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雙美對弈
一早起，陌傾城剛剛用過早膳，雅君便推開了她的房門，手中端著棋盤，笑著要與她對弈。
陌傾城本來打算去見楚雲舒的。幾日來不見他蹤影，她和錦玉搬離公子府配宅那日，他也不曾露麵，因此，陌傾城便心疑，是不是公子府中有什麽事發生，牽絆住了他。
若是尋常小事，他還不至於連麵也不露，因此肯定是有相當重要的大事要發生，但卻不知是什麽樣的大。，
陌傾城疑心一起，不想幹等，已經交待錦玉去安排了馬車，隨時準備出發。
可這時，雅君的到來打亂了她的計劃。
看著她端著棋盤殷切的目光，陌傾城開不了口去拒絕，遂淺笑道，“在下棋藝不精，實在怕拂了雅君姑娘的興致。”
雅君已經提裙跪坐在她對麵，將棋盤鋪在桌案上，笑道，“對弈的樂趣，又不在輸贏，況且先生也沒什麽事做，無聊呆著也是呆著，還不如讓雅君陪著走上兩局，消磨下時間呢。”
說話間，她已經將棋子一一落定擺開，楚河漢界壁壘分明。
讓陌傾城頗感驚訝的是，尋常的閨中女子多是下圍棋取樂，偏她這樣嬌弱的姑娘下的是象棋。
象棋殺伐如戰場，攻擊退守似行軍擺陣，陌傾城自然是熟稔的，可眼前這位嬌滴滴的美人，卻哪裏來得這般氣魄呢？
像是看到了她眼中的驚訝與疑惑，雅君淺笑了一下，解釋道，“讓先生見笑了。雅君乃武人家世出身，自小看慣父兄下象棋取樂，深以為趣，便學了些皮毛。還望先生賜教一二。”
“不敢當。”陌傾城客氣了一句。心中卻暗道，原來如此。本來就知曉這雅君乃是貴胄家庭出身，卻沒想到竟與自己一樣，家承武學。
身世軌跡的相仿，讓她對這殊為可哀的女孩，不免多生了幾分體憐的意味。
轉念間，又覺有些驚訝，這是雅君第一次開口對她述及家事，看來，雅君是真的對自己放下戒心了。而這又無形中讓陌傾城對雅君生出幾分愧疚。
畢竟不管怎麽說，她接近雅君最本真的目的還是利用。
雅君在她愣神遊思之際，已經率先落子，擺出的是一個平平的起馬局。見他沒有回應，雅君喚了一聲，“先生……”
陌傾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走神的太過離譜了，慌忙將精神集中在了棋盤上。
她無意在雅君麵前展示自己的真實實力，便留了三分餘地，漫不經心的應對著。
饒是如此，雅君每落一子，也要頗想上一陣，看起來在陌傾城這位實力打折後的名將手下，還是有些吃力。
下到中盤時，雅君的鼻尖已經微微沁出了細汗，一對彎細的柳葉長眉漸漸擰緊，目光瞬也不瞬的盯在棋盤上，陷入了無盡苦惱中。
陌傾城見她下的如此認真，又有些執著，實在不忍，在落棋時，故意走錯一步。
雅君見她落錯了子，將滿盤的贏勢陡然推向頹勢，先是一喜，繼而又皺眉嬌嗔道，“先生作弊。”
“我哪有？”陌傾城摸著鼻子慌忙掩飾。
雅君抬眸俏望她一眼，似嗔似嬌羞道，“還不承認？先生剛才落下的這步棋，是初學者也斷然不會犯的錯誤，可先生明明是高手，卻犯了這樣錯誤，依雅君看，先生這分明是在故意放水，好讓雅君贏下這一盤。”
陌傾城頓時露出苦笑，想不到雅君棋藝雖不是頂尖，這眼睛卻是真尖啊，馬上就看透了自己的這步臭棋。
這還不算什麽，看她那表情，想來又是一番深深誤會，誤以為自己這樣做是男人的故意討好吧。
她不禁又摸了摸鼻子，道，“這世上哪有什麽絕對的高手，豈不知越是自詡不凡的人，才會越容易使出這樣的昏招而不自知啊。”
她話說完，見雅君愣了愣，麵上的嬌羞褪去，有些失望的問道，“難道這真的不是先生故意讓著雅君的？”
陌傾城要斷了她的念想，便道，“在下也想讓著姑娘，奈何技藝不精，鉚足全力尚堪堪穩住棋勢，還哪有餘力在做他想。”
陌傾城的解釋像是給雅君的甜想中混入了冰碴，讓她陡然清醒過來，滿心的蜜意漸漸散去，徒留一點苦味，僵硬的扯過一抹笑道，“先生說笑了。與先生對弈，雅君才是鉚足全力，奈何，這平平技藝難匹先生的大手筆。”
她說的漸生淒涼意，滿滿的自怨自艾況味，陌傾城知道她又生了自卑心，實在於心不忍，又想去寬慰，伸出的手停在桌案處，又落下。不能再給她任何錯覺的餘地了。
彼此尷尬著沉默了一瞬，忽而聽到錦玉在門外稟道，“先生，二公子好像來了。”
屋中兩人一聽，皆是一愣，接著雅君站起了身，衝陌傾城微微福禮道，“先生有客，雅君不便叨擾，先行離去了。”
陌傾城知她不願意再見到楚雲舒，便也沒有挽留，點了點頭。
雅君離開後不久，陌傾城還沒收拾好案上的棋盤，楚雲舒便已經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接著一屁股坐到了陌傾城的對麵。
陌傾城抬眼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瞧他麵色凝重，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便停下手中動作，道，“幾日不見二公子行蹤，今日這般急匆匆趕過來，可是府中發生了什麽要緊事，需要在下幫忙參詳。”
他自己找了過來，這倒省得自己去尋他。陌傾城鬆了口氣，也不跟他繞彎子，單刀直入的開口詢問。
楚雲舒點頭道，“先生有神通，本公子今日正是有要事相求，還請先生現在就給起上一卦。”
“哦？”陌傾城笑了笑，“多要緊的事？”
楚雲舒微微蹙額，正兒八經道，“也許是關乎我公子府生死的大事。”
陌傾城聽他這麽一說，眸光簌乎一緊，細一斟酌，問道，“公子可否說的再詳細些，也方便在下起卦。”
楚雲舒點了點頭，剛要張口，餘光掃見錦玉還在房中，便住了口，扭頭對她說道，“本公子與你家先生有要事商量，這裏用不著你伺候了，你退下吧。”
錦玉錯愕的看了陌傾城一眼沒有動，陌傾城微微點頭，用眼神示意她離開，她這才遲疑著跪安，然後轉身出了門。
等錦玉一出門，楚雲舒就跳起來跑到門前，警惕的聽著外麵的動靜。見他那舉動，陌傾城心中有了底，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必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便道，“公子不必顧慮，這房門一關，屋中的一絲風也透出不去，公子有什麽話隻管放心說吧。”
楚雲舒這才重新坐回到軟墊上，再度抬眼時，他眸光中已經流露出了難掩的亢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