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書生與公主(一)
和身子比起來略短卻粗的尾巴拖在身後,比昨日顧臨煜抱在懷裡時顯得大隻多了。
尤其那貓還在進門后抖了抖毛,毛髮滾動,顯得那身子更圓了。
那貓抖了一身濃密的毛髮之後,施施然走到顧臨煜身邊,別看身子胖成球,身手卻格外靈活,一躍便躍到顧臨煜大.腿上,歪著腦袋望著他。
那雙暖橙色的眸子比一般貓兒亮許多,讓他竟有一種頭皮發麻之感。
而顧臨煜,那雙纖長的手在貓兒身上摸了幾下,便伸到貓兒下巴上,輕輕地撓著。很快,直勾勾盯著他的貓兒便舒服地眯上了眼睛,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三皇子被這一幕噎了噎,居然忘記自己想說的話,瞪著那一人一貓,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不管三皇子再怎麼擺臉色,顧臨煜就跟沒看見一樣,他也無可奈何,在長平殿盤桓了許久之後,只得離去。
「喵~」這人可算走了。
沐菲兒原本在修鍊,還是系統提醒她三皇子來了,她這才匆匆趕來,沒想到看到的就是打太極的一幕。
雖然過程無聊,可看著三皇子那精彩的臉色,也算有趣。
「小栗子,請太醫。」顧臨煜抱著貓,朗聲道。
「殿下,可是哪裡不舒服?」小栗子臉色一變,可看他面色如常,昨日太醫診脈也說無礙,怎麼……
沐菲兒也仰起頭,爪子搭在他前襟,暖橙色的眸子關切地望著他。
「大概累著了吧。」顧臨煜摸了摸她的腦袋,沖她笑了笑。這一笑宛若皓月初升,春暖花開,讓她的臉莫名發燙。
倒是顧臨煜,一點也看不出來哪裡累著了。
小栗子也摸不著頭腦,直到他繼續道。
「近來便閉門謝客罷。」
如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此時,三皇子剛剛出門,聽到這段對話,不由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想想看,原本活蹦亂跳的七皇子,在他拜訪之後病倒,還嚴重到閉門謝客,整個朝堂都將猜測他做了什麼,讓七皇子居然病倒了!
他倒想做點什麼,可偏偏他什麼都沒做!
那等求而不得的蠢貨,勢必會遷怒於他,三皇子已經可以想象之後的情況了。
好你個顧臨煜,裝病就算了,居然拿他作筏子,真是氣死個人!
他扭頭,眼底射出憤恨的目光,可惜顧臨煜已經抱著肥貓轉身,沒看見他這充滿殺傷力的一眼。
迎面三皇子憤憤不平時,迎面碰到個書生打扮的人。
喲嚯,還是個熟人。
「喲,這不是樊御史么?」三皇子樂了,「你也來找本王的七弟?可惜了,他病了,怕是見不了你。」
樊弘陽自然不是御史,不過他不僅在顧臨煜的幫助下告了御狀,還觸柱證風骨,讓原本風平浪靜的京城,熱鬧了許久。
尤其這人,形容消瘦,文質彬彬,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言辭之激烈卻教御史台的御史們為之汗顏,私下裡便有了樊御史的稱呼,實則是諷刺他。
朝廷百官,沒有誰喜歡整天沒事找事的御史。
皇帝也不喜歡。
來者不善,樊弘陽低頭見禮,旁的卻是一句話也不肯說。
說啥呢,他連三皇子都不認識,只能從他語氣中推測是位皇子。對方有意找茬,他又一無所知,多說多錯,不如裝啞巴。
三皇子純粹遷怒,毒舌了兩句,見他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也只能放行。
這還是因為是樊弘陽,要是換個人,可能沒這麼好的運氣。
樊弘陽身上無官職,但在岑元帝那裡掛了號,嘴皮子又是厲害的,他也只能過過嘴癮,要真做什麼,指不定這人又告個御狀,觸個柱,如今風雨欲來之際,他可吃不消。
他只是蠢,又不是沒腦子。
「殿下,聽說您病了?」從三皇子處得知他因病閉門謝客,一見面,樊弘陽就問道。雖然眼前人面色紅潤,但和之前相比,確實瘦了挺多,病了也不怪。
「你觸柱了?」顧臨煜沒有回答他,反而直接問道。
當初他警告過樊弘陽,告御狀可以,觸柱卻不行。誰知,他一回來就聽了一耳朵他的英勇事迹。
狀告以巫景炎為首的整個江南官僚體系,抨擊朝政,直言岑元帝在位二十八年毫無作為,最後觸柱。
不過他命大,只是昏死。
「殿下只說不能死。」意思是他雖然撞了柱子,可沒死,也算遵守承諾。
「那我是不是還要誇你好風骨?」顧臨煜聲音冷冷的,顯然對他的辯解不滿。
樊弘陽抿著嘴,一言不發。
沐菲兒看著他額頭上的疤,喵了一聲,覺得這人越來越心機,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顧臨煜敲打了樊弘陽一番,才似笑非笑地問:「這段時間沒惹什麼禍吧?」
樊弘陽一聽,臉色一僵,方才被顧臨煜數落時挺直的脊樑,瞬間彎了,片刻之後才再次挺直,臉上卻帶著幾分倔強。
「在下並無惹是生非。」他理直氣壯道,說完還點了點頭,似乎在證明自己說的話。
「哦?如此便好。」顧臨煜只是笑,多的卻不再追問。
「既然殿下無事,在下便告辭,近來風雨頗烈,願殿下保重。」說完,便迫不及待地走了,似乎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
沐菲兒不懂他們打的什麼啞謎,抬頭看顧臨煜,卻被他揉了把腦袋,話也說的神秘兮兮的。
「很快你就知道了。」
顧臨煜因病閉門謝客,太醫院的楊太醫一天來幾趟,之後無論是太子還是其他皇子,都被他拒之門外。
其實太子是進了門的,只是他進門時楊太醫一臉驚恐地告訴他,七皇子疑似時疫,傳染性極強。
太子……無比惜命的太子頓時止步,略問了兩句,見太醫說得言之鑿鑿,這才慌忙離去,出大門時差點被門檻絆了腳,可見其慌張。
楊太醫嘆了口氣,摸著鬍子直搖頭。
他是岑元帝的心腹,雖說身為太醫接觸到的真相併不多,可這麼多年也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越發覺得自己不懂岑元帝了。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用來形容岑元帝,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