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 歲星
朱家強忍激動,雖說諸國皆有觀星之輩。然九州中最有名的便是齊人甘德。其著有《天文星占》《歲星經》,其能前無古人,后尚未見來者。
若有甘氏之後相助,何愁不得富貴榮華。
「依星跡,天下大勢該當如何?先生可有高見?」朱家急問道。
「自有拙見。」
甘公起身捋須,眯眼淡笑,「世有五行,金木水火土。金,於四方為西,於身為肺,於色為白,太白主之;木,於四方為東,於身為為肝,於色為青,歲星主之;水,於四方為北,於身為腎,於色為黑,辰星主之;火,於四方為南,於身為心,於色為赤,熒惑主之;土,於四方為中,於身為脾,於色為黃,鎮星主之。」
朱家頭有些發大,「此與天下何干?」
「莫急,五行可配天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若得其法,天下大事便盡知。」甘公面西道,「秦自稱水德,而五行中,北為水。秦人便以為北方匈奴或奪其德,鑄長城以防之,派蒙恬扶蘇守之。而後,天有異象,熒惑守心。熒惑為災星,主南方。嬴政便派屠睢,趙佗率五十萬人討南越。未料,熒惑非是南越,乃是楚國。北水亦非是匈奴,乃是趙國。秦趙於巨鹿一戰,霸王率兵相助,橫掃秦國。此為天象舊事,今已應驗。」
「原來如此。」朱家不明覺厲。
「哈哈.……若非如此,秦人豈會將近百萬大軍分至南北?諸國豈能趁此間隙,大敗秦國?」甘公笑道。
「先生,今後可有何事?!」朱家已經徹底確定老者真有其能,急於知曉今後之事。
「熒惑已過,今後乃是此星行事。」甘公伸手指向星圖上的最大之星。
朱家眼中乍然生光,「歲星?主東方?東方便是齊國,莫非齊地可代楚國之位?」
朱家隨即發覺此言不甚,笑著補充道,「項公子亦是項氏,兄有損而弟有增,兄弱弟扶,無妨。」
朱家一顆忐忑的心漸漸平緩,只需齊國無事一切便皆可。隨即側目偷望董翳,暗道此人果然不凡,一路從秦地至齊地,終尋到可依之重地。
「哈哈,好!想來前翟王未接見本俠客便是醉心此事。今已有佳信,我等皆可安心。」
「不。」董翳面有難色搖頭,「齊地雖可有佳信,卻非是全佳。歲星與熒惑不同,其周有小星環繞,是為賊星。賊星作亂,歲星不盛。」
「正是。」甘公不可置否。
「環繞.……之星?」
朱家喃喃道,若有所思。若以齊國為中心,環繞之星便只能是北燕地,西韓地。
基於田橫一事,朱家不認為燕地未插手其中,始終認為燕地有古怪,對其放心不下。燕地接壤齊地,亦算是齊地大患。翟盱,欒布等人若有耐不住饑寒投齊,難保項氏欣喜,助其平燕地,后封王。
至於韓地,早早便是朱家心憂之處。亂世之中,唯有建軍功是上法。他派俠客追殺田橫,一來是採薇所迫,二來亦是為自身思慮。然,田橫以敗軍之姿撤退,即便已殺之,亦算不得上功。
反觀王翳,戚腮,出征韓地,眼下雖是僵持,項羽卻似欲大討韓地,此戰必勝。至時,王翳戚腮二人定有大功。朱家可忽略王翳,然戚腮族妹已暗中有功,戚腮恐怕大得其勢。項羽曾可將韓地封給鄭昌,他日未必不可成為韓王。
彼時,戚腮必會成為那顆環繞之星.……
「歲星環繞之星幾何?!」朱家心念一動,問道。
「兩顆。先人早便知一顆,第二顆乃是老夫先祖所知。」甘公自得道。
「果然如此!真是燕,韓!」
朱家臉上紋絲未動,心中已驚濤駭浪。
若是如此,齊地若欲成勢,還需警惕西北二地搞鬼,否則他無勢可倚.……若助齊地成為「歲星」,他還要花費不少功夫!
「該死,費力助齊或亦毫無所得!」朱家暗罵道。
四周眾人皆可看出其強忍的面色仍忽明忽暗。
半晌,朱家雙目似是含毒射向甘公,「敢問甘公,此二星日後會如何?」
「二星?此二星與歲星永不離,與歲星一榮俱榮,卻仍可皆竊歲星之光。」甘公思索道。
「如此便好!!」
與其助歲星壓制環繞之星,不若成為環繞之星!
「翟王今日見甘公,心中可有思慮?」朱家逼視董翳問道。
「啊?」董翳略顯局促,「在下輾轉投齊,自是為大齊思慮,故求甘公為天下卜之。」
「哼!僅僅是如此?翟王便從未想過……成為環繞之星?」朱家逐漸逼視道。
「從未.……」董翳步步退後,直至險些撞到身後俠客的劍柄。
「可本俠客有此心,翟王欲如何為之?!」
一兵一俠,四目相對。董翳眼中的怯懦漸漸消散,改為身為都尉時的殺戾。
「當真無此心?」朱家再次開口。
「在下有……又如何?」
眾俠客如臨大敵,甘公卻安然處之,笑看二人。
「有此心便好。此事在下可與翟王共謀之!」
剛剛敵視的二人,忽地相視一笑,「諸位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