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同道殊途
本來隻是一時的氣話，沒想到楚珩接著便是一陣沉默，半餉才開口說道，“傾城，你別鬧。”沒有承諾，沒有辯解，隻是淡淡的一句別鬧了，打破了陌傾城的所有幻想。
所有少女的旖旎在那一瞬間，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陌傾城冷笑幾聲，向後退去，“好，是我不知禮數胡鬧了。那今晚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楚珩頓了頓，最終還是說道，“司空廷玉他……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王爺來插手，就算司空廷玉不適合我又如何，整個京都這麽多官眷，總有適合我的那一家。”陌傾城冷笑著，隻差沒罵麵前的人狼心狗肺。
違背最初的諾言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想幹擾別人來娶她？簡直是癡心妄想。
伸手想將陌傾城重新拉回身邊，觸碰到陌傾城眼中抵觸的眼神，硬生生的縮回了手，低垂著捷羽，沒頭沒腦問了一句，”你剛才所說的，你愛我，可是當真？”
這個人在旁邊埋伏了多久，又聽進去了多少。陌傾城不敢想象，當下又羞又怒，隻敢用冷漠的言語和逃避來掩蓋自己的真心，“這些事情關你何事，隻是我一時行差走錯，認錯了人罷了。”
慌亂之中，卻是忘了否認自己對他的那一份心意。
心中欣喜，看著她嬌羞萬分幾乎是慌忙不跌的逃開，也沒有多做阻攔。
莫公公上前行了一禮，“王爺，可否要派人將陌將軍追回來？”
抬手阻止，楚珩仍是看著陌傾城離開的方向，眼睛一瞬不瞬，“派人將她暗中送回府中便是了。”
人影變成一個點，從眼前消失，再也尋不著蹤跡，一想到之後要走的計劃，心中的甜蜜幾乎要化成泡影……今天不該忍不住出來瞧她的。
本想著今日是乞巧節，遠遠的看上一眼便好，沒想到聽到她對司空廷玉表明對自己的心意，又看著司空對她窮追不舍，一時情急，這才跟了出來。
如今見了她，越發覺得自己心狠手辣，但是如果不這麽做，他和傾城也隻有死路一條……
眼眸之中是比夜空還要漆黑的顏色，餘下的種種話語，都化為最深沉的歎息，終是說道，“回宮吧，看看父皇。”
甲子年七月某日，皇帝駕崩。
是夜，大內之中，來來往往，一幹老臣以及僅剩的王爺楚珩都跪在寢宮之外，等著先皇遺詔。
楚晟軒一連叫住了三四位老臣，獨獨沒有宣楚珩進殿。楚珩不卑不亢，端正的跪在殿外，靜靜等候先王的宣召。
隻是從殿內出來的老臣出來後，痛心疾首的看了楚珩一眼，楚珩未免心下狐疑。
莫公公遲遲從房內出來，尖細的嗓音宣召道，“宣楚王楚珩覲見。”
終於等到了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個未來的儲君身前。陌傾城跪在眾位大臣之間，看著楚珩筆挺堅定的背影，心中一酸，這樣一來，和她和楚珩之間的距離何止是相隔萬丈，他坐在至尊之位，也注定了他不會是屬於她一人。
“你來了？”楚晟軒躺在龍塌之上，眼睛深深塌陷，若不是唇齒之間冒著熱氣，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活人。身形枯槁，兩眼黯淡無光，硬生生靠著太醫的藥，這才吊著命活到了今日。
莫公公退出去之時，早已把殿門關上，整個大殿內被楚珩的羽翼圍的嚴嚴實實。他幹脆也卸下來平日的偽裝，徑直拉了凳子坐在一旁，神情冷淡，“你把持國政這麽久，你也累了，是時候換個繼承人了。”
“咳，沒想到我千算萬算，這個皇位沒想到最後落到了你的頭上。”咳嗽連著肺部，一咳嗽便是一大攤血，“你難道就不好奇，為何我這些年來處處防著你，明明我知道，論才學論能力，楚煥卿和你比，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楚珩看著老皇帝垂死掙紮，倒是勾了勾嘴角，“我樂意洗耳恭聽。”
成王敗寇，他對麵前這個失敗者，一點同情憐憫都不想施舍。若是換做是楚煥卿登上帝位，他的下場會慘上一百倍。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血脈。”皇帝獰笑著，在垂死掙紮前說出了這樣一段駭人聽聞的事情。
“什麽？”饒是楚珩，現在也沒有料到事情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上前扯住楚晟軒的衣領，“你說的可是事實？”
皇帝笑著，“哈哈哈，當然是事實，四皇子出生時就交給他的奶娘撫養長大，他的奶娘最是清楚，真正的四皇子他左手臂上有一塊心形胎記，你問問你自己，身上有嗎……再者你若不信，我們現在便滴血認親……”
笑容扯動了肺裏的傷口，咳出來的鮮血已經打濕了身上的龍袍，“當年四皇子死了，為了安撫已經瘋了的四皇子的母妃，我特意派人去找了了差不多年級的孩童給她養著，沒想到卻是引狼入室，活活害死了我的其他皇兒。”
說完目眥盡裂，拔出床頭的劍似乎想要和楚珩拚命。楚珩不退不讓，最終劍也隻是在他手臂上刮出了一條血痕，楚晟軒揣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若是早知如此，我當初見了你那伶俐的樣子，就應該活活把你掐死。”
楚珩終於從震驚之中回醒而來，提著掉落在地上的劍一步一步走向楚晟軒，言語冷漠的如同冰窖一般，“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把遺詔給我，我這就送你安心上路。”提著劍指著楚晟軒胸前。
“我忘了，你來是要遺詔的，我把這整個天下拱手讓給你，你難道不應該給點什麽補償？”老皇帝笑著，笑聲淩厲而蒼涼。
一雙滿目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楚珩，“譬如說，奪了兵權，殺了陌傾城。”
看著楚珩錯愕的模樣，楚晟軒笑的更是猖狂，“陌傾城和皇位你隻能選一個，如何？若是殺了我，你不按照我說的做，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把你的血脈給宣揚出來……對了，他們身上還帶著我的血，到時候滴血認清，你這個皇帝怕是也做不了多久……”
心中如墜冰窖一般疼痛，讓他殺了陌傾城，怎麽可能。
目光下移，瞧見了楚晟軒用紗布包裹著的手臂，這大概是剛才進來的老臣將血液拿了回去。剛才進來的老臣幾乎都是當朝元老。陸陸續續的有十幾人。
原來先召喚當朝原老進來，再傳喚自己，楚晟軒打的是個個主意。
那麽多老臣，在朝中的勢力和進來的新貴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