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自欺欺人
環境優雅的某咖啡廳,搶劫了混混的兩個人麵對麵坐著。
“姨夫,這麽弄錢不大好吧?”尚國仁用‘無邪’的小眼神,鄙視著老丈人。
老丈人用勺攪拌著咖啡,洋洋得意道:“做事不要太死板,那些小混混的錢還不是搶來的麽?他搶人再被搶,這就是因果。”
尚國仁好笑,這老頭也不怕給自己帶壞了。
“況且,要是沒有這些錢,怎麽打電話回去報平安?”老丈人抿口咖啡反問,又皺著眉搖頭:“這家的麝香貓咖啡一點都不地道。”
尚國仁壞心眼的道:“可能不是什麽正經貓拉的。”
“……什麽叫不是正經貓?”
“就是腸胃不好的貓,吃多了燒烤的貓,喝慣了啤酒的貓,不愛吃魚的貓……”尚國仁扳手指頭:“飲食不規律的貓拉出來的,跟擁有良好習慣的貓拉出來的,應該不一樣吧?”
老丈人臉色發青,把這杯昂貴的貓屎咖啡推到一邊,再也喝不下去了。
尚國仁偷笑,就看不慣這種……倒黴成這樣還特麽講究情調,裝P的行為。
老丈人給單身狗欺負的裝不下去,幹咳著,把新長出來,明顯跟另一隻手的膚色不同的手指,放在燈下翻來覆去的看。
尚國仁也不吱聲,就那麽淡淡的看著他,發現他還在矜持,幹脆眯起眼假寐。
老丈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你給我喝的那個……”
“你說戰利品?”
“是吧?”老丈人不確定:“就是喝了能長手指的那個藥。”
尚國仁從腰包裏掏出一瓶放在桌上:“味道不錯吧?我覺得有點像葡萄酒,就是六塊錢3L的那種勾兌型飲料。”
老丈人咽唾沫:“這玩意很多麽?”
“……怎麽可能多?”尚國仁失笑:“這麽說吧!同樣的東西在位麵交易平台上,已經炒到三萬金幣一瓶。這是什麽概念?來自二十六世紀的懸浮摩托,也才一萬五。也就是我厲害,很少遇到致命危機,再加上能繳獲到一些,還有做任務得的獎勵幾方麵加起來,手裏也才五六瓶而已。”
“位麵交易平台?”
“對啊!被威脅的世界當然不止咱們,區別在於,別的位麵都有還手餘地,就咱們青黃不接,還得阿賴耶識自己選繼承者。”
尚國仁長籲短歎的,又哈哈一笑:“當然了,也不是沒好處,至少我的實力在阿賴耶識的賦予下,比其它位麵的生物稍稍強一點。”
“平台上有什麽?”
“嗯,裏麵東西很多,而且什麽都可能遇到,魔法側的,科技側的,神秘側的……有的有用,有的沒用,反正我是新人,也沒錢買。”
“都需要什麽代價?你能代購麽?”老丈人一雙眼睛亮得跟白熾燈似的。
尚國仁哭笑不得:“姨夫,咱就別胡思亂想了行麽?”
“怎麽呢?”
“先不說那幾種貨幣都沒地方弄去,就算有點錢,二十六世紀的宇宙飛船,咱們買的起麽?”尚國仁問。
老丈人茫然搖頭。
“深淵的詛咒之源,你敢買麽?”尚國仁問。
老丈人繼續搖頭。
“星際蟲族的繁殖基地,哪怕它們白送給你,你敢要麽?”尚國仁問。
老丈人連連擺手道:“別說了,就沒點正常的東西麽?怎麽都是大件商品?”
“核彈?”
老丈人一腦門子汗:“我要那玩意幹什麽?嫌自己的麻煩還不夠多?”他也看出尚國仁的意思,也不強求,畢竟這才認識多久?關係不到怎麽做生意?
尚國仁笑。
“除開這些有點價值,其它東西都沒有意義,比如說,你想要智能機械人的殘骸,隻要去對了戰場,基本上到處都是,隨便撿回來點就行了,不用去平台上買。”
“殘骸要來幹什麽?”
“雖然是殘骸,可裏麵蘊含的科技並不低,比如特種金屬,芯片的成分,當然還有仿人體機械原理等,總之隨便一點垃圾,技術含量都超過咱們幾個世紀。”
“可有完整的東西,撿垃圾幹什麽?”
“確實。”尚國仁眼珠亂轉:“可對咱們來說,零件比完整的更有價值,因為完整的東西能體現的東西太多了,一旦我們的科技發展受到幹擾,偏離方向,最終就隻能得到一個跟其它位麵類似的世界,在進化的道路上,失去未來的不確定性,和多元化的可能性,比失去生命更糟。”
老丈人茫然不解。
尚國仁攤手:“這是各個位麵交流的共識。”
見老丈人還是不能理解,繼續忽悠:“這麽說吧!假如一個擁有未來的世界,可以算是人類的話,那麽,失去未來的世界,頂多是頭家豬……兩者的共性,隻有都是生物了,在多元世界的地位截然不同。”
這理論,是尚國仁從某本網絡裏看來的,用在這裏嚇唬老丈人,顯得很高端。
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不想惹麻煩。
畢竟,尚國仁對吃的東西、住的地方、穿的行頭,都沒有特別的需求。
幾萬塊的衣服,他能穿;幾十塊一身的地攤貨,也不嫌棄。一道菜上千塊,他能吃;地溝油做的,也能咽下去;千萬的別墅能住;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也無所謂……這種隨遇而安的性格,讓他不希望自己變二道販子,至少別是專業二道販子。
況且,奧莉爾那邊還得倒騰東西呢!再加上老丈人,他一天就甭幹別的了。
至於有沒有必要說這些,尚國仁覺得有。
老丈人畢竟是二代,家裏還有曾經身居高位,現在退下來的老爺子,還有現在就身居高位的親戚……這次回去肯定要實話實說。
與其以後被麻煩找上門再說,還不如用閑聊的方式先說。
一方麵,這種不正式的交流就算說錯了話,也不會有太多問題;另一方麵,萬一以後尚國仁改變主意也好轉向。
當然,最關鍵還是老丈人的身份。
倘若尚國仁在未來,真成了他的女婿,那麽,現在趁著輩分沒降之前先表明態度,也比以後左右為難的好。
見老丈人悻悻的不言語,尚國仁隻是偷笑:“所以,我就算拿到高科技成果,也不能讓人研究分析,急功近利的結果會變得很慘。”
“可我們現在受到威脅了啊!總不能把全世界的安危都放在你一個人身上。”
尚國仁暗叫一聲糟糕,太得意忘形,把自己給繞進去了……眨眼道:“應該說,是這些消息泄露後,有些人希望能由他們掌控局麵吧?就像《複聯》那樣,寧願製造各種麻煩,也得玩命的折騰麽?”
老丈人尷尬的笑笑,卻沒有否決。
尚國仁撇嘴:“你也不想想,如果事情那麽簡單的話,阿賴耶識為什麽要選人?具體情況我不知道,可二十六世紀那種程度的科技,都給打得跟條狗似的,戰場上都是來自科技側的炮灰,你覺得咱們需要花費多長時間才有資格成為炮灰?”
“……有沒有這麽慘啊?”老丈人難以置信。
“你猜呢?事實上比這個更慘,二十六世界那位麵,好歹還能用炮灰和大量資源,來換取其它位麵的援助,我們現在跟他們是相同的危機,卻連深海資源都開采不出來,在這種惡劣的局勢下,除開另辟蹊徑外,哪還有讓你安心攀升科技的時間?”
“所以才更要抓緊啊!”老丈人激動。
尚國仁暗罵自己多嘴惹事,明明打定主意用【四不原則】的,結果在老丈人麵前,稍一放鬆就扯的太多了。
“問題是,在我暫時能夠保證地球安全的現在,為什麽要拿東西給你們,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斷送人類的未來呢?”尚國仁開始耍賴:“就算我撐不住,寧願想法給予其他人同樣的力量,也絕不能任憑人類走向死路。”
話說完,尚國仁差點給自己一耳光,又特麽說錯話。
扯淡到讓自己都相信了,尚國仁也是哭笑不得,發誓再也不多嘴了。
仔細想想,相比給予別人特殊能力,泄露高科技對他的影響,其實是幾近於無的,也更合乎他作為超凡力量擁有者的利益。
結果,就因為胡說八道給自己墊進去了,還真是……
然而尚國仁這樣的態度,卻讓老丈人刮目相看,同時對他的信任也成倍增長了。
如果說之前有懷疑,有試探,有鄙視尚國仁自私的種種念頭,現在,聽到他居然願意給其他人超凡力量,也要守護人類的未來……
老丈人忍不住肅然起敬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阿賴耶識會選擇你。”
尚國仁尬笑,抱著自己的檸檬水,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主要是想堵住跑偏的嘴。
老丈人還想說什麽,一個服務員過來打斷了他,等豐滿的女人轉身離開,尚國仁先一步開口問:“怎麽了?”
老丈人把大紫瓶推還給他:“她說,這家店不允許自帶飲品……”
倆人麵麵相覷,同時笑了起來。
別的不說,國家在撤僑行動方麵絕對世界領先,在咖啡館才坐了兩個多小時,老丈人新買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接通說沒幾句話,就拉著尚國仁起身。
司機是位寡言的壯年人,從兩人上車起,直到把人送到墨西哥城,總共隻說五個字。
第一句:“請上車。”
第二句,也是最後一句:“到了。”
尚國仁還是首次看到這種性格的人,好奇的多看幾眼,這位臉色如常,根本不在乎別人的視線,也沒有半點表情。
大使沒露麵,但安排的很應當。
兩人抵達墨西哥城郊機場,就剛好拿票登上前往溫哥華的航班,坐下沒幾分鍾,飛機就被允許起飛了。
尚國仁對此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厲害,送給這位駐墨大使一個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