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又是一年元宵節(七)
正如這群學子,對著那子羨二字,搜腸刮肚,硬是沒猜出哪來的人物,只當外地剛進京的,所以才名聲不顯。
既然不知道,那當然要過來問一問!
「讓一下,謝謝。」顧臨煜掃了他們一眼,沒搭理。
「這位兄台,聽聞你將這條街的燈謎全都猜了出來,才高八斗非常人能及。在下幾人仰慕您的才學,想跟你討教一二,不知閣下可賞臉?」
「不巧,在下還要陪夫人遊玩,怕是賞不了這個臉。」顧臨煜見這幾人不僅沒讓,還擺開架勢將他們圍了起來,當下也有幾分不悅。
因為出門在外,沐菲兒不僅換了一身低調的衣裳,也戴了帷帽,反正她眼神好得很,帷幕也是用輕薄的紗,外頭看不清她,她的視力卻不受影響。所以在那幾位學子眼中,沐菲兒便是個嬌.小玲瓏的婦人,看不清臉,但是身材不錯,再瞧顧臨煜的長相和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神色,覺得沐菲兒長得也不差,心中便
越發鄙夷。
原以為是個才學出眾的才子,沒想不僅畏首畏尾不敢與他們比試,還是個耽於美色的。這一路猜下來,怕也是這無知婦人的主意吧?
也是,這般招搖的舉動,哪個讀書人會幹?燈謎罷了,又不是春闈秋圍,得這個頭籌幹什麼?
幾人都有些失望。
沐菲兒被這些人弄得一臉懵,失望就失望,那鄙夷的神色是幾個意思?莫非覺得她家鏟屎官徒有虛名?看不起她家鏟屎官?
「既然這位兄台不肯賞臉,在下也不便強……」「賞臉,怎麼不賞臉。」他話還沒說完,被沐菲兒打斷了,「我家鏟……相公在燈市每個鋪子都留下一個謎面,眾位若想討教,不若去猜一猜,若是猜中,便拿著那畫軸到隔
壁小吃街尋我們,可好?」
一聽她提隔壁小吃街,這群學子眼中的鄙夷更重了。都說讀書人清貴,能如太學的更是清貴中的清貴,眼前這幾個又是清貴中比較張揚的,說句恃才傲物也不為過。便是平時,這些人也不會去什麼小吃街,更遑論元宵節這
樣的日子。
他們去的多是詩酒茶會,什麼小吃街,降了他們文人的逼格!
當然,讓他們頗有些面上無光的是,那些燈謎,他們一個兩個全都猜不出來。
也不是猜不出來,頭緒是有的,答案也是有的,可他們認為十分合理必定正確的答案,都是錯的……再一看題,答一地名,什麼玩意兒?那不是吃的么?
如此幾番,就被人趕了出來,還放話道,有本事就跟人家一樣全部猜出來,不然別瞎耍無賴。
「我們男人說話,女人插什麼嘴!這位兄台,你家這位可真牝……」
啪!
話沒說完,得了個響亮的巴掌。
「你……」那人捂著臉,不可置信地望著顧臨煜。
說好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呢?!這人,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呢?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眼前的男子個子格外高大,一看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我怎麼了?」顧臨煜抬眸,眼神不屑,「我家娘子說的對,有本事就去破我的燈謎,沒本事就滾,別廢話連篇瞎嗶嗶!」
眾人:「……」
「你、你還是讀書人么?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其他幾個讀書人現在總算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望著顧臨煜,好像見到了什麼神奇的生物。「不好意思,我還真不是。」他是太子,是貴族,不是讀書人。讀的不是史書就是兵書,不然就是岑元帝的厚黑學,聖賢書什麼的,還真沒研究過,真是擔不起讀書人這個
高貴的稱謂。
「你——」一個猜出整個燈市燈謎的人,說自己不是讀書人,這簡直是往讀書人臉上扇的一個大巴掌!
偏偏這巴掌還是他們上趕著來的!
更可氣的是,人家的話還在後邊呢!
「何謂讀書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怕是沒時間為個燈謎爭高下,諸君以為如何?」
顧臨煜微微笑著,嘴上一本正經,手卻接著袖子的遮掩偷偷牽了牽沐菲兒的袖子。好像在讓沐菲兒看他表演得好不好似的,贏得沐大獅子白眼一枚。哦,為什麼說沐大獅子?因為方才那幾個讀書人就想說她牝雞司晨河東獅吼來著。沐菲兒回憶了下自己的舉動,雖然沒有吼過顧臨煜,但是行為什麼的,被叫個獅子好像
也沒什麼。
小獅子也是很可愛噠!小獅子也是可愛噠貓科動物!
那幾個讀書人張了張嘴,想斥責他,可這幾句話偏偏是理學大家之言,若是他們敢說個一二,怕是要被讀書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對,他們自個兒就是讀書人!
更讓他們無地自容的是,一直沒有散開的圍觀群眾竟然拍手叫好。
為誰叫好?肯定不是為他們。
顧臨煜又瞧了他們一眼,見他們一個個面紅耳赤,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輕笑一聲,拉著沐菲兒走了。
「他們是讀書人,你就不能給他們留點面子啊?」私底下懟幾句沒什麼,剛剛那麼多人,就有點過了吧?
「太學的學生學問都不錯,也有人脈,不出意外都會出仕。他們若是這個胸襟,不僅做不好官,還會害人害己,我給他們上課呢。」因為有人出了風頭就來找茬,沒風度又沒格局,確實很low。如果只是尋常沒什麼出息的讀書人,他也懶得管。但是這些人不一樣,太學的學子,將來的朝廷命官,不敲打
一下他覺得將來糟心事可能有點多。
「好吧,你開心就好。」沐菲兒見狀也沒說什麼,只是拉著他往燒烤攤子走。
她是真的沒想到這個時代居然有街邊的燒烤!她以為只有貴族才會燒烤,烤乳豬啊烤全羊什麼的!結果錯啦!平民也是有燒烤的!有菜有肉!還有胡辣湯!
太幸福惹!於是,她小嘴一張,讓攤主每樣都烤一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