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她竟然知道
夕陽斜照的時候,出城的人越來越多了。
秦鉞轉頭看著那個能夠躺在馬背上睡覺的女人,目露詫異。
那匹馬從她躺上去到現在,半個時辰了,竟然連頭都不低一下?
更讓他費解的是,鳳濪陌竟然真的睡著了。
她那嫣紅的唇瓣微微嘟起,像個孩子一樣,隱隱露出皓白的牙齒。
瀲灧的桃花眸閉了起來,可長而卷翹的睫毛卻美極了。
來往的人誰都會偷瞄幾眼,也虧了他在一旁守著,否則只怕被人褻瀆也不知道。
秦鉞走近那馬的身邊,準備側身擋住鳳濪陌的臉頰。
這時,只見那馬打了個響鼻,還用蹄子刨了刨地。
秦鉞驚愕,他盯著那雙大大的馬眼,從那眼睛裡面竟然看見了赤裸裸的鄙視。
秦鉞羞惱極了,只見他動了動手中握著的寶劍,威脅之意明顯。
可就在他全神貫注與馬對峙時,突然馬背上傳來鳳濪陌的輕笑聲。
「呵呵,長出息了,跟馬都要計較?」
鳳濪陌揶揄的口吻聽起來並不刺耳,相反還帶著幾分親昵。
秦鉞的耳根紅了紅,瞪著她道:「你這畜生跟你一樣不識好歹。」
鳳濪陌挑了挑眉頭,摸著馬上的鬃毛道:「你對它有什麼好?」
「難不成你給它草料它還不吃嗎?」
「你對我又有什麼好,難不成你找到機會還能不懟我?」
秦鉞氣悶,他自然要懟的。
可他剛剛真的只是想幫她擋住那些下流的目光。
不過罷了,說了還不如不說。
秦鉞走到一邊去,心裡隱隱有些失落。
秦鎔回來的時候,大汗淋漓,面色潮紅,嘴巴乾渴。
他咕咕地灌了一大口水,然後有些興奮地對著鳳濪陌道:「師傅,我都打聽清楚了。」
「那位告狀的男子叫做田明,他一個月前剛剛成親,娶的是退過親的陸家女。」
「他那岳父大人原是一位屢試不中的舉人,因與錦州知府翟書辛是同窗,早些年便定兒女親事。」
「可誰知道三年前翟家突然來退了親,陸舉人覺得備受欺辱,急病之下便死了。」「那陸家姑娘守孝到今年嫁給了田明,本也跟翟家沒有牽扯,誰知道近來翟家的兒子突然拿陸家幾處田莊的地契來,這個時候田明才知道原來之前翟陸兩家定下親事的時候,他岳父還附送了翟家地契,算是
提前給了女兒嫁妝。」
「可笑的是,翟家退親了,不僅要霸佔陸家的田莊,還口口聲聲說已逝的陸舉人貪了他家幾百兩銀子。」
「田明和妻子氣不過,這才想來告狀的。」
這可以說是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鳳濪陌看著秦鎔被晒黑的臉龐,心裡微微一暖。
她伸手給秦鎔捋了捋他被風吹亂的鬢角,欣慰道:「沒有想到你竟然能打聽到這麼多?」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能幹。」
鳳濪陌說完,目光帶著鼓勵。
秦鎔開心地揚起嘴角,其實他也是走轉了好幾戶人家,又使了些銀錢。
那些人見他年紀還小又穿得不俗,以為他是大戶人家的小公子,好奇心使然,便沒有太防備他。
實則從一開始他也是存了些哄騙別人的心思。
「呵!」
秦鉞在一邊冷哼。
他不信他偷的書信對鳳濪陌都是沒有用的。
雖然心裡極度不願意承認,可他知道,他就是不爽鳳濪陌對秦鎔的態度比對他還要親昵。
「現在我們先回京,明日再來。」
「明日來都帶些換洗衣物,我們可能要出來幾天。」
鳳濪陌說完,一躍上馬。
她馳騁而去,秦鎔有些意猶未盡地看著她的身影,總還想再跟她說點什麼。
秦鎔鄙視地看了一眼秦鎔,然後策馬追去。
秦鎔看著在他視線里漸漸縮小的身影,眼眸越發深了,神情也慢慢凝思起來。
如果鳳濪陌今晚回京后著手處理這個案子,他不會覺得奇怪。
可鳳濪陌還要帶他們出來,就證明她就算會插手這個案子,卻不會正面與翟家或者是縣令起衝突。
連皇上尚且都不怕的鳳濪陌,為什麼要讓他們接觸這個案子?
秦鎔思索著,心裡越發覺得鳳濪陌神秘極了。
她做的每一件事,看似隨心所欲。
可真正回想起來,卻是細思極恐。
……
回京后,累極的鳳濪陌本想回院子洗漱休息的。
可剛要抬腿遠去的時候,秦鎔拉住了她的衣袖。
鳳濪陌回頭,昏暗的視線里,只見秦鎔仰著頭看她,消瘦的臉頰緊繃著,似乎有話要說。
「呵呵,怎麼了?」
鳳濪陌失笑,她捏了捏秦鎔的臉頰,覺得他此刻真的像是一個孩子。
「你有別的目的對不對,關於我跟秦鉞,你有別的目的。」
秦鎔肯定地道,雖然他不知道鳳濪陌的目的是什麼,可是他就是知道。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去發掘呢?」
「如果這一次你能猜對,那我日後扶持你上位好不好?」
鳳濪陌說完,壞壞地挑了挑眉,笑得邪肆張狂。
秦鎔站在原地,一陣清風吹來,他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
深邃的目光里,漸漸浮現些許自嘲。
他以為,自己的戲很隱晦。
隱晦到,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看得明白。
可是……她竟然知道。
鳳濪陌入了牡丹園,下人們備水的備水,傳膳的傳膳,里裡外外都忙了起來。
等到鳳濪陌上桌時,傅涵瀟已經等候在一旁了。
他穿著絲綢的長衫,米黃色的,薄薄的一層,看上去質感特別好。
烏黑的墨發隨意地挽了一個髻,插了一根白玉簪子。
玉面出塵,眼眸生輝,端坐著,便是那等矜貴不凡,風流倜儻的公子哥。
「秀色可餐啊。」鳳濪陌端起碗,由衷感嘆。
「嗤!」傅涵瀟冷嘲。
他斜倪著鳳濪陌,目色深沉而冷涼。
輪起姿色,誰比得過她?
看著那眼波確有幾分勾人,可實際上比誰都寡情得很?
「你想吃,難不成還有人攔得住你?」
傅涵瀟說完,眸光幽怨。
鳳濪陌只當沒有看見,她今日餓了,吃得也快。
傅涵瀟感覺自己使的小性子都喂狗了,鳳濪陌附和他的時候,他就是作天作地的小妖精。鳳濪陌不附和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自甘下賤的憐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