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清河公主
曹苗只是嚇唬夏侯玄,他並沒有真去德陽公主府。
他隨身攜帶了大量繳獲的戰利品,自然要先送回家。如果帶去德陽公主府,露了白,多少要割點肉。總不能嘴上把德陽公主當親媽,有了好處卻一毛不拔。
禮肯定要送,但那是他選擇的結果,不會讓德陽公主看到戰利品的具體數額,不會產生心理落差。
不得不說,這筆戰利品的數額不小。不知是為了跑官,還是什麼原因,王機隨身攜帶的財物多得嚇人,總數超過千萬。曹苗分了一半,粗粗估一下,也有五六百萬。
這要是讓德陽公主看到了,怎麼也得送一百萬,少了拿不出手。
可是對曹苗來說,眼下他還做不到這麼大方。他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連王機都有三四十人的部曲、侍從,雍丘王府卻只有幾十個老弱病殘,太寒酸。
所以,現在還不是撒幣的時候,得省著點花。
曹苗繞了一個圈,從建春門進城,卻沒有去德陽公主府,而是來到清河公主府。比起德陽公主府,清河公主府更有排面,幾乎佔了半里,大門臨街而開,不經里門出入,更方便避人耳目。
曹苗進城之後,就派阿虎先走一步,趕到清河公主府通報。等曹苗本人趕到時,已經有人在側門等著,將曹苗直接引到后宅。夏侯懋正在堂上等著,面色紅潤,雙目有神。
「姑父。」曹苗上前施禮。
夏侯懋快步下堂,托住曹苗的手臂,有些急切的低聲問道:「允良,真的必須戒色百日才有效嗎?」
曹苗詫異的看了夏侯懋一眼。「姑父,你這氣色不錯啊,應該已經有效果了才對。」
「我不是說沒效果。」夏侯懋不安的看著院門。「我是說,是不是必須戒色百日才行,差幾天……」
曹苗明白了,指指夏侯懋,嘿嘿壞笑起來,抱拳道:「賀喜姑父,恭喜姑父。」
「賀喜他什麼?」隨著一陣環珮清響,一個年近半百的貴婦走了進來。她挽著高髻,髻上插著金步搖,額頭有花黃,滿身著錦,雙腕有玉鐲,腰間帶著不同樣式的玉器,玉器隨著她的步伐搖曳輕碰,丁當作響,富貴逼人。身後跟著四個錦衣侍女,個個身材高挑,相貌出眾,只是神情清冷,看起來難以接近。
曹苗明白,這就是他的親姑姑清河公主。雖然十多年沒見,清河公主臉上已經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歲月的痕迹,還是能依稀看到當年的影子。
「姑父,這是哪位姊姊?」曹苗驚愕不已,兩眼放光。「真好看。」
「姊姊?」夏侯懋一臉懵逼。貴婦也愣住了,走到曹苗面前,保持著一丈距離,眼神狐疑的打量著曹苗。「允良,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不累啊。」曹苗眼神真誠。「姊姊是回來省親的嗎?恕我愚鈍,多年不見,忘了姊姊的名諱。」
夏侯懋和清河公主這才反應過來,曹苗將清河公主當成了他們的某個女兒。清河公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走上前,伸手捏住曹苗的鼻子,輕輕晃了晃。「小豎子,以前怎麼不知道你的嘴這麼甜?什麼姊姊,我是你姑母。」
「真的?」曹苗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姑母,你是不是修仙了?十幾年都不見老。」
「真的嗎?」清河公主笑得更加燦爛,伸手輕撫臉龐。
「唉喲,這還能有假?幾位姊姊,你們說,公主是不是和十年前一樣。」曹苗轉向清河公主身後的四個美婢,一本正經地說道,語氣天真,眼神也如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偷偷掃過美婢們的胸口。
四個美婢互相看看,也不知道曹苗是真瞎還是裝瞎,卻又不能說破,只好點頭附和。清河公主聽了,樂得合不攏嘴,挽著曹苗的手臂,將他拉到堂上入座。
「小豎子,是不是埋怨姑母沒有去看你,一見面就拿姑母開心。」清河公主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散去。「這些年,辛苦你們了,尤其是你。姑母也是身不由己,沒能關照你,你可千萬不要埋怨姑母。誰讓姑母是個婦人呢。先帝有詔,後宮不準干政,就連太皇太后都不能參與政事,姑母這個公主就更沒用了。」
曹苗連忙搖手。「姑母可不能這麼說。我聽允恭說過,這些年,也就姑母心裡還有我們父子。黃初四年,若不是姑母出手相助,只怕我父王已經被王機害死了,我一個病人,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嘴上說得很輕鬆,臉上帶笑,眼淚卻涌了出來,沿著臉龐滑下,劫後餘生的強顏歡笑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不禁動容。
清河公主想起舊事,不由得潸然淚下,抱緊了曹苗,輕拍著曹苗的肩膀,泣不成聲。「好了,好了,這些都過去了。允良,這次你們父子奉詔回京后,陛下對你父王甚是器重,接連幾天的廷議都由你父王出面主持。你父王據理力爭,有理有據,可是露了臉呢。」
曹苗暗自皺了皺眉。曹植主持廷議,與大臣據理力爭?這不是露臉,這是替皇帝擋刀吧。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立刻換了一副燦爛的笑臉。「姑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殺了王機。」
「你殺了王機?」清河公主愣住了。「允良,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前些天還聽說你在洛水遇刺,怎麼,這事和王機有關?」
曹苗點點頭,把大致經過說了一遍,然後拿出王機的頭蓋骨,獻寶似的擺在清河公主面前。
「這就是王機的頭骨。」
看到白森森的頭骨,夏侯懋、清河公主都愣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夏侯懋小心翼翼地問道:「允良,你追殺王機,有其他人知道嗎?」
「有啊,太初知道,還有一個叫尹模的校事校尉也知道。」
「校事?」夏侯懋的眉頭皺得更緊。「這麼說,是奉陛下的詔書行事?你見到詔書了嗎?」
「是校事傳的口詔,我沒見到詔書。」
夏侯懋撫著鬍鬚,沉吟不語。清河公主想了想,又問道:「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幾個遊俠兒。」
「讓他們躲一躲。」清河公主說道:「在朝廷公布結果,或者陛下親口確認之前,讓他們不要露面,免得被人找到。」
曹苗暗自歡喜。看來清河公主是真的關心他們父子,第一時間嗅到了裡面的危險,提醒他注意。這次來找她是找對了。這件事,德陽公主擔不起責任,只有清河公主才能扛得住。
「姑母,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第一次看到陛下,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