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挑撥離間
羊衜的臉色立刻變了,一個箭步搶到劉辰面前,攔住劉辰去路。
「王子,王子,你誤會了。他們就是普通雜役,不是什麼軍中精銳。正如王子所說,吳王乃是大魏忠臣,怎麼會有不臣之心。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曹苗指著劉辰臉上的血。「這也是誤會?」
羊衜大汗,轉身喝道:「是誰傷了王子的隨從?」
那個青衣健奴挺身而出,單腿跪地。「是小人不小心,請王子恕罪。」
「罰你自斷一臂,向王子陪罪。」
「喏。」青衣健奴二話不說,伸出了左臂。另一個青衣健奴上前,刀光一閃,半截手臂落地。鮮血從斷臂中噴出,嚇得青桃等人變了臉色。那斷臂的健奴臉色蒼白,卻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王子,你看……」羊衜陪著笑,眼神卻多了幾分狠厲。
曹苗抬起袖子擋住眼睛,驚聲叫道:「唉呀,你又是為何苦,嚇死人了。既是誤會,說開便是了,就算打傷了,賠點湯藥費就是,何必要斷人手臂,致人傷殘。這麼年輕,少了一條手臂,以後怎麼辦?」
「無妨。」羊衜苦笑道:「身在京畿,凡事都要謹慎,不可肆意妄為。若是不加懲戒,說不得以後還會闖出更大的禍來。王子有空閑否,能否入邸,容我稍備酒席,為王子壓驚,再為貴屬包紮一番。」
「有空,有空。」曹苗哈哈大笑。「久聞江東多珍寶美食,早就想來開開眼界,今天正好叨擾。」
羊衜眼中閃過一絲鄙夷,臉上卻笑得更加燦爛。他恭敬的引曹苗入邸,到正堂就座,又命人帶劉辰去清理傷口。雙方分賓主落座,說了幾句閑話,羊衜便主動解釋起來。
「王子有所不知,吳王對朝廷向來忠心耿耿,無奈流言不斷,致使朝廷屢興大軍。這不,我剛收到消息,說大司馬、驃騎將軍集結大軍二十餘萬,有渡江之意,搞得人心惶惶,天下不安。洛陽也是謠言四起,說陛下有意滅吳,要將我吳邸中人不論善惡,一律格殺。更有小人趁亂偷盜,真是煩不勝煩,無奈之下,只得加強戒備。不曾想,衝撞了王子,還請王子恕罪。」
「是這樣啊?」曹苗恍然大悟。「這麼說,倒也情有可由。這謠言之可惡,我是感同身受啊。幾個月前,諸葛亮犯邊,陛下西狩,就有人造謠說陛下駕崩,群臣有意擁立我父王繼位。你聽聽,這不是胡說八道嘛,簡直是喪盡天良,其心可誅。」
「對對,造謠的人最可惡了,該殺。」羊衜連聲附和。
「唉,羊君在洛陽,可知是什麼人傳謠?」
「這個……倒不太清楚。」
曹苗斜眼打量著羊衜,似笑非笑。「是嗎?」
羊衜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千真萬確。」
「可我怎麼聽說,這事和江東有關?」
「誰這麼無恥,栽贓我江東?」羊衜突然愣住了,若有所思。「莫非朝廷興兵,就與這謠言有關?」
曹苗揚揚眉,笑而不語。
羊衜苦笑著拱手再拜。「王子,看來我們都被人陷害了。造謠之人實在高明,一句毫無根據的話,既致王子父子於死地,又陷我江東於戰事。一旦開戰,不知多少將士、百姓會死於非命。這人用心何其歹毒,簡直令人不寒面栗。」
曹苗吸了口氣,思索片刻。「羊君,若真是謠言,依你之見,會是什麼人在背後興風作浪?」
羊衜作思索狀,沉吟不語。
曹苗拱手道:「羊君,我父子被這謠言害得很慘。這次赴京,我別無他念,只想抓住這造謠之人,碎屍萬段,以泄我心頭之恨。若羊君有所教我,我必有所回報。」
羊衜這才搖著手,苦笑道:「王子,並非我不願助王子一臂之力,而是我身為吳邸丞,本來就易招人非議。如今大司馬、驃騎將軍又耀武大江,江東勢如累卵,危在旦夕,我更不能妄言,為吳王招罪。不過,這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但凡謠言,必有所圖,要麼利己,要麼害人。王子以為,這謠言於誰不利,於誰有利,自然就明白了。」
曹苗一臉茫然。「於誰不利,倒是清楚得很,我家父子便是受害者,你們東吳也可以算是。可是於誰有利,卻不清楚,還請羊君指教。」
羊衜苦笑。「王子,朝廷興師渡江,於誰有利,這不是明擺的嗎?」
曹苗恍然大悟。「你是說……」隨即一拍大腿,破口大罵。「這姓楊的真是……」隨即又意識到不妥,連忙住口,端起案上的茶杯遮臉。
羊衜卻聽得明白,心中暗罵楊允。曹苗去蜀邸的事,他已經知道了,本來就擔心楊允會對吳國不利,現在從曹苗口中得到准信,更加篤定。他心裡也明白,吳蜀雖是盟友,其實貌合神離,互相拆台是必然的事。可是凡事不能做得太絕了,背地裡做歸做,不能給魏國遞刀子。楊允這麼做,太過分了。
由此可見,曹休、司馬懿大舉伐吳,很可能就是蜀漢在背後搗鬼。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羊衜沒有再提這個話題,設宴款待曹苗。劉辰的傷口已經清理完畢,一臉得色的回到堂上,與阿虎站在一起。曹苗掃了一眼,就看到他的荷包鼓了不少,臉上的開心更是掩飾不住,應該是收了不少賄賂。
「羊君是哪裡人?是泰山羊氏嗎?」
「不是,我是南陽人。」羊衜笑道。「遊學至吳,蒙吳王太子不棄,得以隨侍左右。前年被派到洛陽曆練,見識上國氣度。」
「南陽人啊。」曹苗哈哈一笑。「那你認識陸遜嗎?」
「輔國將軍乃是東吳人傑,人人景仰,自然是認識的。」
「他現在在哪兒?」
羊衜微怔,詫異地看著曹苗。「輔國將軍一直鎮守西陵啊。」他想了想,又道:「驃騎將軍南下,他有可能會移駐江陵。」
曹苗嘿嘿笑了兩聲,搖了搖頭。羊衜心中疑惑,卻不便追問,只好佯作不知,顧左右而言他。可是曹苗那詭異的表情,卻在他的腦海中反覆盤旋,揮之不去,越想越不安。
曹苗看得分明,卻不著急。他等了一會,突然問道:「羊君,周魴詐降,吳王集結十萬大軍,伏擊大司馬,除了陸遜,還有誰能當此大任?」
曹苗似笑非笑,語帶調侃。「吳王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