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奈何大秦有高達
秦燕將士雖勇,與楚魏二軍以命換命,終不敵四面皆圍,不斷淪為屍體。
墨楚,項冠圍住子嬰纏鬥,項羽於一旁靜靜觀望戰局。
自認大勢已必勝,只當以子嬰為二人練手。
子嬰前番歷戰,此刻對付有備而來的二位能人難以遊刃有餘。
若是當真全力斬殺二人,項羽再襲他便必死無疑。
子嬰雖自認必敗,卻還有一絲念想。
【「韓信交戰匈奴為夬,此番為乾,然陽至極則一陰來複,便乾為剝。王上雖為困卦,若與九五位相應之九二變陽為陰,則為萃卦。」莫負擺弄蓍草道。
「君之對便是臣?吳芮恐因情誤事。」子嬰搖頭道。
「便是別處之臣。」
】
「九州之內何處有秦臣?!!」子嬰怒吼,盪開二人兵刃。
項羽一急,恐子嬰不利於二位親族,持戟欲上前相助,卻見採薇已拔劍加入戰團之中,誓要取子嬰性命之勢。
「哼!死到臨頭,心竟尚存妄念!!」
兵刃交錯聲,吶喊嘶嚎聲繼續充斥戰場每個人耳中。不知過了多時,專註廝殺的齊軍之後腳步聲驟起,其間夾雜著晦澀難懂的勞軍之言。
「這是……?!!!」
眾人皆一頭無霧,不由停下動作東望。
來軍共分三路,人數加起不下十萬,然連子嬰在內從未見過這群人。
「來者何人?!」墨楚喝問道。
「何人?呵.……」西南陣前一貌美女子,捂嘴而笑,「堂堂大秦夫人在此,閣下居然不識得?」
「大秦夫人」四字刺激到了墨楚,不自覺握緊手中劍。
子嬰辨認半晌,終於認出來者,「趙……趙夫人?」
「正是,王上若無臣妾相助,恐怕此戰難以取勝吧?」趙姬笑道,眼角卻儘是對局勢的后怕,「此三軍可與大秦淵源頗深呢。」
隨隔三軍甚遠,子嬰仍可感覺到三處氣場上的不同。
正東,東南二軍是遠道而援。而東北方向之軍,更多的是倨傲。
「東方來援?莫非……是他們?!」子嬰猛然驚覺。
如今的九州之東,有實力而又距離最近的只有那三國——商人後裔萁子侯國;位於半島,奉始皇之命東渡之韓終所至的辰國;以及.……十數年前剛剛統一,並誕生第一任天皇的櫻花國!!
【「王上若知曉臣妾家父是何人,必不會輕饒。】
【「巴蜀山脈有草藥,家父識之。」】
【「家父亦有占筮觀星之能。」】
「原來如此。」子嬰如夢初醒,乾笑當初沒想到這一層,「許久未見.……徐夫人!」
「還望王上恕臣妾欺君之罪。」
項羽,墨楚幾人卻仍搞不懂何意。
「子嬰,既援兵已至,便與本霸王再做死戰!」項羽獰笑吼道,本以為敵軍無能,這一刻又重燃戰意。
三軍之間嘟嘟囔囔,最終達成一致,面西狂襲,「戰!!」
子嬰終展笑顏,揮劍盪開擋路的項冠,策馬奔向敖山,「項羽,今日寡人便與爾大戰一場!」
「求之不得!」
……
鐺——鐺——
夜色已深,皎月懸天。山下亂戰,山上酣戰。
鏖戰二個時辰,對手皆是世間英傑,子嬰與項羽手臂頭一次感覺到帶著極度疼痛的酸麻。
子嬰大汗淋漓,頭髮凌亂,橫劍於胸前,「始皇收天下之兵以為金人十二,此劍劍材取自咸陽金人,墨雲渝所造,劍出斬亂賊!」
「廢話!不過……今夜可斬爾頭顱真乃幸事!」
項羽殺氣正盛,表情幾近癲狂,皮膚赤紅,揮戟再次猛攻向子嬰。
子嬰吃力動身,忽覺莫名的懼意攻心,身形不退反移,借項羽戟力栽至一旁。
嗡——
剛剛一瞬間,快劍劃過之聲傳至耳中,此躲避變動恰巧閃開身後一擊。
子嬰急速起身,正見墨楚黑著臉從山壁外躍來,右手握劍,左手中還是與子嬰初見時那熟悉的繩索。
「可惜,只差一點。」
「不可參戰!」項羽急喝道。
「臣弟不急,只因子嬰絕境之中生機太多。」墨楚斜目山下,轉而正色項羽,「雖說子嬰此次又有援軍,然甲胄戰具過劣,可撐一時,終將敗北。我軍卻不可因此鬆懈,速殺子嬰方可絕除後患。二個時辰,王兄亦該盡興才是。」
項羽微思片刻,點頭,「既如此,你我兄弟二人一同斬殺子嬰,留英明於後世。」
「善!」
「該死!」子嬰啐著口水罵道。
今夜一對一便已無勝算,再加上個墨楚,真乃十死無生。
墨楚的面容映襯在月光下,一步步逼近子嬰,再也忍不住激動之色。
一兄一弟,一戟一劍鋒芒畢露。
「子嬰,下輩子莫要成王!!」
墨楚暴喝,長劍如蛇直奔子嬰喉嚨。
「啊……!」墨楚驟然動作一滯,一柄熟悉的劍從背後透胸而過。
「什麼?!」項羽驚立當場。
「夫人.……終於出手了.……」
子嬰單膝跪於地,捂胸喘息,抑制不住顫抖。
電光火石間,子嬰真以為命絕敖山。
「臣妾于山下時便已出手,不然項羽早於墨楚一同為戰了。」
採薇手臂發力,抽出精鐵劍。
「何故.……何故如此?!」透心涼的墨楚任由體內的鮮血淌出,強行轉身看向採薇,「子嬰.……子嬰派人殺靈焚先生.……為何還對他留情?」
採薇冷笑不答,拉起山壁旁另一根繩子,將兩個木匣甩在地上。
許是用力過猛,匣中一男一女兩顆人頭滾落出來。
「這是……張仲?戚氏?」墨楚頓知算計敗露,面如死灰,「呵……從何時得知此事?!」
「從再入齊地時,便該得知。可惜那時心氣子嬰,未予理會,不然師父不會枉死。」採薇語帶悲涼。
「不可能!!!」墨楚搖頭如擊鼓,「子嬰派至齊地之人,已為朱家一一處死,不可能知曉此事。」
子嬰拄劍起身,「是啊,可惜閣下不知處死飛奴。」
「飛奴?!!」
墨楚的記憶一下被拉回往日,才想起有數次看望採薇時,其居所處有白色飛鳥……
「飛奴傳信,原來如此,呵呵呵……原來最初採薇便知是假,生生假意不知。」墨楚連連慘笑,血液流淌的速度亦跟著加快。
採薇調轉劍鞘,抖落出數個細小紙張,「你于山下之時便該知曉,雖說子嬰將謀燕之事歸功於甘公,若無在下於齊地配合,甘公豈能順利成事?」
墨楚忽覺身體冰冷至極,彷彿置身冰窟,最後一刻儘力朝著採薇伸手,視野卻急速旋轉,最後一眼竟看到了自己的身軀與子嬰滴血之劍。
「下輩子……莫要插手國事。」
「我殺了你們!!」
項羽決眥欲裂,長戟裹挾疾風,子嬰打起精神,硬接下這一擊,一瞬間可察覺到五臟六腑的震顫。採薇趁機閃至一旁,以速偷襲,緩解子嬰正面的壓力。
「再來!!」
「瘋子.……」採薇罵道,與子嬰兩面為戰,極力牽制項羽。
咕嚕嚕——咕嚕嚕——
嘭——嘭——
敖倉東方又是一陣震天怪音,山下交戰之人聞此,不由齊齊停止廝殺,呆望從未見過的奇物陣。
四輪無馬之鐵車,車前有粗長炮筒,其上冒出屢屢白氣,橫列一排而來。車上一人操控一圓盤,竟可控制車行之向,身旁數人忙碌有秩。
「放!」陣中墨雲渝指楚韓軍陣大叫。
炮筒中鐵石齊齊飛出,只一次便將佔了上風的敵軍擊做齏粉。
「再放!」
又是一擊,呆愣的三方援軍與秦軍終於反應過神,趁此勢變頹為亢,反壓敵軍而來。
「墨公子之物果真非凡。」一劍客抱劍於墨雲渝身旁笑道。
「哈哈,此物為王上昔日所思,蟲統領獻出奇銅所制,算不得在下功勞。」墨雲渝暢懷大笑。
那蟲達從巴蜀帶入秦地的三星堆奇銅之物,數月前終被墨雲渝用作炮筒之具,果有奇效。
敖山之上,子嬰見此亦合不攏嘴,「太……太誇張了……」
採薇又見靈焚舊日之物,別生感慨。
項羽經歷一幕幕怪狀,恍然若夢,徹底不知何所以。
「子嬰,爾究竟是何人?!」
「不重要了。」子嬰扔劍笑道,從懷中掏出一物對著項羽,「寡人險些忘了,靈焚先生於塞地時,曾經此物贈與寡人。死於此物.……總比死於刀劍好些,總不至於身後名聲盡毀。」
「子嬰,你.……卑鄙!」項羽知曉此物之威,驟然大驚。
子嬰踢開墨楚殘軀冷笑,「貴族亦不求單打獨鬥,寡人又有何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