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自作自受
眼神交流並沒有花多長時間,但術士已經撐不住了。
前末日守衛的拖延,早就耗幹了它用【獻祭】才獲取的力量,在跟自己的召喚物怨毒的對視中,身體開始一點點崩開,就好像幹涸的泥塑般龜裂,剝落的身體組織化為煙塵,唯有虛弱的靈魂,帶著生前那種木然化為死白色流光,投進了尚國仁腳下的命匣裏。
沒了召喚者提供的力量和空間坐標,召喚物們就被世界排斥著離開。
作為邪能小鬼的前末日守衛,敢在扭曲虛空跳腳,卻不敢在這時候嘴賤,生怕惹毛了尚國仁,再給它灌一肚子的純水帶回去。
它無法想象,扭曲虛空裏還有比邪能小鬼更卑賤的惡魔麽?倘若再給收拾一頓,那自己難道要變成被汙染的蛆蟲?真是想想就肝顫,它寧願現在跪下認慫,也不願在以後永遠趴在地上蠕動。
相比之下,魅魔就灑脫許多了。
盡管被尚國仁破壞陰謀,還抽了耳光,一丁點作用都沒起到,她也沒怨恨,而是衝著強大的對手拋媚眼、飛吻,還不忘提醒:“一定要弄死那家夥,人家想換個懂情趣的主人。”
“哦了。”
尚國仁一口答應,這點小事都無所謂了,完全可以當做他之前捆綁魅魔時‘不小心’摸到魅魔‘要害’的補償嘛!
(真是一個可愛的召喚物,瑪德,尚大爺都想轉職術士了。)
回頭看向命匣,帶著嫉妒的尚國仁驅動地麵的純水,將其包裹起來,沿著邊緣縫隙滲透進去。
這很困難,畢竟命匣的密封性很不錯,但憑借水的特性倒也沒用太長時間。
原本就虛弱的靈魂,隻剩下很弱的一點主觀意識,可它依舊能察覺到末日的降臨。殘魂害怕了,它在命匣裏蜷縮著,哀嚎、咒罵、求饒,卻得不到回應,隻能眼睜睜看著純水不斷擠壓自己的生存空間,直到躲無可躲的與之發生首次碰觸。
滋啦——
術士殘魂發出【女妖之嚎】般痛苦的嚎叫,就好像被丟到硫酸裏的水母,瞬間溶解。
命匣在純水包裹中劇烈的震動著,術士的殘魂在純水中掙紮。
來自於巫妖王的腐化、控製,所有外來的汙染,在這一刻都被洗滌特性抹掉,術士被邪能腐蝕的精神,從過往扭曲的想法中掙脫,變得純淨起來。它似乎想起什麽,又因為殘缺而顯得木訥,隻是不再繼續掙紮,而是茫然的隨著純水的旋轉沉沉浮浮。
尚國仁察覺到什麽,再次補了新的純水。
而後他發現,術士殘魂剩下的那點記憶也被洗掉了,好像,被洗回到剛降生時那種無垢的樣子……失去一切的靈魂,如同酣睡的嬰兒帶著安詳的微笑閉眼,掙脫了命匣的束縛,出現在外界空中稍停就破碎消散了。
親眼旁觀這一切的凡妮莎心裏莫名的有點發堵。
沒了主人,命匣也隨之崩滅消失,尚國仁用純水洗手,對這種結果若有所思。
既然巫妖王的腐化能洗掉,嫉妒之王維帝恩的詛咒行不行?自己【特質】裏被混成一坨的各種屬性行不行?如果能做到的話,那麽,以前他用純水洗澡和飲用時為什麽無效?僅僅是時空樞紐權限的關係麽?
這裏肯定有什麽被忽略了。
當然,尚國仁知道‘嚐試需謹慎’,他可不希望把自己的記憶抹掉,變成一個隻會哭著吃奶的小寶寶。
術士被解決掉,但它遺留的東西依然很麻煩。
首先,就是由法陣匯聚的負能量池,亡靈術士在生前用它們作為能源,供給試驗、生活所用,另外傳送陣也是由它驅動的,爆炸陷阱作為引線,想要觸發的同樣也是它。是它幹擾了烏鴉嶺的環境,讓這裏變得陰森恐怖,成為適合亡靈生存的腐朽之地;是它腐化了生物,讓小蜘蛛變異成為可怕的威脅。
這股能量是術士花了很多年匯聚而成,擴散天災病毒,隻是它的應用之一罷了。
尚國仁最初想著,用純水直接把它洗掉的辦法,不能說不行,卻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他總不能常年留在這裏忙活吧?
可不洗掉它,烏鴉嶺就沒辦法恢複原狀了,真讓人糾結。
其次就是這個遠程傳送陣的問題。
可以肯定,傳送陣通往的應該是天災軍團的老巢,不是克爾蘇加德的納克薩瑪斯,就是巫妖王的冰封王座,當然,考慮到術士的身份,傳送過去更有可能直麵克總。而且,因為尚國仁來的快,這裏被抄家的消息也肯定沒有傳到對麵去,因此,倘若能利用這個傳送陣,說不定還能玩一次斬首。
雖說,放棄這機會也無所謂,可畢竟有點可惜。
尚國仁對魔法一無所知,隻是覺得,如果傳送的人夠多的話,沒準會消耗掉那個讓人頭疼的負能量源,不就是一舉兩得麽?
暫時把這個放下,尚國仁又看向最後的麻煩。
術士留下的東西太多,有黑魔法書籍、各種實驗材料、魔法金屬、惡魔契約……尚國仁想過都銷毀,省的被有心人拿去再惹出什麽亂子來,可一想到那位魅魔小妞,他就有點舍不得。
總覺得自己應該看看有沒有可能學點知識,把魅魔契約回來。
帶著這種心思,尚國仁撿起一本書,滿是憧憬的翻開看,然後傻眼了,魔法比高數還特麽複雜,讓尚大爺怎麽學得會?就算不管那些線條公式,連字都不認識怎麽辦?難道尚大爺要在艾澤拉斯上小學嗎?
(不對勁,尚大爺怎麽會有學習黑魔法的心思?)
(肯定是魅魔臨走前使用了【魅惑】幹擾了尚大爺的思想,不然,放棄區區魅魔,怎麽可能會讓尚大爺這麽心痛?)
(哼!想要誘惑尚大爺墮落嗎?)
(尚大爺早就看穿你這麽明顯的陰謀了,絕不是作為學渣的怨念才清醒過來。)
尚國仁碎碎念著,咬牙切齒把黑魔法書撕成碎片丟下,然後用腳狠狠碾,這世界對學渣太不友好了,如果能重來一次,尚大爺肯定……或許會好好學習。
“幹什麽呢?”
心虛的尚國仁偷偷看向凡妮莎,卻發現她鬼鬼祟祟的在箱子裏翻找,不時撿起什麽,塞到自己的包裏,登時皺眉,這特麽是尚大爺的戰利品吧?
凡妮莎若無其事的應了句:“我在看有什麽能回收的東西,總不能都銷毀吧?”
“那你發現什麽了?”
“沒有,術士使用的東西太邪惡了。”凡妮莎歎氣,回頭看向走過來的尚國仁:“這裏還是暫時封存比較好,等那些法師來了再分辨吧!”
“……”
尚國仁撓頭,伸手在凡妮莎麵前:“既然知道術士的東西很邪惡,那就把偷藏的東西拿出來吧!”
凡妮莎憤怒的捂著腰包:“我沒偷藏。”
“乖,你肯定不希望我自己翻,對不對?”尚國仁盡量保持語調溫柔:“再說,你個潛行者要術士東西幹什麽?”
“我真沒有。”凡妮莎躲閃,開疾跑衝向洞開的密室門。
尚國仁探手揪住她的衣領將其拽回,用冰鎖住上她反抗的手腳,然後伸手到腰包裏,把東西一件件掏出來,幾瓶毒液、一小盒煙霧彈、備用的匕首……吃剩下的零食、原味內衣和襪子?尚國仁的手越深入,從包裏摸出來的東西越詭異,偏偏,沒有找到任何一件關於亡靈術士的東西。
凡妮莎從他強硬動手時,就放棄了掙紮。
等尚國仁掏空最後一件東西,卻依舊沒有發現時,她已經眼淚汪汪,一副受了巨大委屈的樣子。
(邪門,我明明看到她藏東西了。)
尚國仁不信邪,又開始在凡妮莎身上摸索,小姑娘羞的邊罵邊躲,卻依舊給摸了個遍。
好尷尬啊!
尚國仁解除冰封把人放下,看著她把自己的東西裝回去,那臉上的表情,早就從委屈想哭變成了咬牙切齒,這種情緒的變化讓尚國仁恍然。
他之前看到的藏東西,分明是凡妮莎故意做出來的,目的就是讓他覺得虧欠,如此才能在被瓦莉拉欺負時有人幫忙阻止……然而,尚國仁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不僅翻了腰包,連她身體都翻了,被好一頓摸的她渾然忘了偽裝的傷心,現在這種激怒才是真實情緒。
(所以,她收拾好東西就會翻臉嘍?)
尚國仁若有所思,果然不出所料,凡妮莎整理好衣服和腰包後,拎起匕首就向尚國仁捅過來:“去死吧!”
下一刻,暴走的凡妮莎被尚國仁用冰鏈捆成粽子,提溜著離開密室。
凡妮莎奮力的掙紮,卻因為嘴巴被堵死,連聲音都隻剩從鼻孔噴出的哼唧,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放棄反抗,居然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用哼唧聲罵人。
“我好歹是你的師公,多少要教你點東西的。”
尚國仁站在密室口釋放凍氣,把裏麵所有一切都冰封起來,包括那個負能量池,也給圍了厚厚地一圈,起碼能暫時將其隔離,不讓它再影響到外界的環境,接著,一邊召喚純水洗地,一邊沿著通道往上走,順便教育凡妮莎:“無論深思熟慮,還是突發奇想,有小心思並沒有錯,問題在於,不是所有想法都能取得理想的結果,能接受好的一麵,也要能接受壞的一麵,如果沒這種覺悟就不要亂來。”
凡妮莎根本聽不進去,還在努力咒罵。
尚國仁不理她,自顧自的道:“你看亡靈術士,它修建的這座密室,除開傳送門,至少還有三條通道可以離開,然而因為一個小失誤,最重要的命匣落在我的手裏,以至於明明有退路,卻不得不跟我肛正麵。”
凡妮莎一愣。
“結果你也看到了,它因為意外死的很憋屈,可你看它有過任何一句抱怨麽?哪怕最後的殺手鐧莫名失敗,依舊坦然麵對死亡。這就是覺悟,它跑到這裏搞事情時,就有了死在這裏的覺悟。”
凡妮莎怒:覺悟個P啊!你以為我聽不到它在命匣裏哭喊求饒麽?
可惜嘴巴被堵著,她沒法表明自己的態度,隻能一邊翻白眼,一邊聽尚國仁嘚啵嘚,她聽明白了,尚國仁說這麽多廢話的意思,無非是嘲笑她被人摸光了也是自作自受。
這比直接說更嘲諷,凡妮莎都快被他給氣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