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娘娘您自求多福
流箐在楚珩衝到對麵的雪軍陣營時,便開始集結先鋒隊伍衝過穀底前去救駕。
當雪軍的弓箭手直逼楚珩時,策馬揚奔的流箐看的清楚,立刻指揮軒轅軍的箭手搶先發箭。
當即,軒轅軍的箭雨如蝗飛射入雪軍陣地。
雪軍也馬上還擊。
混亂中,楚珩飛身躍起,用刀割開箭雨,待身形落地時,又不顧安危的衝入雪軍的箭陣中,一頓砍削。
血花四濺中,雪軍爆發出了慘呼哀嚎。
此時,流箐已經帶人趕到,立刻大喊道,“保護皇上。”
馬上有軒轅將士護在楚珩身前,想要帶他離開,他卻置若罔聞,依舊奮力揮刀砍殺。
終於雪軍這邊遭襲的消息,傳到了駐守後方的耶律德的耳中。
他立刻親點三千精兵趕來馳援。
遠遠的,流箐已經看到了耶律德帶來的大隊人馬的蹤跡,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不顧一切的衝楚珩喊道,“皇上,娘娘還在等著您回去,您可不要在這裏做傻事啊。”
也不知道楚珩聽到了沒有,他沒有做任何回應,又揮刀砍翻兩個雪軍,然後飛身暴起,一躍跳到了流箐為他多準備出來的戰馬上,探手扯過身邊將士手中的弓箭,瞄準了耶律德馳來的方向,然後鬆開繃緊的箭弦。
隻見那支箭如流光一般飛了出去,正好射在耶律德的左臂之上。耶律德慘呼一聲,抬眼怒視著幾百米外,他的輪廓。
他倨傲的揚起頭,甩落長弓,然後悶不做聲的撥轉馬頭向著軒轅大營而去,身後流箐立刻命人收隊緊隨其後。
雪軍被楚珩這頓突兀的砍殺亂了陣腳,耶律德一麵命人收拾殘屍,加強戰線防衛,以防軒轅再來襲擊,一麵命人將消息傳給拓跋鈞,聽他定奪。
檢點下來,這一仗雪軍在楚珩一人刀下,竟然折損了百餘來人。
自此在雪軍的心中,軒轅皇帝楚珩已成了與修羅索命鬼畫等號的存在。
楚珩回到軍營時,一直沒有說話,默默回到自己的帳中,換下了身上的血衣,揩幹淨臉上的血跡,這才轉身出賬奔著溫如初的醫帳而去。
出賬時,身後有侍衛替他撐起了油傘。
他身上的戾氣已消,神情一片漠然。
走了十幾步,他停下了腳步,眼前站著流箐和一眾將士,正神色複雜的看向他,隨後紛紛冒雨跪下。
他們的神情中有崇拜,畏懼還有擔憂。
他不做聲的穿過他們繼續前進。
身後,聽到流箐高聲說道,“皇上,您乃萬金之軀,臣等勸諫皇上再不可冒此風險。”
他頓了一下,冷哼一聲,沒有回應什麽。
心底卻一片哀涼。
等楚珩走進了醫帳中,這些侍衛們才竊竊私語起來,無不驚歎於楚珩的勇武,隻有流箐,默默的看著醫帳前消失的背影,蹙起了長眉。
醫帳中,短短的片刻已經湧起了濃濃的藥味。
溫如初已經替陌傾城取出了傷口上插著的箭,此時正在為她縫合傷口。
隨著楚珩的進來,他鼻間嗅到了一股更為濃重的血腥氣,濃的都將賬內的藥味掩住,他不禁皺了皺鼻子,淡淡道,“皇上去殺人了?”
他沒有回頭,楚珩看不清他說這番話時的表情,因此也沒有應答,默默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溫如初也不在乎,繼續道,“這又是何苦呢?皇上就是殺再多的人,也不能幫助皇後娘娘馬上複原啊。”
楚珩冷哼一聲,悶悶道,“他們傷了傾城,總要為此付出代價,朕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聽了楚珩的歪理,溫如初一愣,接著搖了搖頭輕歎一聲,再沒說話,繼續忙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珩見溫如初還在操弄著,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傾城她……怎麽樣了。”
溫如初直了直腰,輕輕笑笑說道,“娘娘福大命大,這支箭隻差毫厘沒有傷及心脈,是以傷口雖深卻無性命之憂,隻不過接下來就要有人日夜看護,照應,小心著別讓傷口發炎就是了。”
楚珩聞言一喜,站起了身,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朕來照顧。”
溫如初端著布滿血汙的手,慢悠悠的回過頭,疑惑的看著他,道,“您來?”接著便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道,“那不行,那不行。這日夜守護之責可大意不得,稍有差池,後果堪虞啊。”
這是不用細想都能明白的道理,楚珩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帝王,要別人照顧他還行,要他照顧別人那不是在開玩笑。
更何況照顧的還是一個傷員,並且還要日夜不間斷的守護。
這換做尋常的奴才都未必能勝任,他這個皇上隻怕還沒到天黑,便要撂挑子了吧。
哪知楚珩像是頗不服氣的橫他一眼,淡淡道,“你……小瞧朕?”
他惶恐的趕緊搖頭道,“臣不敢。臣可沒這麽說。”
楚珩冷冷笑了一下,道,“那就別廢話了。傾城留給別人看護,朕不放心。”說完,滿眼寵溺的看向了榻上的陌傾城。
知道她能蘇醒過來,他像是瞬間回魂一般,心裏又充滿了希望,在這份希望的支撐下,他想親眼看著她一點點蘇醒恢複,所以才執意留下來照顧他。
溫如初趁他將注意力落在陌傾城身上時,撇撇嘴嘟囔道,“您倒是放心了,可讓您看護,臣該不放心了。”
他聲音含糊不清,楚珩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便回頭問道,“你在嘟嘟囔囔說什麽?”
溫如初一驚,趕緊嬉笑道,“沒什麽。臣在說娘娘若由皇上照顧,一定會早日康複的。”
楚珩知道他那張毒舌口,肯定沒說好話,卻不願與他追究,冷哼一聲又回過身去。
溫如初長長舒了口氣,拍拍胸脯,一臉擔憂的看看楚珩,又看看榻上的陌傾城,心中念叨著,“娘娘,您也看到了,臣可是盡力了啊,剩下的,您就自求多福吧。”
想著,便行禮跪安退出了醫帳。
大帳中隻剩下楚珩和昏迷不醒的陌傾城兩個人時,楚珩終於卸去了一直強撐住的堅強偽裝。
他抓起陌傾城的手,那手涼的似冰塊一般,讓他的指尖都不自禁的微微發顫起來。
他攥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和著熱氣,用這微薄的熱度和暖著她的體溫,然後又將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麵頰上。
終於忍不住,一滴淚自他的眼角滑落下來,順著陌傾城白的沒有血色的指縫間流淌下去,跌落在地麵上,發出幾不可聞的“啪”的一聲響。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時。
“傾城,你快點醒過來啊。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朕好不好,你不是恨朕怨朕嗎,隻要你醒過來,要打要罰要殺,朕都甘願接受的……傾城!”他貼在她的枕邊,一遍遍呢喃著,那滾.燙的話語,順著微弱的聽覺,慢慢的滲透到陌傾城混沌的意識中,反反複複終於刻下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