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相看兩厭
得知孫魯班接替時沙,成了孫夫人的部下,解煩營都尉,曹苗很意外,不明白孫夫人打什麼主意。
培養接班人?孫魯班明顯不是這塊料啊。
聽完孫魯班的來意,曹苗眉頭皺得更緊。孫夫人究竟是什麼意思?拉郎配,還是把我當成了獎賞,刺激孫魯班好好學習?
孫魯班看我的眼神明顯不對啊。
曹苗很惱火,瞪圓雙眼,和孫魯班對視,直到孫魯班尷尬地收回炙熱的眼神,這才哼了一聲。
「這事你找我有什麼用?我又沒有統兵經驗。孫夫人有那麼多耳目在洛陽,應該很清楚。」曹苗帶著幾分不屑,打量著孫魯班。「公主,你們這是唱哪一出啊?不說清楚,我可沒辦法配合。」
孫魯班也惱了。她滿懷歡喜的來找曹苗,曹苗卻是一副嫌棄的嘴臉。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曹君多慮了。我不過仰慕曹君聰慧,想求教於曹君。曹君若不嫌我遇笨,願意指點一二,自然是我的榮幸。曹君若自珍秘技,不願指點,也是人之常情,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彷彿路人一般?再怎麼說,曹君到武昌這麼多天,我還是盡了地主之誼的。」
孫魯班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曹苗。
「是嗎?」曹苗臉上的笑容散去。
「難道不是?」孫魯班梗著脖子,心中委屈。我堂堂公主,委身於你,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公主隨我來。」
曹苗振衣而起,向外走去。孫魯班緊緊跟上,隨曹苗來到隔壁。知書躺在床上,如畫坐在一旁,正為她按摩受傷的大腿。看到曹苗、孫魯班進來,如畫站了起來,知書也連忙坐起,用被子蓋住腿。
「主君,公主。」
「你別動。」曹苗擺擺手,坐在床邊,掀起被子,捲起知書的褲腿,一直卷到大腿根處,露出傷口。傷口雖然已經癒合,傷痕卻在,一塊皮肉糾結在一起,甚是刺眼。尤其是當曹苗捲起知書另一條腿的褲子,兩條腿並在一起,差異更是明顯。
曹苗轉頭看向孫魯班,寒聲道:「公主,這就是你的地主之誼?如果嫌這不夠,旁邊還有一個重傷員,到現在還不能起身。另外還有三人,不辭勞苦,隨我逃亡武昌,已經化為一抔骨灰。我聽說公主已經找到了兇手,敢問公主,什麼時候能殺了兇手,為他們償命?」
看著知書的傷口,孫魯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曹苗又道:「你問我如何才能收服解煩營的部下,恕我無能為力。我確實沒有這樣的經驗。可若是你想問我怎麼才能讓她們接受你,我倒是有些愚見,只怕公主不敢做。」
孫魯班已經明白了曹苗的意思,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
「想聽嗎?」曹苗提高了聲音,厲聲喝道:「不想聽的話,就請公主離開這裡,以後也不要再來。免得相見兩厭,傷了和氣。」
孫魯班臉色蒼白,看著臉色鐵青的曹苗,本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敢說,轉身匆匆離去。知書、如畫也嚇壞了。如畫起身欲追,卻被曹苗喝止。曹苗蹲下來,摸了摸知書的傷口,還輕輕捏了捏肌肉。
「還疼嗎?」
「好多了。」知書怯怯地說道。大腿暴露在空氣中,有些涼,可是曹苗的手很溫暖,捏得傷處酥癢。
「應該沒什麼大事。」曹苗放下褲筒,又蓋好被子。「再堅持幾個月,就看不出來了。」
「嗯。」知書應了一聲,又道:「多謝主君。其實……」
「放心吧,我一定會討回公道。」曹苗拍拍知書的手,不容置疑的說道。
——
孫魯班出了小院,越想越委屈,眼淚吧噠吧噠的往下掉。她來到孫夫人的官廨外,站了一會兒,拭去淚水,又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走進大門。
孫夫人正在堂上處理事務,孫魯班站在階下等了一會,直到人不多了,才走到孫夫人面前。
孫夫人早就看到了孫魯班的情緒不對,但她佯作不知,淡淡地問道:「曹苗有什麼建議?」
「沒有。」孫魯班低著頭,悶悶地說道。
「去了這麼久,他一句話也沒說?」
「呃……他很生氣。」
「為什麼生氣?」
「知書的傷,還有損失的部下。」
孫夫人看了孫魯班一眼,又道:「他沒有勸你殺了全大娘?」
孫魯班嚅了嚅嘴,想起曹苗當時的不屑神情,心裡更加委屈。曹苗知道她不敢這麼做,所以連和她說話都不願意,甚至說出了相看兩厭這樣的話。在他心裡,她這個吳國公主還不如一個婢女。
這可惡的傖夫,真想砍死他!
「那你說說,全大娘能殺嗎?」
孫魯班抬起頭,迎著孫夫人平靜的目光,慢慢冷靜下來。她想了一會,搖搖頭。「不能。全氏不僅是富春大姓,還是最先依附我孫氏的舊勛。與全氏交惡……不利朝局穩定。」
孫夫人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拍拍孫魯班的臉。「看來你還是個明白人。」她坐了回去,十指交叉,置於腹前,思索片刻。「解煩營的事,你不用擔心。你是公主,身份貴重,她們翻不了天。你挑兩個有能力的婢女,讓她們頂了那兩個跳得最凶的隊率。手下有了自己人,事情自然好做。」
孫夫人抬起頭,看看站在廊下的孫秀等人。「就挑那兩個最能打的。」
「可是……」
「練兵的事,我慢慢教你。」孫夫人轉頭看著孫魯班。「統兵首重賞罰分明,而不是你個人的武藝高低。如果不能令行禁止,就算你武藝再好,上了戰場,你一人孤軍奮戰,又能勝得幾人?」
孫魯班覺得有理,連連點頭。
「行了,去洗洗臉,陪我吃晚飯。吃完晚飯,我再和你詳細說說怎麼統兵。大虎,你父王對你期望甚厚,你千萬不要辜負他。」
孫魯班受寵若驚,鼓起勇氣,問道:「那……那姑姑呢?」
「我?」孫夫人笑了一聲,心懷感慨。「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