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給你面子
曹苗的小日子過得安逸清閑。
曹植一直沒有回府,連休沐都沒回來。聽孫浩說,天子對他信任有加,賞賜不停,就連換洗衣服都賞了好幾套,還安排了幾個宮女侍候生活起居,不要太滋潤。
曹志也很忙,除了與陳夫人一起接待訪客外,最近又多了一項內容:隨孫邕學習儒家經典。
孫邕入府為西席,很快適應了身份。上午教府中的衛士讀書識字,下午要麼在屋裡做文章,疏注《論語》,要麼接待來訪的同道,晚上則在屋裡打坐修行。能不能成仙不好說,氣色卻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在曹苗的建議下,孫邕讀起了浮屠經,還打算去城西的白馬寺問道。
在越來越多的訪客中,造訪曹苗的寥寥無幾,小院安靜得甚至有些冷清,就像被人遺忘了一般。就連偶爾造訪的人也是慕名來與阿虎比武的,不是來拜訪曹苗的。
曹苗追殺王機的事已經傳遍洛***體的過程沒人知道,但王機被活埋,死無全屍,卻是人人皆知。沒人願意招惹這個瘋狂而狠毒的王子,反正就他這情況,以後最好的成就也不過是繼承爵位,做個瘋王爺,衣食無憂的度過一生,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可以忽略不計。
曹苗被人有意無意的遺忘了,就在這洛陽城中。
曹苗很享受這種生活。他本來就不想惹人注意,更願意躲在暗中,靜靜的觀察別人,揣摩他們的心理,分析他們的弱點,等待狩獵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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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輯拱著手,站在秋天的驕陽下,身上的布衣濕了又干,幹了又濕。
他的臉被曬得通紅,卻感覺不到一點熱度,只有深深的寒意。
西側院的院門緊閉,裡面隱隱傳來說笑聲,夾雜著女子誇張的尖叫。偶有奴婢捧著各式盒子進出小院,卻沒人正眼看一眼倉輯,偶爾掃過來的眼神中也只有鄙夷。
至於老宋等人,不知向倉輯吐了多少唾沫。
腳步聲響起,一行人走了過來,看到倉輯站在門外,為首一人停住,打量了倉輯一眼。
「足下是?」
倉輯抬頭一看,見眼前站了一位少年公子,七尺五寸左右的身材,相貌英俊,兩眼有神,雖不敷粉,面色卻極是白凈。唇上一綹淡淡的短須,多了幾分沉穩。
「在下東武陽倉輯,敢問足下尊姓大名。」
「譙郡夏侯績。」夏侯績拱手還禮,看向倉輯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不屑。他當然知道倉輯,也知道倉輯此刻心中的惶恐。王機被殺之後,作為王機的爪牙,倉輯的下場可想而知。站在這裡向曹苗求情,是他不多的選擇之一,雖然也沒什麼用。
倉輯一聽夏侯績的名字,猛然驚醒。這是夏侯淵的長孫,在宗室之中算是不多見的人才,在士林中口碑也不錯。更重要的,此人和他的四叔夏侯威一樣,頗有任俠之氣。
幾乎沒有多想,倉輯就跪下了,連連叩頭,苦苦哀求。
夏侯績皺著眉,沉吟片刻,讓倉輯起來,在一旁等著。他上前通報,老宋知道他是曹苗的朋友,不敢怠慢,連忙命人開門。
曹苗正與青桃等人在廊下遊戲。天氣太熱,大家都穿得很清涼。曹苗赤著膊,只穿了一條絲質的齊膝短褲,青桃、知書等人也只穿了一件能隱約看到抹胸、短褲的單布衣。夏侯績突然走進來,多少有些尷尬。
不過知書、如畫是胡姬,對此並不介意,反而刻意調整了姿勢,將自己嬌好的身材展示得更加完美。只有青桃不好意思,起身躲到了內室。
曹苗搖了搖蒲扇。「這大熱天的,你不在府里呆著,跑我這兒來做甚?」
「我見過長思(曹肇)了。」
「哦?他怎麼說?」
夏侯績搖搖頭。「大司馬回京養病,長思要在床前盡孝,一時半會的怕是沒時間與你見面。此外,宮裡也很關心大司馬的病情,隔三岔五的派太醫問疾,長思也走不開。」
曹苗明白了。曹肇看不上他,不想和他見面。不過這也能理解,曹肇可不是普通宗室子弟,他和曹爽一樣,都是天子曹叡的親信,甚至比曹爽還要受寵。甚至有人說,曹肇和曹叡是好基友。
有皇帝撐腰,曹肇當然不會有後顧之憂。
「不過,德思倒是想和你見一面,不知道你什麼方便?」
「德思?」
「長思的弟弟,大司馬次子。」夏侯績解釋道:「他天生神力,武藝不凡。聽說你身邊有高手,想來見識一下。」
曹苗倒是有些意外。他看到的資料里,沒有關於這個人的。不過天生神力,又武藝不凡,是可用之人,自然可以見一見。如果能為大魏培養一員猛將,也是不錯的。
得到了曹苗的同意,又見曹苗對曹肇的婉拒並不介意,夏侯績總算鬆了一口氣,說了幾句閑話,裝作不經意地提起了站在門外的倉輯。
曹苗當然知道倉輯在門外,他只是還沒想好怎麼處置這個人。聽夏侯績提起,他便問道這:「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夏侯績說道:「倉輯受人指使,雇兇殺人,自然罪不可赦。只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允良想殺他,給他一刀就是了,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讓人看見了,以為允良心胸狹窄,故意折辱弱者,平白污了名聲。」
曹苗咧著嘴樂了。「你可別這麼說,我就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我就是故意折辱他。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他誣陷我父王,致使我父王被囚禁鄴城數月,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後一天。我這才折騰他幾天,他就受不了了?」
夏侯績有點後悔。和曹苗說這些,沒意義嘛。
「允良,大鵬不與蜩爭食,猛虎不與犬鬥氣,如今皇叔受陛下器重,一掃前辱,你又何必自降身份,與倉輯這種小人計較。」
曹苗沉吟片刻。「行,我給你一個面子,不與他計較。不過,他要寫一份悔過書,將當年如何與王機勾結,誣陷我父王的事如實寫來。你告訴他,王機臨死之前,已經交待得很清楚,他如果想隱瞞,就別怪我沒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