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結盟
她怒斥,隻是旁邊的樹林中,早已恢複沉寂。
腹部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她扯了袍子上的布料勉強包紮,又咬著牙,將那些屍體一個個翻看。
隻是可惜,什麽有用的線索也沒有找到。
不過也是,如果這些人的身上留有什麽線索,那幕後之人又怎麽敢放任這些屍體在此。
此地不宜久留,她終是放棄搜尋,匆匆回了陌府。
“少爺!”
緊忙將她扶住,隻見她麵色蒼白,薄唇緊抿,瘦削而精致的下顎緊緊繃著,腰間的血早已浸透了衣物,正滴答滴答的往下。
進了陌府,陌傾城微微鬆了口氣,按住忠叔攙她的手,告誡道,“忠叔,此事不可聲張。”
說著便趔趄著往自己房間而去。
屋內,漆案上備了藥酒紗布,退去了左右仆人,隻留清潭一人隨侍。
“嘶——”
陌傾城咬牙撕開衣料,而身側清潭,早早便拿起了藥酒候命。
裸.露著的傷口觸目驚心,血跡上遍布大大小小的血痕劍傷,清潭嫻熟地迅速為她上藥包紮,那血肉模糊的樣子,叫她一個旁觀者看了都覺得心生不忍,可偏那坐著的人卻是依舊麵色不改,一言不發。
“小姐,若是痛,您就喊出來吧……”
清潭自小便跟隨陌傾城,此刻看她咬牙忍著更是覺得心疼,可恨她家小姐明明才是二八年華,卻要擔負這麽許多。
陌傾城並未將她的話聽入耳中,修長漂亮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這次的事情,派去的人追查的如何了?”冷冷的嗓音穿破了清潭的不忍,俊秀的眉微微蹙起,這使清潭始料不及。
“派去的人都沒了消息……”清潭欲言又止,等陌傾城看她,方才又說:“四王爺那邊來消息說是太子手下的人,已命人前去核實無誤。”
陌傾城一向平靜的神色竟起了波瀾,微皺著眉頭。
“竟又是他?”
先前她落入牢獄,有一獄卒奉命給她送了吃人的帶毒饅頭,當時沒有追上,可後來,派去調查的人說曾看到太子親信收買獄卒。
可她陌家與太子一派素來沒有交集,她才回來不過短短數日,便被太子屢屢刺殺……
看來,陌家的全軍覆沒,恐怕與太子有關。
正出著神,一旁的清潭再度開口,“小姐,恕奴婢多嘴一句,楚王殿下極力拉攏陌府,又在追查刺客之事上這般盡心盡力……若是咱們歸順楚王殿下,如何也好過您如今這一人單槍匹馬啊。”
這話引起了陌傾城的思索,清潭知她聽進去了,便也不再多言。
她家小姐雖是個女子,可自小就跟著老爺少爺上戰場,才智謀略絕不輸給任何一個人,她相信僅憑她家小姐一個人,也不是不能提陌家昭雪。
隻是……她舍不得她的小姐這般勞累受苦。
四王府,安靜異常的府邸裏,氣質雍容的華貴男子正在涼亭中出著神。
腳步聲自身後響起,楚珩掀起蓋碗,撇去茶裏的浮末。不過一口茶的時間,杯裏的乾坤已變,“消息送到了?”他漫不經心的問道。
守衛點頭,“回稟殿下,已經送到。還送了上好的金瘡藥,想必此時,已經用上了。”
聞言,楚珩唇瓣幾不可聞的彎了一下,他放下茶碗,往池子裏灑了些魚食,淡聲道,“很好,魚兒已經上鉤了。”
當夜,陌傾城便差人往四王府送了消息:明日親自造訪,願與楚王殿下一會。
第二日。
楚珩一早便在廳中候著了。
陌傾城到時,楚珩正在品酒,見陌傾城進來,便又斟滿一杯,“陌兄先喝一杯。”
陌傾城冷眼瞥他一眼,並不理會他的戲謔,示意楚珩屏退了四周人等,說明來意。
“自陌宸回來,楚王殿下便屢屢相助,楚王殿下英明神勇,陌宸甘願追隨。”
見他如此刻板,楚珩哼笑一聲,“你明知本王從頭至尾都是在看戲,要的便是你主動低頭,又何來,甘願二字?”
最後一個字語調微揚,平白的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裏添上了些旖旎。
陌傾城自是不以為意,板著臉道,“各取所需罷了。”
“好一個各取所需!”楚珩朗聲讚道,“你既然能認識的這麽準確,便是最好不過了。”
旋即片刻之間,楚珩從袖中抽出一片薄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一堆瘦金小楷,字體俊秀飄逸。看得出,字體別具一格。
“這是已故陌老先生在大軍戰敗前一夜收到的,想來是有人故意送了這字條給他。以陌夫人為餌,誘得陌老先生離開軍營,這才使得十萬大軍潰敗而亡。”
“想來這個中緣由,怕是無需本王再與你多說了吧。”楚珩一麵說著,一麵將那手中紙條遞與給他。見著陌傾城身體僵硬,雙眼腥紅的盯著那紙,便知目的已經達到。
那天晚上,她知第二日有硬仗要打,早早的便飲了酒睡下,可誰知再醒來時,十萬大軍已全軍覆沒,她所在的營帳被一把火燒沒,若不是因她醉酒恰好滾下了床,恐怕也逃脫不了一死。
陌傾城捏著那紙,咬牙切齒,“我曾聽聞,瘦金體素來是太子殿下所擅,飄逸俊秀,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楚衍起身,“本王願為陌兄報仇了願。”他迅速抽過那紙,端詳、審視,握在手心反複摩挲。順暢的眉宇未曾蹙動分毫,聲音淡淡:“隻是瘦金體聞名於我朝,並非太子殿內獨用。倒是不妨看看這紙裏的乾坤。”
陌傾城深黑的眸子裏泛著光,“楚王所求,陌宸定當全力而為。”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
回到陌府許久,陌傾城都未從失控情緒中脫離出來。
陌家代代忠良,卻覆滅於蠅營狗苟的算計當中,這叫她如何不氣憤,如何不憎恨。
眼中盯著那字條,手中攥著的毛筆生生被折斷,一旁的清潭看的心驚膽戰,壯著膽子上前來,“小姐,您喝口熱茶,歇息一下吧。”
陌傾城伸手接過,緩緩送至嘴邊,正要飲下去,卻又突然頓住,叮囑道:“清潭,你去告訴忠叔,府裏的下人也必當小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