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燧國士卒【感謝2017--5923的打賞】
清晨。
司馬陟早早起床,他在灌峻的訓練下,迅速從一名普通農民成長為士卒,而後他又隨大王征武都,滅容畿,現在司馬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士卒。
妻子被司馬陟的起床動靜弄醒,她看了看破洞窗戶,發現外麵還是灰蒙蒙的一片。
“良人,怎麽起得這麽早?”
司馬陟拍拍妻子肩膀,將她摁回床榻。
“你再睡一會兒,我去燒水煮飯。”
長時間的訓練和戰爭經曆,已經讓司馬陟養成早睡早起的良好習慣。
妻子並沒有聽他的話,而是起床服侍司馬陟穿衣裳。
司馬家隻是普通的農戶,先前還是櫟陽地方豪族的佃農,後來燧王掃滅豪族,按照戶籍人口,重新給司馬家劃分少許田地,這才讓司馬家的日子漸漸從‘垂死邊緣’恢複到‘勉強溫飽’的水平。
沒辦法,雍州此前的底子被朝廷給掏空了,其中佃農尤甚。在佃農中流傳一句話,‘得病即死,不死也要自己死’。究其根本,還是因為窮。
吃都吃不飽,還談什麽治病。
所以,能活下來的佃農,基本上都是身體素質頑強到一定程度的人。
“這次跟著大王打仗回來,國中又賞賜給我二十畝薄田,雖然有不少下田,但是可以用來租借給流民種,你和母親還有七弟八弟,隻要侍弄那幾畝上田和中田就好。我已和國中申請,借用農具和耕牛回來,你們到時也能輕鬆些。”
司馬陟笑吟吟地對妻子說。
他從軍之後,國中又給他十畝田地,征討容畿歸來,他因獲有戰功,國中又給他二十畝田地,現在司馬家的田地足足有五十多畝,其中還有不少上田。
這種事情,放在以前,司馬陟做夢都不敢想。甚至,國中還給他們這些軍人優待,若是家中無壯丁耕種,可以向國中申請軍屯和民屯的人幫忙,不過嘛,這樣他就要付出一點報酬。此外,作為燧軍的一員,他可以向國中借用農具和耕牛。
種種優待,讓司馬陟對燧國抱有死誌,同樣的,他更渴望能上戰場獲取戰功。因為戰功意味著田地賞賜,意味著職位升遷。
他現在已是‘什長’,管著‘兩伍’十個人,相當於小隊長。
“良人說的,妾都知道,七弟八弟都是聽話的孩子,良人放心在軍中效命,不用擔心家中諸事。”
越窮越能生,司馬陟有兩個妹妹,兩個弟弟,期間還有不少兄弟被活活餓死。他的老父親也是因此故去,作為家中長子,他原本非常的迷茫絕望。
直到從軍之後,司馬陟才覺得人生又重新出現光亮。
有田,比什麽都心安。
“你好好照顧兩個孩子,今歲大王不收取任何稅賦,不管收多少糧食都是咱家的,到了年祭,你也能買幾塊好布,做幾身衣裳。”
“嗯。”
穿好衣裳,司馬陟先去偏屋問候母親,卻發現老母親早早的就坐在院子裏麵擺弄著蠶絲,自己的兩個弟弟也早就起床,正在劈柴。至於他的兒子,正趴在地上撒尿堆土。
嗯,對於窮怕的百姓來說,睡懶覺是會被人鄙視的。但凡一睜開眼,百姓們總想找點事情做。不是去翻土侍弄田地,就是在家中編草鞋或者編筐子之類。
司馬陟和母親聊兩句,又誇獎兩個弟弟勤快,然後一隻手提著兒子走向偏院。
說是偏院,其實根本不算院子。
“站好!”
司馬小兒嚇得一激靈,習慣性的蹲下紮馬步。
然後,司馬陟在兒子麵前虎虎生風的打一套軍中教下的拳腳功夫熱身。
司馬小兒看的愣神,趁著父親不注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繼續玩土。
對此,司馬陟也沒說什麽。他拉著兒子鍛煉,就是想他盡快成長為男子漢,幫家中做些事。
清晨過去,一騎抵達司馬家大門。
“司馬陟可在!”
“在!”正在吃飯的司馬陟,見那人一身披甲,手拿令旗,頓時明白那人的身份。
旗令!
“司馬陟在此。”司馬陟走上前抱拳。
旗令卒頷首,言道:“收拾東西,午時前往西大營集合!”
“唯。”司馬陟抱拳,旋即問道:“大人,要打仗了?”
旗令卒點頭,“休要多問,你去了便知。”
言罷,他縱馬遠去。
見狀,司馬陟心頭清楚,前往西大營就是在為打仗做準備。
辭別家人,司馬陟穿上布甲,背上戰刀,同村中的其他同伴漸漸匯合,前往西大營。
西大營也稱點將營,正常的調兵步驟,都是在西大營集合,然後再由大王派出的將領統轄出征。
聶嗣對兵權的把控非常死,根本不允許一支軍隊被一個將軍一直統轄。哪怕是已經成建製的麒麟軍,聶嗣也是讓聶垣和莊布交換著統帥。
司馬陟是藍田大營的新軍,自然會被隨意打亂調派。不過,並非是全部打亂,一般而言是校尉以下,也就是一千人左右的建製,打亂配合。
這樣,既能保證軍隊基層的配合,同樣也能防止中層的軍官互相勾結。
當然,萬事沒有絕對,該出現的蛀蟲,還是會出現。前段時間藺琅核查軍紀軍功的時候,就發現幾名中層軍官貪墨的現象。
然後,那幾名貪墨的軍官,頭被砍下來掛在大營上麵。
亂世,當用重典。
司馬陟找到自己管轄的十個人,將他們聚集在一起,由司馬陟帶領去尋找上一級軍官都伯。而後,都伯帶著人再去找屯將,就這樣一個找一個,隊伍快速的聚集排列。
灌峻的練兵之道,不敢說第一,但也不會差太遠。軍紀方麵自是不用多說,組織力和行動力更是出色。
是故,當魏驥看著三千人快速排列整齊,鴉雀無聲的站在校場上的時候,他不由得暗自點頭。
大王麾下,能人輩出啊。
隨後,魏驥在三位校尉的伴隨下走上點將台。他沒有多說任何的廢話,隻是例行訓話,然後讓三軍整頓,明日一早出征。
去哪兒?
打誰?
沒人知道,但是燧軍嚴格的軍紀,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沒人敢隨意嚼舌根詢問。
不該問的別問,這句話在新軍訓練結束之後,已經印刻在每一名士卒的靈魂之中。
此次動兵,悄無聲息,除卻聶嗣的一幹心腹,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在魏驥動身之後,崇侯翊和欒冗二人,也分別率領五百人,‘偷偷摸摸’的分別走子午道和儻駱道南下。
與此同時,聶垣那邊也開始暗中準備。
雖說是前期準備,但後勤補給這邊,還是有些壓力。甘瑢將自己的才能發揮到極致,頻繁調遣人手,幫助行軍。
櫟陽,驃騎府。
“大王,魏驥將軍已經率軍出發。”
聶嗣頷首。
報信士卒退下。
公羊瑜問道:“大王,西門靚那邊情況如何?”
聞言,聶嗣將來自漢中的消息交給公羊瑜。事實證明,聶嗣對尉虎的火沒有發錯,有的時候就要時不時敲打下麵的人。
看完帛信,公羊瑜歎道:“這個西門靚,有點勇氣啊。”
聽聞此言,荀胤、藺珀二人,紛紛接過帛信觀看。
之前,漢中西門靚和巴郡齊質,一直都是小打小鬧,戰場主要集中在巴西郡一帶。
但不久前,西門靚親率大軍,穿過米倉道,猛襲胥軍,將齊質打得大敗潰逃。
公羊瑜口中的勇氣,就是指的這個。
他的意思不是西門靚敢親征,而是西門靚敢在燧國收複秦州的時候,率兵離開大本營,打一場國戰。
這份決心,可不是誰都能下的。
藺珀放下帛信,蹙眉道:“齊質經此一敗,將來就算不為西門靚所滅,也會被應預吞食。”
如今各地的勢力,都是初生狀態,但凡經曆一次大敗,就會一蹶不振,甚至為人所滅。
遑論,梁州和益州的複雜局勢。
荀胤道:“不論齊質敗給誰,都將成為我們的大敵。”
益州梁州的勢力,天生就要和雍州作對。
聶嗣摸著下巴道:“若是齊質還能堅持一會兒,說不定還可以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等燧軍的兵馬出現在漢中軍眼前時,西門靚必然會退回漢中。
“可他防不了應預。”藺珀說。
“那就和孤沒有關係了。”聶嗣笑著說,他本就是開玩笑,根本沒將齊質的死活放在眼裏。
雖然混亂的梁州對他很重要,可是這不代表他會改變自己的戰略去擾亂梁州。
“看樣子,再過段時間,第一個被消滅的王,就要出現了。”聶嗣揉揉脖子,頗為感慨。
縱然天下四分五裂,但各方勢力都以統一天下為最終目標。而這注定會淘汰沒有競爭力的勢力,剩下強大的對手。
冀州的巨鹿王,曾經何等囂張,現在呢?
其實,細較起來,巨鹿王還挺冤的。他剛剛起兵造反的時候很威風,但後來長城軍團給他當頭一棒,打得巨鹿王暈暈乎乎的回去和皇甫明死磕。
然後,他又遭到陰休的偷襲,現在形勢已到危難之際。
“臣希望,這個王是西門靚。”公羊瑜嘴角噙著笑意。
聞言,君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