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小狐狸和遇到老狐狸
德陽公主也有類似的看法。
以夏侯徽的聰明,這樣的題就算不能全部答出,也不至於只答對四道。
更可疑的是,夏侯徽幾乎有一半題沒有答。相比之下,司馬果至少答了八道題,只是其中有三道答錯了而已。換了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樣的結果,都會認為夏侯徽在放水。
德陽公主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匆匆下了樓,命人將夏侯徽叫進來。
夏侯徽很快來了,臉色也很不好看。這個結果也不在她的預料之中。最後五道題空著,的確是她沒做,但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她沒時間做。她在做前面五道題的時候花了太多的時間,第五道題剛剛解了一半,時間就到了。
「這幾道題有這麼難?」德陽公主埋怨道:「我看過題,連我都做得出來,還能難得住你?你看看阿琰,她做對了九道題,你和她的差距有這麼大?」
夏侯徽無言以對。她也很崩潰,尤其是想到之前曹苗的斷言。她從來沒想過會不如夏侯琰,而且差距會這麼大。此時此刻,她的腦子是空的。
見夏侯徽低著頭,不說話,德陽公主恨鐵不成鋼。夏侯徽是個聰明人,今天卻做了一件蠢事。她用這樣的手段促成了曹苗與司馬果的婚姻,曹苗會恨她一輩子。連帶著她都無法向曹苗交待。
雖說嫁出門的女兒潑出門的水,可是夏侯徽這麼做,也太過份了。
「你啊,你。」德陽公主伸出手指,狠狠的戳了一下夏侯徽的額頭。「讓我說你什麼好?」
夏侯徽終於沒忍住,落下了委屈的淚水。
腳步聲響起,曹苗從裡面走了出來,冷冷地看了夏侯徽一眼,走到德陽公主面前,躬身施禮。「公主,我命人去請太尉一家入庄,商量婚事。山莊里沒有女主人,能不能請公主接待一下女眷?」
德陽公主心中愧疚,哪裡有推辭之理。張春華是她的親家母,由她來接待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具體的事也不要她做,自有青桃、紅杏等人處理。
得到了德陽公主的同意,曹苗再拜,轉身讓夏侯序去山口請司馬懿一家進山莊。司馬果非常僥倖的通過了考核,相親的事可以進入下一階段,只是暫時不便與曹苗見面,德陽公主便讓夏侯徽出去陪著,等司馬懿夫人來了,再行相親之禮。
從頭至尾,曹苗沒和夏侯徽說一句話。陰著臉,坐在堂上,一言不發。
夏侯徽也沒臉和曹苗說什麼,得到德陽公主的允許,灑下幾滴淚珠,匆匆出門。
德陽公主幾次想開口緩和一下氣氛,可是一看曹苗那臉色,又沒法開口,只能嘆惜。這個局面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中,讓她無從措手,想勸都不知道怎麼勸。
堂上的氣氛尷尬,前庭的氣氛也好不到哪兒去。
夏侯徽明明心裡委屈,卻還要強顏歡笑地安慰司馬果。司馬果僥倖通過了考核,卻依然高興不起來。她反覆查看試卷,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是這個成績。如果現在讓她重做,她或許只要一半的時候就能做完,而且保證每一道題都對。
今天是怎麼回事,中了邪?
夏侯琰雖然答得出色,卻不敢表露在臉上。她看得出來,夏侯徽的心情極差,這時候炫耀成績是自討沒趣。她很想表現得淡定一些,但她還是太年輕了,做不到不動聲色,神情看起來更加彆扭。
時間在說不出的尷尬中變得無比緩慢,地上的影子半天也動一下。
直到司馬懿緩步走進院子。
司馬懿官拜太尉,封舞陽侯。漢代時,太尉是三公之首,位比諸侯王。如今太尉已成虛職,位尊而無權,不能和諸侯王相提並論。論爵位,舞陽侯是縣侯,食邑比曹苗的高陽鄉公多,尊貴卻也不如鄉公。
所以司馬懿雖然年高,卻只能主動拜見曹苗。嚴格來說,這樁婚事也是司馬懿高攀。
曹苗安坐在堂上,泰然接受了司馬懿一家的拜見,然後請德陽公主接待張春華、司馬果及隨行的司馬一族的適齡女子,到偏院說話,他自己接待司馬懿父子。
「太尉,這個結果在你的意料之中嗎?」曹苗緩緩說道,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憤怒。
司馬懿接到通知的時候,就開始考慮如何應對。他微微欠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哦?如何個意料之外,又如何個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沒想到小女會用這種方式拒婚。唉,都是老臣管教不嚴,小女驕縱,被流言所惑,不識鄉公之貴,竟使出這樣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手段。讓鄉公見笑了。」
曹苗著意打量了司馬懿兩眼。這老狐狸,看似責備司馬果不識大體,其實話裡有話,是說我不知檢點,鬧得滿城的流言蜚語啊,以至於司馬果拒婚。
對這老臉堪比城牆厚的傢伙,他也只能甘拜下風。
「至於情理之中,其實也簡單。鄉公心裡清楚,老臣心裡也清楚,這樁婚事並非鄉公與小女的事,而是雍丘邸與老臣的自保之策,關係到朝局的穩定與否。成與不成,不在你我,而在陛下。小女雖然糊塗,兒婦卻是出自高門,見識卓然,應對得當,免得大家難看。」
雖說早有準備,曹苗還是被司馬懿的老辣驚呆了,甚至有些佩服他。面對如此不利局面,他還能做出這麼完美的解釋,真不愧是三國第一陰謀家。
說實話,司馬師、司馬昭和他相比,差得太過了。如果不是他裝病十年,騙過了曹爽,一舉得手。再熬幾年,直接熬死了他,司馬師、司馬昭未必有機會。
可是,這老狐狸今年才五十,精神好得很,一時半會的死不了啊。想靠誰活得長決勝負,顯然不是一個合理的選擇。
曹苗一臉的生無可戀。「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將決定權交給陛下吧。這相親……就沒什麼必要了吧?太尉與二位公子一表人材,想必令愛也差不到哪兒去。」
司馬懿撫須大笑。「鄉公雖年輕,卻是個明白人。傳言鄉公好色而輕德,真是害人不淺。有子如此,是雍丘王的福氣。我雖然沒有這樣的福氣,能有鄉公為婿,也是人生幸事。」
他轉身對司馬師說道:「子元,你之前屢次與鄉公衝突,如今既為姻親,那些過節就不必再提。以後要與鄉公多親近,多討教,為陛下效力。」
司馬師起身,拱手施禮。「小子有眼無珠,多有得罪,還請鄉公見諒。」
曹苗咧了咧嘴。「脖子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