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請教（二）

  他是會是第一名，是會元，是舉人老爺，如果不參加殿試，現在便可直接跟吏部遞條子，等待分配。


  這樣分下來的官職不若殿試之後混一個進士身份高，甚至可能只是候補，但對樊弘陽來說，這些根本不是問題。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不管起點多低，最終一定能憑自己的本事平步青雲。他糾結的地方在於，他和別的考生不一樣，之所以能參加春闈全是岑元帝的恩旨。甚至獲得會元頭銜，也有不少人認為是因為他先前的壯舉，並不是真正的學識。他雖兩耳不聞窗外事，可也架不住那有心


  人偏要讓他知曉。


  事關自身，樊弘陽懶得分析對方的意圖，卻也知曉自己這個會元來的不踏實。


  他被關了三年，之前是個秀才，有資格報名春闈。只是他來得晚，想起這一茬時，報名時間已經結束了。如果不是岑元帝恩賜，就要再等三年。


  三年時間不長不短，他卻是耗不起的。


  但是殿試，卻顯得不那麼必要。


  若不去，高中進士乃讀書人畢生心愿，身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志向的讀書人，樊弘陽心中不甘。


  可若去，以他之前做的事，以岑元帝對他的態度，名次必然在實力之上。名不副實，亦非他情願。「會試所有考卷一律由專人謄抄之後糊名而閱。」顧臨煜懶得理他，在他看來這根本不是事，「殿試你想去便去，不去也可。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你只一介書生，竟妄圖堵住悠悠之口，不啻於螳臂當車，不


  自量力。」


  「堵不如疏，三日後考卷便會公示，屆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你若擔心名次，」顧臨煜摸了摸懷中貓兒的腦袋，輕笑道，「天下事紛繁複雜，哪有那麼多名副其實？你所能做的，遠比你想象的少得多。」


  所以，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騷年，想那麼多老得快，不如洗洗睡吧！


  道理樊弘陽都明白，只是當局者迷，聽顧臨煜這麼一說，頓時豁然開朗，不再糾結殿試。


  也因為此，他越發覺得顧臨煜是他的貴人。雖然……畫風有些奇怪。


  他看了看顧臨煜懷中的貓，那貓兒一雙暖橙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好像鄙夷他為這麼點破事小題大做似的，讓他一陣尷尬。


  「還有事？」顧臨煜見沐菲兒盯著樊弘陽看，抿了抿唇，開始撓貓兒的下巴。很快，被撓得很舒服的沐菲兒便顧不上書生，整個腦袋往他手邊蹭，伸長了脖子給她撓。


  「無。」樊弘陽垂眸，開始懷疑自己把眼前人當做貴人是不是明智之舉。


  「我有一事問你，你意中人是誰？」到底是自己妹妹，顧臨煜還是問了一句。


  「她……」樊弘陽有些尷尬，整個人猶如被煮熟的龍蝦，從里紅到了外。


  「不必說名諱，你只告訴我，是確有其人，還是只是敷衍明炤？」顧臨煜對他的事情不感興趣，如果不是明炤三天兩頭找上來，他根本懶得多看一眼。


  「……確有其人。」樊弘陽硬著頭皮道，單是這一句話就讓他渾身熱得冒煙，可以說很單純了。


  聽到這個意外之中的答案，顧臨煜挑了挑眉，難得拿正眼瞧了瞧他，卻見他整個人紅得跟番茄似的，不由無語。


  他一直以為，以樊弘陽知書守（悶）禮（騷）的性格，所謂的意中人其實是敷衍明炤的，誰知他竟真有個意中人？


  看來，這個書生也不像他表面上顯現出來的這麼老實。再回想他做過的事情，確實也是如此，乍看一根筋，其實裡頭的彎彎繞繞可多了。


  不過顧臨煜對此很是滿意，吃一塹長一智，若他還同以前一樣死腦筋，他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


  該說的說了，該問的也問了，顧臨煜便毫不留情地送客了，根本沒有天色已晚，不若先行用膳的意思。


  樊弘陽也不多留，他對這樣的富貴之所有種先天的不適。倘若此地不適顧臨煜的居所，他根本不會來。


  對顧臨煜沒有深究樊弘陽心上人的舉動，沐菲兒十分不滿——她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一點也沒得到滿足！不開森！

  不開心的她，拿尾巴糊顧臨煜，只是還沒糊上呢，她忽然發現不對勁，那尖尖上的顏色怎麼回事？！湊近一看，赫然是燒焦的痕迹。


  「喵——」誰幹的！滾出來！看老紙不撓死你！


  顧臨煜：「……」


  她的叫聲太凄厲，閉著眼睛嚎的樣子太可愛，讓他哭笑不得。


  「你還叫，誰讓你趴香爐上的？」他親了親她的鼻子，「趴香爐便罷了，竟將尾巴伸進去，不燒你燒誰？」


  香爐內沒有明火，香料距離爐頂也有一段距離，再聯繫燒焦的只有尾巴尖，可想而知是那尾巴從縫隙掉了下去，接觸到燃燒的香料，這才炙烤成那模樣。


  偏偏毛髮上沒有感知的神經，沐菲兒自個兒也不知被烤著了。或許當時有異味傳出，但她的全副精神全都集中在爭執的兩人上，根本沒有分一點出來關注其他。


  於是，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喵！！！」這個解釋一點都不能安撫沐菲兒受傷的心靈，她不依不饒地嚎著，那模樣跟殺了她的心肝寶貝似的。


  「不就是一撮毛嗎？有這麼嚴重？」顧臨煜揉了把她的腦袋，又看了看那撮烤焦的毛，竟覺得焦糖色還挺好看？

  沐菲兒不想理他，從他懷抱里出來，躲到角落裡，抱著自己的尾巴，顧影自憐。


  顧臨煜：「……」他真的沒有嫌棄她啊！


  眼看哄不好了，他靈機一動，無師自通地開啟了賣慘技巧，苦哈哈道：「菲兒，今日京城發生幾起大案，我每日忙得腳不沾地，都快累死了！」


  沐菲兒抬了抬高貴的貓腦袋，喵無表情地瞅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凝視自己的尾巴尖，默哀之。


  「李霆霄蔫壞蔫壞的，分給我的都是極難處理的……」


  任他說了半晌，沐菲兒彷彿看穿他的詭計一般，根本不予理會，讓他覺得好生無趣。沐菲兒是誰？來自二十一世紀生在紅旗下長在新土壤的新青年好么！雖然沒有談過戀愛，可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呀，各種小說電影電視劇，各種段位各種劇情爛熟於心，這種低級的苦肉計她根本不放在眼


  里好嗎！

  就在她洋洋自得的時候，系統界面彈出了一條任務。


  【親愛的俠女喵，采.花大盜肆虐，京城人人自危，為難當頭，正是你重出江湖之際！去吧，讓這些渣渣看看你俠女喵的威風！】沐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