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交納投名狀
那一夜，陳生煩躁不安，將自己關在了屋中苦思苦想。就連錢策來找他喝花酒，他也找了借口打發掉了。
他總感覺這事有些匪夷所思，可是祖母親自蓋章認證的信總不會有假。
又思及當日自己考取功名，父親心中甚慰，親自送自己出城門前往雪霽國做密碟之事。那時父親還是茂年正盛，神采奕奕，可是這才不過幾個月的光景，他老人家卻……
想到這些，他不由自主的哭了起來，這一哭便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後半夜才堪堪停止。
止住悲傷後，他又把陌無雙那封信拿出來，細細看了一遍，然後便下了決定，一定要親手為父親報仇。
陌無雙的信中雖然沒有明確告知，他要借助的外部力量是什麽，可他不傻，他知道那外部力量指的就是雪霽國。
當下，軒轅雪霽正是兵戎相見之時，雪霽雖然兵敗，但反撲之心卻從未停止。
自己倒是真的可以尋得他們的幫助。
不過，若是真的那樣做了，自己就是軒轅的叛臣了。
真的要那麽做嗎？
他糾結起來，一邊是盡忠，一邊是至孝？
這個選擇對他這樣一個從小便被灌輸了忠君思想的官宦子弟來說，實在有些困難。
經過了一夜的掙紮之後，他最終決定舍棄忠義，為父報仇。
既然君主無德，那又有何德何能約束他這個臣子呢。
相通之後，他便買通了雪霽國的關係，然後以軒轅使的身份進入了皇宮。
這也正是他為何能坐在今草軒中的原因。
他抬眼觀察完四周後，將目光鎖定在了前方一道低垂的珠簾之後。
簾幕後麵，隱約有一道身影寂然端坐。
他不知道那道身影是否就是雪霽國的皇帝軒轅鈞，是以未敢貿然開口。
等了一會，卻聽那道珠簾後麵的影子緩緩張口道，“你就是軒轅國的來使？”聲音淡淡的，就像這院子裏的風，似有若無卻又真實存在。
陳生趕緊俯首道，“在下姓陳，單名一個生字，並非什麽軒轅使，不過是為了能見到皇上，臨時想到了這樣一個托辭罷了。”
簾子後麵的人聞言，微微冷笑了一聲，然後道，“你的膽子倒是很大，你可知道冒充他國來使，欺瞞於朕是何罪過？”拓跋鈞雖然是質問，但口吻中卻沒有一點淩厲之氣。
陳生聽得明白，便回道，“在下有必須要見皇上的理由，所以，有失禮之處，還請皇上恕罪。”
簾子後麵拓跋鈞沉默了一會，然後淡淡道，“那個到說說，這個理由是什麽？朕也考慮一下，這裏理由是否足以抵消你的罪過。”
陳生知道對方是個厲害角色，因此也不敢拐彎抹角，直接道，“在下這次來，是想跟皇上談合作的。若在下說能拿到軒轅大軍的兵防圖奉予皇上，不知這個理由可不可以抵消陳某的欺君之罪？”
拓跋鈞聞言長吸了一口氣，隔著簾幕開始認真的打量起陳生來。
隻見他穿著一身白色儒袍，形容俊雅，像是個書生，可那口氣卻又像是個投機者。他的雙目清亮中帶著一股奸詭之氣，看來這個人的野心不小啊。
草草的幾眼，閱人無數的拓跋鈞便已經下了判斷。
然後他嗬嗬笑了幾聲，道，“你給朕送來這麽大的禮物，總是要有所求的吧？”
陳生開誠布公道，“不敢欺瞞陛下，正是。”
“哦，你想求什麽？”拓跋鈞感到了好奇，便問道。
陳生直接道，“我想請陛下發兵打敗軒轅，拿下楚珩的人頭交給我。”
聞言，拓跋鈞細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似乎在研判著什麽。過了一會才道，“可不可以給朕個理由？”
陳生本不想將報仇的事講給他聽，可這時為了取信他，便隻能直言不諱。
拓跋鈞聽完後，又是一陣沉默，這一次沒有等太久，他便冷聲說道，“說了這麽多，朕可以出手幫你，不過隻憑你空口之言，朕是無法取信於你的，你總要先亮出些誠意才行啊。”
陳生知道他有此一問，是以提前做好了準備，從袖間掏出了一個信封，交給了身旁太監，讓他遞到了簾幕後麵拓跋鈞的手中，然後道，“這是軒轅國安插在雪霽國密諜名冊，皇上手中有了這份名冊，就可以剪除軒轅國的眼線。”
聞言，拓跋鈞大驚，趕緊展開名冊看了幾眼，繼而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收好了名冊站起身，走出了簾幕。
當他站在陳生麵前時，讓陳生不禁一愣。
眼前出現的是一張清俊而冷酷的帝王的臉，一雙鳳眸夾雷帶電，好生威嚴。
依稀聽人提及這位皇帝，說他性格暴虐，手段霹靂，而城府卻又是極深的。
在隻聞名未見麵時，陳生設想的這位皇帝是個陰險的中年人模樣。
那成想，他看起來竟然那麽年輕。
他應該不比自己年長多少吧。陳生心裏感歎著。
走出簾幕後，拓跋鈞睨了陳生幾眼，然後笑著說，“你的誠意朕看到了。那接下來朕就等著你的那份更大的誠意了。隻要你能雙手奉上兵防圖，朕當即便會出兵助你報仇。”
說完，他走到了陳生身旁，拍了拍陳生的肩膀，接著他的笑容瞬息間又淡出了眼底，帶著幾分輕視的戲謔道，“不過咱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你是背信棄主來投靠朕的，倘若你投靠朕後，仍舊三心二意，故技重施，朕可絕不會輕饒的。”說著又加重了按在陳生肩上的力度。
“……”陳生眼中有冷冽的光一閃而過，他強壓下了怒火笑道，“這個皇上不用擔心，我若不是為了報父仇，是根本不屑做這樣的事的。既然做了我也絕不後悔，至於背叛皇上您，您與我也沒有殺父之仇，我想根本沒那個必要。”
“如此最好。”拓跋鈞不客氣的回了一句，然後衝他頷首，並命人將他送離皇宮。
當天夜裏，雪霽國便派出了大批禁軍，在全城緝捕軒轅國密諜。
正因為有那份名冊存在，所以軒轅國派來的眼線幾乎全軍覆沒。躲在暗中看著這一切的陳生，一時間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這些都是昔日最後的同僚，一起考試，一起過關，一起被派往了雪霽國，而此時，他們卻被自己出賣，很有可能還會被秘密處死。
可是，陳生雖然對他們抱有負罪感，卻絕不後悔，
“我為了抱殺父之仇，隻能這麽做了，到了閻王殿，你們要怪就怪那個狗皇帝楚珩好了。”陳生默默的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