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春天來了（四）
話雖是如此，他再看沐菲兒的時候，卻是透著無限同情。
只是眼神是那麼回事，行動上卻不然，反而多準備了冷水，想讓一人一貓都冷靜冷靜。
夜半三更發現冷水多得不正常的顧臨煜：「……」
而沐菲兒，十分痛快地往水盆里一趟，進去之後渾身一激靈，等身體的躁動平靜下來之後，便壞心地往顧臨煜身上鑽，反正不將他弄濕不甘心。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沒道理她這麼煎熬他卻個笑話吧？來啊，一起受罪啊誰怕誰呀！
已經熟悉她的套路的顧臨煜只是摸了摸她肥肥的腦袋，沒說什麼。那副寵溺又溫柔的神情非但沒讓沐菲兒愧疚，反而讓她覺得自己折騰得不夠。
怎麼才折騰夠了呢？當然是讓鏟屎官崩掉表情啊！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對讀書人而言，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原因無它，只因春闈放榜了。
沐菲兒對春闈什麼的沒什麼印象，還是出來遛彎的時候，聽到長平殿的宮人提了一嘴，才知道春闈放榜了，同時也知曉，岑元帝憐惜樊弘陽被耽誤了三年時光，特賜他春闈的資格。
然後這書生就虎口奪食中了會元。
也因為此，長平殿的宮人得知后才議論紛紛。
沐菲兒也挺詫異，她著實沒想到那迂腐的書生竟然這麼能耐，一來就考了個會元。這個會元可相當於前世的高考狀元，還是全國唯一的那種，不要太高端。
不過現在還不能被稱為狀元，因為四月還有殿試。殿試之後由皇帝欽點三甲，只有等被老皇帝點中，才是真正的狀元。
不過在沐菲兒看來，狀元卻不如會元含金量高，因為會元實行謄抄和糊名，狀元卻沒有。更多時候狀元花落誰家靠的不全是才華，而是政治的博弈。
當然，才華也不能差太多，倘若讓人一眼看出不如人，那就是笑話了。
反正沐菲兒沒對樊弘陽抱太多希望，她覺得有一個會元就不錯了。這個會元也說明了他的才華和實力，即便殿試摻和了皇帝主觀和政治因素，他殿試的名次也不會太難看。
春闈放榜之後，因為這些中舉的考生，京城熱鬧了一陣。雖然後邊還有殿試，但大部分人已經沒了參加殿試的資格。對普通人而言，春闈榜上有名，就已經足夠了。春闈高中是舉人，殿試是進士。
只要中了舉，就有做官的資格，待遇沒有進士好，但對絕大部分人來說，也是相當好的出路。
沐菲兒剛剛聽宮人科普完，當天下午就見到了樊弘陽。
他是趕著顧臨煜下衙的時間過來的，可惜的是顧臨煜最近因為事務繁忙，並沒有按時回來。按說主人不在他應該打道回府，但他不知怎麼想的，竟在大殿等著了。
可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吧。
不過他首先等來的不是顧臨煜，而是明炤公主。
一身紅衣的明炤公主根本沒讓人通報，直接闖了進來。
「獃子，你為什麼躲我？」她一進來便橫眉豎目，看向樊弘陽的眼神十分不友好。
看見明炤公主，樊弘陽一個頭兩個大，再聽她這句問話，更是不知從何答起，最終只能裝傻道：「公主慎言，在下並為躲避公主，不過閉門苦讀，準備殿試罷了。」
「那你為什麼在這？今天不用準備了嗎？」明炤公主不依不饒。
「今日春闈放榜，小生能有今日全賴七殿下，理應登門道謝。」樊弘陽木著臉道。
明炤公主的臉色這才好了些，不過她依然不肯放過樊弘陽：「本公主與七哥感情深厚，你若謝他也行，可他不再，你謝我也是一樣的，等他回來我會轉達，放心吧。」
樊弘陽：「……」不，他一點都不放心。
「對了，你好好準備殿試，等殿試結束之後，本公主便秉了父皇，為你我賜婚。」說著又補充道，「殿試一結束本宮便去，反正我對你一往情深，也不拘你是何名次。」
「公主！」樊弘陽忽然拔高了聲音，臉色也肅穆起來，「在下心有所屬，公主何必苦苦相逼？」
心有所屬什麼的，沐菲兒一下子看了過來，只見書生漲紅了臉，但臉上的表情卻格外堅定。
不是，在書生父母早亡，無親無故，便是曾為他定親，在他入獄期間，婚事肯定告吹，哪有什麼姑娘？可以他迂腐的脾性，怎麼又蹦出來個心上人？莫非哄騙明炤噠？
明炤也是這麼想的，她早把樊弘陽的底細調查的一清二楚，根本沒聽說他有親事，當下的氣勢也格外的足。
「你既然心有所屬，那是何家姑娘，竟比得上本公主風華絕代？」明炤公主眼睛一橫，根本沒將他所謂的心上人放在眼裡。
只要不是定親，她就不信她堂堂一國公主，竟比不上一個普通人。
再說以樊弘陽這個土包子的出身，能認識什麼大家閨秀？說不定連小家碧玉都不是，她怕什麼？
「公主自是風華絕代，但卻非小生魂牽夢繞的那一個，在小生心中，自是比不上心中所念之人。」樊弘陽一點沒給明炤面子，將明炤氣得半死。
「那你倒是說說，你心上人姓甚名誰，也讓本公主見識見識，看她究竟何方神聖，竟將你迷得神魂顛倒！」
沐菲兒也想聽，原本趴在暖爐上的她抬起了腦袋，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殿中僵持的兩人。
「公主何必苦苦相逼？」樊弘陽倒是想說，可他能說嗎？不提他單相思，一說便毀了人家姑娘名聲。便是明炤這個性子，他便不敢說，萬一因此給人家惹上什麼禍害，那他非悔死不可。
「我偏要如何？」明炤是個倔的，不然也不會對他不依不饒這麼久。一聽這話也來勁了，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撲了上去，試圖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只是不巧，樊弘陽因為之前的經歷，加上心上人不同於一般女子，這次緩過來后也請了師傅學了些基本的。上陣殺敵是不成的，可閃躲還是沒問題。
更不巧的是，顧臨煜回來了。「明炤！」他看清明炤的動作，太陽穴突突地跳，「還愣著幹什麼，送公主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