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定不負相思意
看著陌傾城絕塵而去的背影，楚珩沒由來憑空冒出一句，定不負相思意。
念罷，眼裏一片恍惚，攥緊手中的玉扳指，這才慢慢恢複了清明。隻待他平複下來時，一騎紅塵早已遠遠地出了城關，模糊在了視野之外。
陌宸已經按照他們的計劃前往臨淄擴張勢力，九死一生，楚珩心中不能言明的情緒隱隱作祟，何嚐不想將陌宸如金絲雀一般牢牢拴在身邊，可奈何陌傾城是雄鷹，他們亦是同一條船上的渡河之人，唯有自渡，方能保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駕了馬奔馳而去，同樣的命運，卻是奔向不同的遠方。楚珩隻記得，陌傾城吩咐過，切莫讓後院著火。他得好好守著這個京都，等候她平安歸來。
臨淄地處京都版圖最邊緣，八百裏加急的線報，以及陌家軍手裏得到的消息，陌宸早就料到臨淄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是任誰都能橫豎插上一腳。
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風塵仆仆下馬之時，才知道，經曆了三個月的行程，臨淄如今的混亂程度豈是當初線報當中所形容的十分之一。路上血流成河，餓殍遍野。一具具被烤焦的屍體隨意擺放在路邊，散發著難聞的屍臭。
從小養在高門望族之中的司空廷玉早就忍受不了空氣中彌漫的惡臭，當下扶著半截焦木，忍不住幹嘔起來，“陌宸，這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隨行接待的解張總兵見如此，眼中早已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嘴上仍是恭敬，“上一場在這裏和叛軍交戰，難免有所損傷，陌將軍和司空駙馬請隨我來。”
說完，解張果真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陌宸和司空前麵，連餘光也吝嗇的不肯分給他們二人，司空廷玉剛想要發作，被陌傾城眼疾手快的一把攔下，“行軍之道，切莫急躁。況且這裏真實的情況也隻有眼前的這位高傲的總督知曉，若是惹惱了他，他站著地利之便宜，可有我們好苦頭吃。”
“你就是太過謹慎，隱瞞軍情不報，可算是死罪！”司空廷玉可算是不認同。
看著冥頑不靈的某駙馬，陌傾城無奈壓低了聲音，“我說的可不是軍情，剛剛我們走過的那片地方，和別處有所不同。雖說解張解釋這一處剛結束戰火，但我看被火焚燒後的地方仍有灰燼，但清水鎮周圍的空地，也是寸草不生，但隻能看到些許雜質殘留。”
陌傾城看著解張在前麵倨傲的背影，清泉般的眸子裏寫滿了了然，“隻能說明這一處卻是如同解張所說，糟了戰火，但不是不久前。我們所見的這一把火，隻能是解張帶人人為放的。”
說到這裏，司空廷玉即便是再愚笨也明朗了，“難道說居然是……”話還未說出口，臉色就跟著變了變，忙用手捂住口鼻，似是接著嘔吐。
怕前麵的解張發現了異樣，知道他們察覺了這一切，連忙握住司空廷玉的手以示安撫。隻覺得混亂之間，一雙溫暖如玉的雙手輕輕覆蓋上自己的，司空廷玉連忙拉住，脫口而出便是“傾城……”陌傾城微微一顫，連忙抽離自己的手，“司空駙馬怕是昨日和公主吃多了酒。”兩人臉色具是尷尬，一路無言。
到了營地，解張仍是客套疏離的介紹帳中的各位身份，除開解張一人任職總兵之外，鄭丘緩為副將，魯豫為參將。倒是一級高過一級，等級森嚴，職責分明。
打了聲招呼，算是正式入營了。晚上軍中設立酒宴為陌傾城接風洗塵，她每位額外外委以上官職都犒賞一兩銀子下去，瞬間質疑的聲音一時之間淹沒了不少。雖然仍有人略有遲疑，但陌傾城也不急於這一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來日方長。
倒是鄭丘緩上前敬酒之時，皮笑肉不笑說了句，“將軍這一招深得人心，可真叫我們這些蠢人佩服。不過將軍，光是會京都收買人心那一套可不行打不贏那滅絕人性的叛軍，到時候，兄弟我們的命，可全在將軍您手裏了。”
這一招踩高捧低向來是京都裏做慣了的，沒想到在這也能見著。陌傾城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副將幾眼。麵對逐漸騷動竊竊私語的軍營舉起酒來，朗聲道，“我陌傾城來到這裏，雖是奉了皇帝的旨意，但我也和大家一樣，懷著一顆保衛京都的心意。身後的土地，住著你們的妻兒老小，也有我陌傾城的牽掛。我在此願立下軍令狀，三年之內，必當破賊。如若不然，有如此盞。”
劍光一閃，桌子上的酒杯瞬間炸裂。鄭丘緩眯了眯眼睛，悻悻的退了下去。
過了子時，司空廷玉在帳中仍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白日裏被陌傾城摸過的地方像是著了魔一般，熱得滾.燙，活像被炙烤過一般。他心中煩躁難解，幹脆的起了身，掀開簾子，沒想到和陌傾城碰了個照麵。
陌傾城淺笑，清冷的月光顯得唇色更加柔和，“我剛想來找你，正巧你也來尋我，這可算是不約而同了。”她僅著一件中衣，外褂隨意披在肩上，司空廷玉看著微微露出分明的鎖骨，倒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隨即又唾棄自己，竟然對著男人起了歹念，看著陌傾城平坦的身材，定然是男人無疑。
站在賬外的陌傾城自然是不知道司空廷玉這樣一番心思的，隻到是自己今晚不請自來唐突了司空廷玉，連忙請退，“大晚上倒是叨擾你了。我明日再來吧。”
“哎哎，”回過神來的司空廷玉一把握住陌傾城的手腕，不由分說的往裏帶，“這哪成，來都來了，幹脆坐會再走。在這個帳子裏待著，我都快憋悶死了。那個總兵對我愛理不理，身邊的副將笑著看著我，總感覺不懷好意，幾次都想從我的口中套你的消息，還好被我給糊弄過去了。”
既然已經確定陌傾城不是女人，司空廷玉隻當是自己一時迷了心竅，立馬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聽著司空廷玉絮絮叨叨，陌傾城心中早就有了決斷。司空廷玉外表上看著是不拘小節的文人雅士，但心中也清楚地跟明鏡似的，倒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這才明白，當時司空廷玉要跟上，楚珩沒有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