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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夜探(上)

  韓東喝了幾天葯,傷勢有所好轉,今天便去找了監國謁者的麻煩。


  原因也很簡單:他受傷的這幾天,監國謁者不僅沒給他任何幫助,還不斷的差人去騷擾他,催他返京復命。上行下效,防輔吏們對韓東也沒什麼好態度,當面敬而遠之,背地裡傳他的謠,說他貪得無厭,仗著校事的權力勒索財錢,得不到滿足就裝病扮傷,栽贓陷害。


  韓東氣不過,身體略有好轉,便去找監國謁者理論。奈何他既說不過監國謁者,也打不過防輔吏們,被幾個身強力壯的防輔吏強行送回住處,剛剛好點的傷勢又重了幾分,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床上,無人問津。


  「傷得很重?」


  阿虎忍不住心中快意,滿面笑容。「他現在沒人問,也就我願意接近他,剛剛幫他換藥時,看了傷口。」阿虎眉頭微皺。「雖然傷口快好了,不過隱約還能看得出是箭傷。」他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背後中箭,而且是他在躍上牆頭時射中的,那人時機掌握得極佳,一箭破甲,是高手,我阿翁也做不到。」


  曹苗心中一動,問道:「府里有人能做到嗎?」


  阿虎愣了一下。「我阿翁是府里箭技最好的,他做不到,就沒人能做到。」


  「防輔吏呢?」


  阿虎一臉鄙夷。「那些廢物,更不可能。他們能射中固定目標就算不錯了,這種活,他們幹不了。」


  曹苗手指輕叩。「這麼說,韓東是被府外的人傷的,而且這人是個高手?」


  「應該是。」阿虎用力的點點頭,臉上露出几絲凝重。「王子,你可得小心些,以後不能再登高了。」


  曹苗深以為然。身邊藏著一個敵我不明的箭術高手,的確要小心些,站在高處就是給人當靶子。只是他想得比阿虎更複雜些。從時間來看,傷韓東的人並不是那天在房裡的人,而是另有其人。換句話說,現在藏在暗中,身份不明的人不是一個,而是至少兩個,甚至更多。


  還真是暗流涌動啊。


  「見過傷韓東的那支箭嗎?」


  「箭?」阿虎搖搖頭,不以為然。「從箭上能看出甚?」


  曹苗瞅瞅阿虎,沒有再說什麼。阿虎見曹苗這副表情,知道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氣勢弱了三分,尷尬地摸摸腦袋。


  曹苗再次確認了韓東所在的位置,防輔吏巡邏的規律,上床假寐,直到子時初更的銅鑼聲響過,他才翻身坐起,叫上阿虎,悄悄的打開了房門。


  東室一片漆黑。曹苗指了指對面,阿虎會意,躡手躡腳的走過正堂,站在東室門外,聽了片刻,又向曹苗打了個手勢,示意青桃、紅杏都已經睡了。


  曹苗安排好機關,出了門,來到西側的夾壁,踩著事先觀察過的坑窩,輕鬆上了牆頭。


  雍丘王府並非新建,而是利用一個舊城增修而成。院牆是夯土所築,時間也不短了,上面有不少坑凹,並不難攀登。


  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曹苗雖然一直想回去,甚至不惜以身引雷。可是他也清楚,回去的可能性不大,活下去是必須面對的事。所以他花了大量的時間習武、健身,幾乎不分晝夜。


  一個多月的苦練,不僅讓他強壯起來,有了體力基礎,還具備了一定的輕身功夫。


  輕功不是法術,做不到御風飛行,《卧虎藏龍》中飛檐走壁只是騙老外的。真正的輕功和跑酷相似,是在身體靈活、平衡能力過人的基礎上進行的運動,技巧很重要。只要能持之以恆的練習,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差別只是能做到多好。


  有傳統武術的底子,他練習起輕身功夫更容易見效果。當年為了在一部戲里扮演一個跑酷少年,他曾向專業人士請教過,又專門練習了有大半年時間,拍攝出來的效果非常好。只是那部戲的劇本很腦殘,飾演主角的流量明星忙於四處軋戲,明顯不在狀態,票房、口碑雙撲街,反倒是他這個配角贏得了一些好評。


  一個多月的練習雖然不能讓他達到最佳狀態,卻足以應付這雍丘王府的牆。


  蹲在牆頭,曹苗看了一眼雍丘王府,又看了一眼西南角的望樓。


  雍丘王府有兩座望樓。東北角有一座,由王府衛士把守,負責王府的安全。西南角這一座卻由監國謁者負責,說是保護王府,其實是監視曹植父子的一舉一動。


  夜色已深,西南角的望樓上有光,卻看不到人影,想來防輔吏們是偷懶,找個地方打盹了。倒是東北角的望樓上還有人來回走動。只不過那些衛士大多年老,眼力不濟,未必能看到這邊的動靜。


  阿虎上了牆,再次指了指韓東所住的小院,向曹苗解說了一下形勢。


  「你留在這裡。」曹苗說道。


  「王子要一個人去?」


  曹苗點點頭,沒有解釋。經過晚上那件事,他覺得不能和阿虎、青桃等人太隨便,保持一定的尊卑關係有好處。他們都沒成年,不知道輕重分寸,太隨便了容易放肆。尤其是阿虎,他知道的太多,放肆會增加泄密的可能性。


  留下阿虎放風,曹苗手足並用,像貓一樣沿著院牆向前潛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精神高度集中,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一有動靜就伏在院牆上不動,與院牆融為一體。


  留在原處的阿虎看著曹苗悄無聲息的前行,驚得目瞪口呆,隨即又懊惱地拍拍頭。怪不得王子不帶我去,原來是怕我動靜太大,暴露行蹤啊。


  輕鬆避開兩隊巡視的防輔吏,曹苗來到韓東所住的小院,悄無聲息的下了地,來到窗前。屋裡傳來韓東翻身的聲音,間雜著含糊的呻吟聲,在此起彼伏的蟲鳴聲中聽得格外清晰。


  曹苗暗自冷笑,聽了片刻,伸手輕輕推開半掩的窗戶,縱身一躍,就地一滾,卸去衝力,順勢坐在了韓東的床邊,手稍微一摸,便找到了韓東藏在床上的長劍,順手扣住劍格。


  「誰?」韓東突然驚醒,伸手去拔劍,卻被曹苗扣住,拔不出劍。他身體一動,翻身坐起,卻被曹苗用劍柄壓在肩頭,牢牢地摁在床上。


  接連被制,韓東有些亂了陣腳,趴在床上,不敢輕動。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反覆幾次,穩住心情,這才寒聲問道:「足下是誰,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曹苗啞著嗓子,壓低聲音。「你應該清楚。」


  韓東身體一振,強摁著回頭的衝動。「韓某真是有眼無珠,沒想到謁者深藏不露,居然是個高手。怎麼,想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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