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衝突
星火迪廳原本就極為嘈雜,可現在不同往昔,多了一些肅殺的氛圍。
劉勝先下了樓梯,看見底下圍著一群混混,不過還好,並沒有手持武器。
他心中鬆了一口氣。
如果是兩方火併,他也會被殃及池魚。
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他就帶了兩個手下,雖然是自己的金牌打手,可要是被一群人圍著打,也就是個沙包而已。
蘇離跟在趙彬的後面,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氛圍。
一般來說,能夠來到這種地方的人,心裡都門清,這不像後世的那種清吧之類的,有看場子的人,基本上就是保安。
而這種灰色地帶,都是打手,像門口那幾個中分小子,座位底下藏的都是砍刀。
真正是過的刀口舔血的日子。
誰會這麼不開眼,在這種地方鬧事?
蘇離仔細一看,人群中間圍著的,是兩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
可他心裡明白,這兩個人絕對不普通,因為普通人,面對著如此多的打手,腿軟腳軟都是輕的,嚇尿褲子也不奇怪。
但是這兩個人,仍然老神在在,坐在位子上,沒有一絲慌亂。
這樣的心理素質,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劉勝也看出了這點,神情陰鷙,但他沒有動,星火迪廳的幕後大老闆,自然會來處理這件事。
他雖然經營賭庄生意,可與這個老闆相比,仍然還有很大差距,無論是身家,還是手下勢力,都遜色不止一籌。
這時,原先場內那個喝酒的光膀子大哥,叫嚷道:「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么?三千塊錢平這件事,要不然你只能躺著出去了。」
旁邊有一個小癟三也開始狐假虎威,「搜身,一定要搜身,讓這兩個東西光著爬出去。」
人群哄堂大笑。
這些人是真正混社會的人,心狠手黑,罵起人來絕不含糊,不過看樣子,那兩個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然安靜坐在那裡喝酒。
「不對勁,光頭阿三在搞什麼?」
劉勝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趙彬和那個光頭不熟悉,他卻是認得,這個光頭是幕後老闆的心腹,當年也立下汗馬功勞,現在雖然上了些年紀,遠離了打打殺殺,脾氣卻沒有一點變化。
「砰!」旁邊一個馬仔使勁一砸酒瓶子,碎玻璃碴子崩得到處都是。
這個時候,裡面圍著的人動了!
還沒等馬仔動手,那個原本喝酒的人用力一擲,酒杯正正好好砸在馬仔腦袋上,直接開了一道口子,把他打了個趔趄。
其餘之人剛想蜂擁而上,另外一個人雙手一提,面前整張桌子被掀了起來,直接滾盪開,將一批馬仔逼得連連後退。
那個光頭阿三大怒,猛地跳了上去,手掌向上,掌根打向一人的下巴。
蘇離看得清楚,要是這一下打實了,至少是個休克。
在沒有綁手的情況下,掌根與肘、膝是人體殺傷力最大的位置。
如果用拳頭,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更有甚者是對方還沒怎麼樣,自己的拳頭先骨折了。
光頭阿三混跡多年,老辣得很,何況在自己的場子,有恃無恐。
他就是要逼迫對方。
可這一掌,結結實實地嵌在了一塊金屬之上,頓時鮮血直流。
光頭阿三一聲哀嚎,他的手就這麼廢了!
「叫你們老闆出來。」說話這個人,狠狠一扯,直接將光頭阿三的手掌撕開。
他的手指轉了兩圈,一個沾著血的指虎,散發著森然寒光。
電光火石之間,一群馬仔竟然就被他震懾住了,愣在那裡沒敢出聲,只剩下光頭阿三蹲在地上哀嚎。
之前那兩個和光頭阿三一起喝酒的那兩個人,也都沒有動,他們都是老江湖了,更加惜命,一寸短一寸險,沒必要玩這麼大。
說到底,這個光頭阿三是看錯了人。
假如對方是一個普通人,他上來碰個瓷,手下小弟們一擁而上,基本也就嚇住了,還能訛一點錢。
可沒想到,這兩個人是條過江猛龍,說干就干,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這就十分恐怖了。
「你們倆混哪的?不知道這條街是誰的產業么?」
說話的這個人是星火迪廳的經理,不是打打殺殺的人,手裡雖然沾點灰,可也算是一個正經的商人。
拿著指虎那個人瞟了經理一眼,說道:「你能主事?這些人,你指揮不動吧。」
經理用手一比劃,壓下了人群之中又險些爆發的躁動。
「說吧,你們想要什麼?現在還沒到時候,等到大老闆來了,就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了。我想你們兩個,心裡應該很清楚。」
指虎男人冷冷一笑,聲音沙啞,彷彿有沙子在不停摩擦聲帶,「我知道,你們這的大老闆,似乎有一點勢力,但是與我們又有什麼干係?地上那個人,交給我們,這件事情就算了。」
他用手一指光頭阿三。
經理搖頭,這件事情他可沒辦法做主。何況幫派之中,最看重的就是凝聚力,要是這麼輕易就把這樣一位元老拋出去,恐怕很快就會風流雲散,消失在歷史之中。
蘇離看著這群人交涉,心頭泛涼,前一世他接觸的,最多也就是黃毛那樣的小混混,這樣的地方,與他的生活涇渭分明,彷彿光與暗之間,完完全全地切割開來。
如果被圍著的是自己,恐怕會死在這兒吧?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劉勝與趙彬其實早就想要離開,可迪廳的大門,早就被小弟們團團圍住,而後門又是不對他們開放的。
這時候可謂是進退兩難。
「啪啪啪——」一陣不大不小的掌聲傳來,兩個不速之客不禁將目光轉向了聲音的來源處,一名穿著修身西服的男人,正叼著一根雪茄面無表情地拍著手。
這個人輕輕一推,身旁的小弟們全都讓開了路。
「看起來,你就是這裡的大老闆了?」指虎男人冷笑一聲道。
經理附到西服男的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麼。他點點頭,終於開了口,「今天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你廢了光頭的手,砸了我的場子,我不追究,至於他訛你的事情,他也付出了代價。」
大老闆的語氣,是那種不容置喙,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意味。
「有點意思。」男人又轉了轉手中的指虎,大喇喇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