找個緣由鬧起來的。
楊璨還沒想好呢,結果今早上就出了這件事。
可不是正合適嗎?
瞌睡了就有人來送枕頭了,的確是不錯的。
菊心自然帶人去了。
玢兒一來擔憂,並且還帶著驚慌失措。
菊心到幻雲苑的時候,鄭婉兒還在用早膳。
見菊心來了,鄭婉兒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反正和楊璨的關係已經鬧僵了。
她即便是低三下四,低聲下氣的楊璨和她的關係也已經惡劣的無法挽回了。
與其如此,鄭婉兒反倒不願意去討好楊璨了。
因為顧寒凝的事情,鄭婉兒心裡的怨氣深重,自然對菊心也沒有好臉色了。
可菊心卻一點兒不客氣,自然也不會行禮什麼的,上前就說道:「鄭姨娘,郡主鄭姨娘立刻去蒹葭苑。」
「沒看我這兒早膳還沒用完嗎?過會兒再說。」鄭婉兒沒好氣的說道。
這些日子以來,真的是受夠了楊璨的氣了。
現在顧寒凝落得這步田地了,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所以也就越發的不待見楊璨了,連顧鴻,最近她都堵著一口氣呢,只要想到顧寒凝,她這心就好像被人用刀割一樣難受。
「鄭姨娘這早膳只怕是用不完了,來人,帶鄭姨娘去見郡主。」菊心直接吩咐道。
菊心帶了幾個粗使婆子過來,一下子就上前抓住了鄭婉兒,鄭婉兒沒想到菊心會這樣做,也實在是太不給她留面子了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過是個奴婢,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我好歹是世子爺的妾室,也是這府里的主子啊。」鄭婉兒大吼道。
「鄭姨娘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什麼主子,我是奴婢不假,但也只是郡主的奴婢,好歹也是有品階的,鄭姨娘不過是侯府的妾室,半個主子罷了,要知道郡主是侯府的主母,也是鄭姨娘的主子,主子叫你過去,豈敢不從。」菊心冷嘲熱諷的說道。
這可把鄭姨娘氣的差點當場吐血了,主要是菊心這話實在是太刺心了。直接把鄭婉兒折損的一文不值了。
「你太過分了,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楊璨憑什麼這樣對我,我要見世子爺。」鄭婉兒大喊道。
菊心直接給了鄭婉兒一個大耳光:「鄭姨娘可別失了分寸,這是如何對郡主說話,怎麼敢直呼郡主的名諱呢。」
鄭婉兒氣的發狂,她真是沒想到有一日竟然會落到這個地步,這楊璨也實在是太跋扈了,根本就不給她活路了。
簡直就是過分至極了。
可她如今也無法,只能這樣忍耐著就被人給拖走了。
鄭婉兒的丫鬟也是機靈了,見狀,直接去找顧鴻和顧侯夫人求救去了。
鄭婉兒就這樣直接被人拖著去了蒹葭苑。
她心裡是快要氣瘋了,這楊璨到底是要做什麼?
她現在都已經落到這不田地了,也不能對楊璨做什麼了,而且這些日子,也一直都老實本分,為何楊璨還要主動來找她的茬兒呢。
寒兒都已經如此了,這楊璨難道還不肯放過寒兒嗎?
進了正房,鄭婉兒直接被兩個婆子丟在了地上,登時也把她摔得不輕啊。
楊璨掃了一眼在地上的鄭婉兒。
鄭婉兒可比起楊璨剛見到她的時候憔悴多了。
以往鄭婉兒的憔悴都是裝出來的,是為了博得同情的。
可現在卻是不是裝的憔悴,而是真的憔悴了。
幾個月之前,這鄭婉兒還是武寧侯府世子爺的平妻,人人都要稱一聲婉夫人。
可現在呢,貶妻為妾不說,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也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
而她在武寧侯府再也沒有以前的地位,只能看著楊璨的臉色過日子,人變得憔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妾身給夫人請安。」鄭婉兒行禮道。
楊璨並沒有叫起。
「鄭姨娘,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本郡主。」楊璨一上來就質問道。
鄭姨娘頓時愣住了,她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覺得楊璨這話是沒頭沒腦的啊,為何要這樣說啊。
她以前是害過楊璨挺多次的,可現在自己都落到這個地步了,哪裡還敢在對付楊璨啊。
楊璨如今正是強勢的時候,連顧侯爺,顧侯夫人,以及顧鴻都要避其鋒芒,她瘋了嗎?
她謀害楊璨,這話也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現在還真的是沒這個膽子啊。
「夫人何故說這樣的話,妾身並沒有謀害夫人,妾身不敢。」鄭婉兒辯解道。
「是嗎?玢兒你說。」楊璨看了眼跪在牆角的玢兒。
玢兒看到鄭婉兒,雖然一開始神色有些緊張,可聽到楊璨問話,立刻就說道:「就是鄭姨娘收買奴婢的,給了奴婢一些花瓣,讓奴婢放到郡主的洗臉水裡頭。」
鄭婉兒聽了這話更是懵了。
她看了一眼玢兒,對這丫鬟也不甚熟悉,只是在楊璨院子里見過幾次罷了。
是在外頭伺候的丫鬟,這丫鬟說的這是什麼話啊。
「你這奴婢怎麼胡說八道呢,我何時收買過你,又何時給了你什麼花瓣,讓你在夫人的洗臉水裡做手腳了?你怎麼信口雌黃啊。」鄭婉兒言辭鑿鑿的分辯道。
她分明就沒有做這樣的事情,為何這丫鬟有污衊與她呢。
難道是楊璨,是楊璨故意的嗎?
楊璨故意讓自己身邊的丫鬟污衊自己為的就是冤枉自己嗎?
楊璨這是要對她出手了嗎?
現在寒兒落得這個下場,楊璨是連自己也容不下了吧。
鄭婉兒滿臉憤恨的看著楊璨:「夫人是容不下妾身了嗎?竟然讓自己身邊的人如此污衊妾身,妾身明明沒有做過。」
鄭婉兒的狡辯氣的菊心不輕,菊心只覺得剛才打鄭婉兒打的太輕了,她就應該狠狠的打她才是,因為這個女人真的是太惡毒了。
「你還敢說你沒做過,這府里,最恨郡主的人莫過於鄭姨娘了,郡主能這般容忍鄭姨娘已經夠寬宏大量的了,可鄭姨娘卻不知感恩,妄圖謀害郡主,真是該死。」菊心狠狠的說道。
倒是楊璨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不單單是楊璨,槿秋也看出了些端倪來了。
槿秋到底是皇後身邊的人,見多識廣,從鄭婉兒一進門就一直在觀察鄭婉兒的一言一行。
這玢兒很明顯是有些問題的,見到鄭婉兒的時候也心虛。
可相反之下,鄭婉兒倒是光明正大的樣子,並且一臉的言辭鑿鑿,看樣子說的是實話。
這人有的時候,有沒有說假話,也是能看的出來的。
尤其是槿秋這樣的人精。
這一點,楊璨也看出來了,楊璨見過的人形形色色的不少,自然看的出來二人到底誰說的假話,誰說的是實話了。
「如果郡主單憑一個丫鬟的話就想要污衊妾身,當然,妾身也無可奈何,畢竟夫人是妾身的主母,妾身不過是夫人的奴婢罷了,夫人若是想要妾身去死,其實大可不必用這麼複雜的方式,直接說就是了,反正橫豎夫人怎麼拿捏妾身都是可以的。」鄭婉兒的話也說的越發的不客氣了。
說起來鄭婉兒也是豁出去了,若是楊璨朕容不下她,她若是只有死路一條了,那現在何必同楊璨客氣呢。
自然是暢所欲言了。
「玢兒,你瞧,鄭姨娘並不認呢。」楊璨看了一眼玢兒,說道。
玢兒整個人都瑟縮著在地上,根本就不敢抬頭,她恨不得把自己縮成蝦米一樣,讓任何人都看不到她的存在才好。
這都心虛成這樣了,倒也不用在多說什麼了吧。
看來這件事,還真不是鄭婉兒做的。
楊璨笑了笑,這事兒倒是越來越有意思看了。
這玢兒被當場抓獲,但是卻攀咬鄭婉兒,不肯把幕後黑手透露出來。
其實楊璨心裡倒是有幾分的猜想了。
能幹出這樣事兒的人來,除卻顧侯夫人,也沒有旁人了。
這顧侯夫人也是對她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
畢竟這幾個月來,顧侯夫人,鄭婉兒的日子都不好過。
楊璨沒覺得自己做的過分,她只想好好過日子,可偏偏有人不想讓她好好過日子,那大家都別好好過日子了。
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這一會兒在路上來的人,定然不只是顧鴻,顧侯夫人也會來的吧。
這件事到底要如何收場,她很拭目以待呢。
楊璨給菊心使了個眼色,菊心進了內室。
果不其然,顧鴻和顧侯夫人一同到了。
直接進了正房。
顧鴻昨日剛和楊璨起了爭執,其實是特別不願意看到楊璨的。
他現在也算是看出來了,每次看到楊璨,都沒有好事兒。
他反正是要倒霉的。
想想以前楊璨溫柔賢淑,那些日子,真的是一去不復返了。
可鄭婉兒被楊璨為難,他真的不能放任不管,見死不救啊。
所以也就只好硬著頭皮來了。
「楊璨,你到底要幹什麼,三兩天頭的折騰,你這個日子到底能不能過,前兒才逼著我給你賠禮道歉,今兒又折騰婉兒,你到底要做什麼,這婉兒也進門二十年了,更是給我生育了三個孩子,哪怕現在是妾室,可到底誰有功之人,你也不能這般輕賤她!」顧鴻皺著眉說道。
好再是不敢說太難聽的話了,也是怕楊璨一言不合就動手啊。
這楊璨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確也是讓人心裡害怕。
顧侯夫人之所以跟著來,是擔心她做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因為在之前,這事情就是她安排的,這玢兒從最開始就是她的人,在楊璨身邊也潛伏了這麼久了。
現在重用排上用場了。
這十八反,基本上有點醫術常識的人都知道,大街上的赤腳醫生都是知道的。
顧老夫人知道楊璨服用的藥物裡頭有甘草,所以才會讓玢兒把芫花的花瓣放到楊璨的洗臉水裡頭。
和杜鵑花,牡丹花瓣摻和在一起,也是不易被察覺的。
這樣一來,楊璨不管是出了什麼問題,源頭也是查不出來的,畢竟誰會在意洗臉水啊。
用完就倒了,哪裡會有人把洗臉水給留著呢。
這顧侯夫人真的覺得自己這一招高明的不得了啊。
不過顧侯夫人也安排過玢兒了,一旦東窗事發,立刻就賴到鄭姨娘頭上,千萬不能把她給供出來。
玢兒自然知道顧侯夫人是不能得罪的人,她也就按照顧侯夫人的吩咐做事了。
現如今,就把一切都推到鄭姨娘身上了。
「你的寶貝鄭姨娘,在我的洗臉水放了芫花的花瓣,而我最近用了甘草,她這般惡毒居心,難道不該問一問嗎?」楊璨對顧鴻的話,根本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這兩種藥物是十八反,連顧鴻都是知道的。
「這怎麼可能?婉兒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顧鴻滿臉驚訝。
顧侯夫人卻是神色極其不自然,雖然她一直都克制著呢,可到底有些蛛絲馬跡是讓人看出來的。
「妾身沒有。」鄭婉兒直接反駁道:「這件事不是妾身做的,妾身也從來沒有和這個丫鬟私下裡接觸過,妾身是見過這丫頭幾次,也是在夫人院子里,妾身甚至連這個丫頭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何就能謀害夫人呢,方才妾身也說過了,夫人若是容不下妾身,大可以把妾身趕出去就是,不用使這樣的陰招啊。」鄭婉兒反唇相譏。
要說這鄭婉兒此次是真的冤枉了。
說氣話來也理直氣壯些。
楊璨反倒是不惱怒,其實她心裡也認定了鄭婉兒是冤枉的了,不過是替顧侯夫人背鍋的罷了。
要說這顧侯夫人也是真夠可以的了。
惡事沒做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脫身之法了。
從前的時候,還整日里萬般疼愛鄭婉兒了,可不到了關鍵時刻,鄭婉兒也是個替她背黑鍋的了。
「楊璨,今日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索性也就全都說開了吧,我是恨你不錯,可我為什麼恨你,你不知道嗎?當初我和顧郎兩情相悅,你卻橫插一腳,顧郎娶了你,就因為你出身高貴,南安王府的郡主,我出身低微,比不過你,所以我心愛的男人就成了你的丈夫,你可知道你們成親的時候,我是怎麼過來的嗎?後來我偷偷的好顧郎在一起,為了他,我可以任何名分都不要,可楊璨,明明是你搶了我的,我雖然後來進了侯府,可是我的孩子,永遠都要比你的孩子低一頭,而我也總要在你之後,你是正妻,我是平妻,雖然只是一字之差,卻差之千里啊,所以我以前卻是陷害過你,一次又一次,因為你之前實在是太傻了,我說什麼你都信,可現在我真的沒有害你,我自己已經自顧不暇了,寒兒又成了這樣子,我若是出手謀害你,豈不是自尋死路嗎?」鄭婉兒分辯道。
其實鄭婉兒說的話,也算是說了一番實話了。
從來沒說過的對楊璨的怨恨。
楊璨聽著這話倒是順耳多了,起碼真的是發自肺腑的實話。
「你說這些話,本郡主聽著倒是真的順耳多了,起碼比你叫著本郡主姐姐,但是私下裡卻用盡一切被逼無恥的手段來陷害本郡主能讓人接受多了。」楊璨點頭說道,說完也就不再看鄭婉兒了。
反倒是看著玢兒,玢兒雖然是低著頭,可也感受到了好幾道眸光都盯著她,真的是讓她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她越發的不敢抬頭,楊璨卻慢條斯理的說道:「玢兒啊,看來說謊的人是你呢,鄭姨娘不肯承認你指控的,那這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誰呢?你是不肯主動說出來了是嗎?好吧,槿秋姑姑,這玢兒就交給你了,你來審問吧,想來姑姑定然有法子讓她開口的吧。」楊璨看著槿秋姑姑問道。
槿秋姑姑重重點頭:「這是自然了,郡主既然吩咐奴婢了,奴婢肯定是全力以赴,這些年,奴婢也幫皇後娘娘處理過不少賤婢,奴婢知道該如何做?」
玢兒嚇得顫抖不已,她自然知道這槿秋姑姑是宮裡的人,宮裡折磨人的手段多了去了,肯定比侯府花樣百出啊,她一想都覺得自己沒活絡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顧侯夫人。
顧侯夫人此刻也是穩不住了。
她也不是槿秋的對手啊,說白了,她連楊璨也不是對手啊。
她心裡不由得十分焦急,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這若是交給槿秋審下去,還不得把她也露出來啊。
她看了一眼顧鴻,顧鴻卻沒說話,彷彿是聽之任之的態度,也是,顧鴻在楊璨眼裡連個屁都不如,以前楊璨對他的話馬首是瞻。
現在他就是說破大天去,只怕楊璨連一個正眼都不給他的。
而且顧鴻也不知道這裡頭的事情啊,八成還以為和鄭婉兒沒關係,他心裡正高興呢。
顧侯夫人越想越心驚,不能讓玢兒落到槿秋手裡,否則的話,她是直接脫不開關係的。
「好了,老身也看清楚這事兒的原委了。」顧侯夫人到底是沉不住氣了,於是開口說道:「這件事既然是鄭姨娘做的,鄭姨娘也就不要抵賴了,省的到時候自己難看。」
顧侯夫人這話一出,可謂是驚得所有人下巴都要掉了。
這是什麼話啊?
讓鄭婉兒認下,這也太令人意外了吧。
天哪,這顧侯夫人何時竟然幫著楊璨了?
這不單單是不可思議了,簡直就是令人驚愕了。
顧鴻也愣住了,他一臉驚愕的看著顧侯夫人:「母親,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你閉嘴,難道事情還不明了嗎?就是鄭姨娘做的。」顧侯夫人白了顧鴻一眼。
鄭婉兒也驚呆了,沒想到顧侯夫人會這樣說。
這也是奇了怪了,顧侯夫人何時竟然會幫著楊璨來對付她了。
「老夫人,這事兒不是我做的,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賤婢,讓槿秋姑姑好好審一審這賤婢,到底是何人所為,要誣賴到我頭上。」鄭婉兒十分不甘心的說道。
顧侯夫人冷冷的瞥了鄭婉兒一眼,這個時候,還火上澆油,真是個人頭豬腦的東西,是鐵了心要把她拖下水嗎?
這些年,她真是白疼了鄭婉兒了,即便是看著這些年的情分上,鄭婉兒也該幫她頂罪才是。
楊璨和槿秋姑姑都看出來這事情的原委了。
這二人一個蒙在鼓裡,一個確實一心想要撇清關係,這樣相對起來,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說實話,就跟看戲一樣。
果真是挺好玩的。
「老身還不知道你,心裡對璨兒恨之入骨,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你說會是誰做的?你且好好的認下來,聽候發落的,如果認錯誠心的話,對你也可從輕發落些。」顧侯夫人冷冷的說道。
其實經過顧鴻夫人這麼一提醒,鄭婉兒頓時就想過來了。
是啊,這個家裡,若是說起對楊璨恨之入骨的人,當真也是不多的。
她肯定是一個,可這顧侯夫人也算一個吧。這顧侯夫人對楊璨也恨得牙痒痒吧。
可這十八反的事情真不是她的,那就是顧侯夫人所為了。
那這小丫鬟也就是顧侯夫人的人了。
鄭婉兒一下子就全想通了。
怪不得這丫鬟會攀咬到她身上了。
定然也是受了顧侯夫人的支使吧。
而現在顧侯夫人也是一心要把事情推脫到她身上的。
鄭婉兒頓時覺得一片心寒,這顧家的人到底都是涼薄的。
顧侯夫人可是她的親姑母啊,可那又如何呢,若是碰到了這樣關鍵的事情,仍舊是棄車保帥的。
而她就是個那被丟掉的棋子,是沒有一絲猶豫被丟掉的棋子。
只是鄭婉兒不甘心啊,顧侯夫人既然視她如棋子,那自己就要為她所用嗎?
「這妾身就不知曉了,讓槿秋姑姑查一查吧,這小丫頭信口雌黃的冤枉我,也許是受人指使的。」鄭婉兒對著楊璨行了大禮:「夫人,妾身過去很多次,都對夫人不敬,也不敢說沒有害過夫人,可這件事,當真不是妾身所謂,請夫人還妾身一個清白和公道。」鄭婉兒深深的拜倒在地,滿臉真誠的說道。
這些話說出來,差點把顧侯夫人給氣死了,這不是很明顯吧,就是死扛到底。
這顧侯夫人也相信鄭婉兒應該聽出來她的話外之音了。
很明顯就是讓她把這罪責給認下來啊。
可鄭婉兒卻直接跟她唱反調啊。
可是氣死人了。
楊璨覺得這齣戲真的很精彩啊。
而此刻菊心捧著香料進來了,很自然的走到香爐那邊去著實添了許多。
顧鴻自然也看到此情此景了,頓時禁不住皺眉。
熟悉的味道傳來,讓顧鴻心裡十分不舒服。
這味道是很好的,可是這樣濃重的香料,並且在白日里就用這樣多。
顧鴻到底忍不住開口問道:「夫人為何白日里就點香料?」
楊璨看了顧鴻一眼,果然是沉不住氣了嗎:「我喜歡願意愛,你管的著嗎?」
顧鴻被噎了個半死,楊璨都這樣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可想到楊璨對他這般不尊重,簡直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啊。
其實從前顧鴻對楊璨就是如此的。
說話從來都是這般噎死人的。
而楊璨每每雖然傷心,可也都忍耐著。
現在卻是真的反過來了。
「現在香料不是重點,鴻兒,你瞧瞧鄭姨娘,明明是她做的,還死不認罪,你還不勸勸她。」顧侯夫人給顧鴻不停的使眼色。
顧鴻到底和顧侯夫人是母子啊,現下也明白過來了,原來這事兒竟然是顧侯夫人做的。
顧鴻也生氣不已,覺得顧侯夫人這是自找麻煩,自討沒趣。
他都已經用了別的法子了,為何顧侯夫人還要這樣多此一舉呢。
現在好了,東窗事發了,還牽連到了婉兒身上,這可怎麼辦啊?
顧鴻心裡也矛盾的要死,這不管是鄭婉兒也好,還是顧侯夫人也罷,都是他心裡重要的人啊。
他一時間,也是無法選擇的。
楊璨卻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戲,這樣坐山觀虎鬥的感覺,真的是好極了。
顧鴻看了一眼鄭婉兒,鄭婉兒心裡也明鏡兒一樣。
主要是顧侯夫人真不是什麼老謀深算的人,她如此反常,而且說的話,也已經徹底的把她給暴露了。
只是楊璨不著急揭穿罷了。
她倒是要看看,這狗咬狗,一嘴毛的鬧劇。
的確是很有意思的。
「顧鴻,要不要給你們騰個地兒,你們商量一下呢?」楊璨笑著問道。
說實話,真的是需要啊。
當然,楊璨說這話,是覺得嘲諷啊。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也實在是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夫人,這事兒不是妾身做的,請夫人明察秋毫。」鄭婉兒再三懇求說道。
顧侯夫人氣的過去抓著鄭婉兒,就給了鄭婉兒一記耳光:「你個賤人,說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你還敢砌詞狡辯,你企圖謀害主母,罪無可恕,把她帶先去,先關進幻雲苑裡。」顧侯夫人氣的大罵道。
顧侯夫人身邊的人自然上前去拉扯鄭婉兒。
楊璨使了個眼色,卻被菊心帶人給攔住了。
楊璨似笑非笑的看著顧侯夫人:「這還真是大年初一頭一遭呢,沒想到母親竟然還知道維護我呢,從前我若是跟鄭姨娘有了爭執,母親可都是一心維護鄭姨娘,不肯替我做主的,可今日母親是怎麼了?倒是對鄭姨娘又打又罵的,讓我這好生感動呢。」楊璨說著,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笑聲對於顧侯夫人來說,也是格外的刺耳。
顧侯夫人也總覺得楊璨這是對她冷嘲熱諷,並不是真的感激她的。
「沒,沒有,老身一向公正,這次證據確鑿,丫鬟都親自指認了,她還是狡辯,老身自然不能容忍她這般了。」顧侯夫人笑著說道:「放心吧,璨兒,老身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楊璨真的覺得好笑,這顧侯夫人,真的當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還是當所有人都是傻子?
連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真是蠢笨至極,無可救藥了。
「姑母,你如此刻意,真當所有人都看不出來你的居心嗎?」鄭婉兒被顧侯夫人打了,雖然臉上火辣辣的,可也不及她心裡的痛。
「夫人應當也看出來了吧,這買通丫鬟謀害夫人的人是老夫人,不是我,老夫人不過是想著事發之後,推脫到我身上罷了,所以才會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處置我,對不對?」鄭婉兒滿臉嘲諷的看著顧侯夫人。
顧侯夫人氣的七竅生煙,她真沒想到鄭婉兒既然看出來了這件事,竟然還能從容不迫的說出來,這可等於是啪啪的打她的臉啊,直接把她的臉給打腫了。
「顧鴻,你這個窩囊廢,你就看著旁人對你母親這樣不不敬嗎?」顧侯夫人氣的指著顧鴻大罵道。
顧鴻此刻對顧侯夫人已經無語了,這明明就是顧侯夫人自找麻煩,現在東窗事發了,還要賴到旁人頭上。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維護鄭婉兒啊。
可也不想替顧侯夫人逼迫鄭婉兒承認她沒做過的事情。
索性顧鴻就不開口了。
顧侯夫人氣的臉色憋悶的通紅,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就死扛著不承認就罷了。
「你一個妾室,竟然對老身如此無禮,你可是做主母的,你就容她如此放肆嗎?」顧侯夫人索性沖著楊璨來了。
楊璨也真是哭笑不得啊,這顧侯夫人還真是可笑啊。
從前和鄭婉兒一起陷害她,算計她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
現在倒是想起來讓她對付鄭婉兒了,可是憑什麼呢?
她楊璨也不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尤其是這件事擺明了就是顧侯夫人做的,她才不趟這渾水呢。
還是讓他們自行解決吧。
「還是把玢兒交給槿秋姑姑吧,槿秋姑姑自然能查明真相的。」楊璨一臉輕鬆的說道。
顧侯夫人氣的說不出話來。
「老身說這件事到此為止,楊璨,老身這也是替你做主,你難道一點兒情都不領嗎?」顧侯夫人質問道。
「我這才發現,母親竟然還是如此疼愛我呢,不過比起母親的疼愛,我更想知道的是事情的真相,到底是誰要害我呢?」楊璨笑盈盈的說道。
顧侯夫人快讓楊璨這嬉皮笑臉的樣子給氣死了。
這楊璨還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啊。
「楊璨,你們是要氣死老身嗎?」顧侯夫人捂著心口,一臉上不來氣的樣子。
顧侯夫人身邊的橘紅趕緊扶住了老夫人:「老夫人,您沒事吧。」
楊璨冷冷一笑,這顧侯夫人也的確是挺有意思的,沒法子就倚老賣老的裝病起了。
可這顧侯夫人畢竟是長輩,年紀大了,這樣裝病,好像誰也拿她沒法子啊。
大概是橘紅的話提醒了顧侯夫人,而且這麼多人,都不給她台階下,她也沒法子,索性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現在都不是裝病了,直接裝暈。
這可的確是讓人挺無語的。
「既然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你們幾個送了老夫人回去歇著吧,這件事老夫人就不必操心了。」楊璨淡淡的說道。
橘紅幾個連忙扶著顧侯夫人離開,的確也是有些尷尬的啊。
顧侯夫人就被七手八腳的帶下去了。
顧侯夫人走了之後,眾人的眸光就落在了玢兒身上。
玢兒顯然也是知道真相的,楊璨是一定要讓玢兒說出事情的真相的。
只是楊璨看著玢兒,玢兒卻沒有剛才的慌亂了,她反倒是顯得有些沉靜了,這可是挺讓人奇怪的啊。
楊璨看著玢兒:「怎麼,你是自己說出來,還是讓槿秋姑姑教教你該如何說呢?」
「郡主娘娘,奴婢該說的都說了,這件事就是鄭姨娘指使奴婢做的,郡主明察。」玢兒一字一句的說道。
沒有了剛才的猶疑和慌亂,彷彿已經下定決心了。
楊璨有些奇怪,因為楊璨剛才的精力都放在了顧侯夫人身上,並沒有看到剛才顧侯夫人裝暈的時候,她身邊的一個丫鬟趁亂給了玢兒一樣東西。
而這件事卻被槿秋姑姑看到了。
槿秋姑姑畢竟是皇宮裡出來的,又是皇後身邊的管事姑姑,肯定是火眼金睛的。
能讓這玢兒這般堅定不移的認罪,想來這顧侯夫人手裡肯定握著讓玢兒就範的認人或者是什麼證據。
方才玢兒說過,自己娘親生病了,而槿秋姑姑猜測著,多半這玢兒的娘親家人都在顧侯夫人手裡吧,方才那丫鬟自然遞給的是玢兒家人的東西吧。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倒也是真的挺難辦了。
依著槿秋姑姑的經驗,若是心裡有在意的人,那麼為了自己在意的人,肯定是能抗住一切酷刑和折磨的。
這麼看來,這丫頭也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槿秋姑姑對著楊璨搖了搖頭。
楊璨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
而鄭婉兒卻是爭鋒相對的罵道:「你這賤婢胡說八道,我何曾指使過你做任何事情,分明是老夫人指使你做的,你現在卻污衊到我頭上。」
「姨娘如何不承認,姨娘還給過奴婢一對鐲子,雖然不貴重,可是做工精緻,就在奴婢房裡呢,郡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到奴婢房裡去看看,奴婢和芬兒一個房間,就藏在床鋪下面。」玢兒磕了個頭說道。
鄭婉兒一時間有些懵,這丫頭說的言辭鑿鑿的,可她真的沒做過啊,也沒見過這丫頭啊。
可是她也相信這丫頭不會憑空捏造,一定會有這麼個鐲子的。
想想也是懊惱不已,這顧侯夫人拿她一對鐲子,自然也是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即便是現在事發了,顧侯夫人若是讓人將一對鐲子放進這丫頭的床鋪下面,也不是難事。
看來這顧侯夫人是鐵了心讓自己來背這個黑鍋了。
鄭婉兒真是心冷如冰,自家人也能到如此涼薄的地步,真是唇亡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