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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忍氣吞聲兩父子

  司馬懿看完手裡的信,一聲長嘆。


  司馬師坐在一旁,歪著頭,打量著那些薄木小棺,面無表情,只是眼神有些譏誚。


  司馬昭本想保持沉默,等司馬懿自己說,奈何司馬懿半天沒反應,只得主動問道:「阿翁,這曹鄉公究竟是什麼意思?」


  司馬懿瞅了司馬昭一眼,這才回過神來,將手裡的信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司馬昭接過信看了一遍,更疑惑了。曹苗的書信寫得很客氣。雖說沒有確定什麼時候迎娶司馬果,卻也表示願意遵守婚約,只等他完成任務,回到洛陽。


  「這不是……挺好的么?」司馬昭說道:「小妹年紀也不算很大,等兩年也不妨事的。」


  「笨死算了。」司馬師揮起手裡的長劍,拍了司馬昭一下。「這幾個人是墜海溺斃,可是這封信卻一點落水的痕迹也沒有,還看不出問題?」


  「這能有什麼問題?或許他們墜海時沒帶在身邊呢。」


  司馬師翻了個白眼,轉過頭,不想和司馬昭說話了。


  「子元,你覺得會是什麼事?」


  司馬師以長劍劃地。「使者十一人,無一生還,自然應該是有人不希望我們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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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昭說道:「曹苗隨吳國公主行動,莫非是吳國公主限制了他的自由?」


  「殺人的是田復,你覺得田復會聽孫大虎的命令?」司馬師冷笑道:「孫大虎就是個蠢女人,她限制不了曹苗,只會被曹苗騙得團團轉。這件事必然是曹苗的主意,我只是想不明白,曹苗究竟在哪兒?」


  「自然在遼東。毌丘儉不是說了么,孫大虎就在遼口。」


  司馬師沉吟片刻,搖搖頭。「如果是遼口,耗時未免太久。我懷疑曹苗不在遼口。可是如此一來,誰為孫大虎出謀劃策?」


  司馬昭一頭霧水,不知道司馬師究竟在說什麼。


  司馬懿淡淡地說道:「周魴。」


  「周魴?」司馬師眼神一緊。「阿翁,何以見得?」


  司馬懿淡淡的說道:「周魴是吳國少壯,風頭正勁,鎮守鄱陽,關係重大。按理說,曹纂在鄱陽鬧了一陣,他要麼立功受賞,要麼因過左遷,唯獨不應該一點消息也沒有。可是這大半年來,周魴彷彿失蹤了一般,音訊全無。我想來想去,只怕他被孫權派到了遼東。」


  司馬師恍然。「如果阿翁的猜測屬實,那孫大虎到遼東就不僅僅是為了結盟。這周魴以欺詐曹休成名,派他來談判,豈不是自找沒趣。」


  「是啊,就像你我父子一般。」司馬懿又嘆了一口氣。「我們就好好做事吧,別問太多問什麼。言多必失,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司馬懿從司馬昭手中接過書信,慢慢撫平。「好生收著,也許將來有用。」


  「這件事……就這樣了?」司馬昭說道。


  「子元,你寫封信,向田復表示一下謝意。」司馬懿揮揮手。「就這樣吧。」


  司馬昭看向司馬師,司馬師卻神情木然,什麼回應也沒有。


  ——


  燈火搖曳,司馬懿靠在案旁,閉目養神。


  司馬師推門而入,順手又帶上了門,輕手輕腳地在司馬懿對面就座,將一封寫好的書信擺在案上,推了過來。「阿翁,書信寫好了,請阿翁過目。」


  司馬懿睜開眼睛,用手指輕輕點著書信,眼睛卻看著司馬師。「子元,你恨曹苗嗎?」


  司馬師一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恨他。」司馬懿握緊了拳頭,聲音也變得冷冽起來。「他害我,折辱我,我無話可說。是我自己思慮不周,露了破綻,罪有應得。可是他傷你,卻是牽連無辜,未免欺人太甚。」


  司馬師鼻子一酸,眼淚涌了出來,連忙低下頭,抬手去拭。


  「可是,我們河內司馬氏不是汝潁荀氏、鍾氏,甚至不如辛氏。」司馬懿嘆了一口氣。「你伯父英年早逝,未登公卿。我當年一時猶豫,蹉跎了歲月,入幕時便慢了一步。後來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奪嫡這件大事。本以為從此一飛衝天,誰曾想……」


  司馬懿用力砸了一下案幾,一聲嘆息。「寄人籬下,除了忍氣吞聲,又能如何?」


  司馬師沉默了片刻。「阿翁,這麼說,天子的確有可能姓袁?」


  司馬懿點點頭。「十有八九。」


  「曹氏兄弟手中有證據嗎?」


  「不知道。」司馬懿眯起了眼睛。「黃初六年,文皇帝最後一次東征,還兵時曾經過雍丘,與曹植密談,隨即增邑五百。我當時便覺得奇怪,現在回想起來,這應該就是徵兆,只是我反應太慢,未及領悟。」


  司馬師的聲音顫抖起來。「阿翁,你的意思是說……」


  「子元,當時文皇帝已經登基六年,卻遲遲不立太子。你說這是為何?」


  司馬師的臉色數變,鬢角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司馬懿接著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文皇帝當與曹植有所約定。具體什麼約定,我卻猜不出。這幾天,我仔細想了很久,想到一種可能,只是無法驗證。」


  「什麼可能?」


  「由曹植出面,指證今上並非文皇帝血脈,試探百官心意。」


  司馬師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


  「是不是覺得不可能?」司馬懿無聲的笑了笑。「正因為不可能,所以才不會有人覺得這是假的。若是百官信了,自然無話可說,文皇帝順水推舟,將今上除籍,至少可以將他排除在太子之外。或是百官不信,責任由曹植擔著,屆時下詔切責,再借太后之意赦免。」


  司馬懿輕叩案幾,幽幽說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曹植尚未發動,文皇帝便病重了。說起來,這許昌城的南門塌得真是時候,離文皇帝與曹植密會相距不過十餘日。」


  司馬師半晌無語。他反應再慢,也聽得出司馬懿的言外之意。這哪是什麼天意,這根本就是人謀,而且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曹丕的命。要不然哪有這麼巧,曹丕剛準備進許昌,必經的城門就塌了。


  「阿翁,這幕後之人……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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