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懲罰（上）
他們來到了榮府的宗祠，夜半三更，宗祠里還亮著燈，隱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這麼晚了還有人，聯繫到今天發生的事情，裡頭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你就在這裡，等我出來。」為了不讓顧臨煜壞事，沐菲兒特意化成人形囑咐他。
「你小心點。」這回他倒沒說什麼，大概是因為自己在這裡，有什麼也能及時援手，所以還挺放心。
沐菲兒點點頭，變成貓后，躍到了中庭，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借著夜色的掩護，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宗祠。
宗祠里站著三個人，跪著一個人。站著的三個，一個是一臉刻薄的老嬤嬤，兩個是年輕的丫鬟，跪著的那個，則是今天利用橘貓勾搭顧臨煜的榮三小姐。
「嬤嬤，姑娘快不行了，您就不能手下留情嗎？」
「是啊，嬤嬤，萬一姑娘出了什麼事，您……」
那滿臉刻薄的老嬤嬤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根本不為所動。兩個丫鬟沒辦法，正絞盡腦汁想怎麼還能讓老東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聽到一聲悶響，再一看，榮三已經倒了下去。
兩個丫鬟驚呼一聲，趕緊去扶她。
「嬤嬤！您可看到了！我家姑娘要是出了什麼事，您可脫不了干係！」其中一個丫鬟指責道。
「行了行了，別裝了，這才幾個時辰？算了，去睡吧，不過明兒可得把這缺了的時辰補上。」那老嬤嬤終於掀開眼皮瞥了她們一眼，眼底掠過一絲譏諷。
這老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的，雖然只是個嬤嬤，但是跟著老夫人幾十年，可謂情同姐妹，忠心耿耿，和一般的嬤嬤不同。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派她來做這件事。
而榮三，雖然是嫡女，但其父乃庶出，在府中沒什麼存在感。母親也只是庶女，沒什麼見識，如若不然，也教不出這樣的女兒。
榮三不是個省油的燈，甚至可以當作貴女爭寵的典範。明明父親是庶子，也沒什麼出息，卻愣是憑著自己的一張嘴，在老夫人身邊出了頭，在榮府的第五代里，算得上拔尖的。也因著老夫人的提攜，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將來定虧不了她。可是爭強好勝掐尖要強的她雖然依附於老夫人，卻又不屑於老夫人賜予她的榮寵，只想著自己爭取。這其實也沒錯，只是心術不正，後果自然
萬劫不復。
在老嬤嬤看來，做出這種事情的榮三已經毀了。她先前的風光來自老夫人，如今惹怒老夫人，根本別想有好果子吃。說句不好聽的，便是將來嫁人，也只是遠嫁的命，根本不會留在京城礙七皇子的眼。
這樣的人，對她實在沒什麼威脅。
「我家姑娘都暈了，還不請大夫？」那丫鬟眉毛豎了起來，顯然也不是個好性子。
「請大夫？」老嬤嬤笑了，「這三更半夜的，上哪請大夫去？我老婆子可沒這個本事，兩位姑娘若有，儘管使。」說著，眼底的鄙夷之色更明顯了。
「你且等著！」那丫鬟跺了跺腳，轉身就往外跑，顯然是想法子請大夫去了。
另一個丫鬟見不是事，給老嬤嬤道了歉，便扶著悠悠轉醒、極為虛弱的榮三往宗祠外走。
這一晚他們必須呆在宗祠，那宗祠里根本沒有睡覺的房間，只有門房有床，如今只能將就了。好在守門的婆子似乎想到了這一環，主動讓出了自己睡覺的地方。
等一切安頓好之後，沐菲兒才趁丫鬟出去找東西的時候，瞅準時機，對著榮三一陣抓撓。
榮三跪了那麼久，體力和精神都消耗極大，一開始根本沒反應過來。不過即便她精神處於最佳狀態，也躲不開沐菲兒的攻擊。
看著驚聲尖叫的人，沐菲兒只覺神清氣爽，等她終於撓夠了，才甩甩尾巴躍到窗邊，以勝利者的高傲目光，挑剔地睨了她一眼。
敢虐貓，敢跟她搶男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等到丫鬟婆子和那個老嬤嬤聽到動靜進來，她已經從窗口躍下，跳到顧臨煜的懷中，溫柔地撒嬌了。
因還在窗外，顧臨煜沒說什麼，只拿手指頭點了點她濕潤的鼻尖，眼神無奈又帶著幾分寵溺。
沐菲兒看了他一眼，直接拿腦袋拱他的手，蹭得顧臨煜心花怒放，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保准抱著她一頓揉搓。
等回到了長平殿，顧臨煜才來得及問她情況。
「放心吧，她身上可沒任何痕迹，別人只會當她發瘋。」
顧臨煜沒再說什麼，只是抱著她往回走。
事實正如沐菲兒猜測那般，原本因為白日里做出的事情而跪宗祠，就可以榮府對榮三的態度。
而半夜時沐菲兒的出現，讓精神和身體雙線崩潰的榮三更是徹底崩潰。
貓兒的抓撓怎麼說呢，要說疼也確實疼，可要真論起來，其實也沒那麼疼。
尤其是沐菲兒知道這個時代的貴女那真的是嬌滴滴的大小姐，磕一點碰一點都是天大的事，所以下手收斂了許多。
要知道她撓死士的時候，那痕迹可是深可見骨的。
即便如此，那疼痛對榮三來說也難以忍受。更可怕的是，因為沒有痕迹，所有人都當她在發瘋，連她父母和服侍她的人都認為她得了癔症。
最可怕的是，榮三居然也認為自己病了。只因精神身體雙線崩潰的她，在沐菲兒撓她的時候，根本沒看見貓。那會兒室內只有一盞昏暗的油燈，榮三又處於半昏迷狀態，尖叫都是因為受驚受傷的本能發出的，沐菲兒速度又快，她根本么看見撓她
的是個什麼東西。
「娘，我一定是病了，娘，你一定要替我看病啊娘！」經過這一遭，榮三誰也不信，只有她娘還能信上幾分。
「你放心，娘一定給你請最好的大夫。」不管怎麼樣，總歸是自己肚子里掉出來的一塊肉，就算生了癔症，當娘的又有幾個真的狠得下心呢？
更何況榮三除了喊疼外，其實並無瘋癲之症，未必就治不好。一個原本無病之人，被當做癔病治療，結果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