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重見
「田單?」楊喜皺眉思慮。
「王上定是想學那田單的火牛陣,以此重奪七十餘城。」荀晉舉著火把,上前笑道,「當年齊國只剩二城,而今大秦城池眾多,自是比當年容易的很。」
「荀典客莫要亂猜,王上決計不會如此。」楊喜搖頭道。
「為何?!」荀晉不解,「武城近渭水當是不缺耕牛。」
「因為田單之事多半是假的!」陳賀搖頭道。
「正是!」蟲達若有所思點頭,「臣曾聽那位齊人劍客說過,牛遇火則驚慌無措,四處亂竄,絕不可能聽憑人意直衝敵軍。王上怕是學不了田單了。」
子嬰暗笑蟲達的比拼之心倒是一直夠強的,明明是另一位天下劍師,偏偏不說名字。
此外……
子嬰也知道田單之事太過傳奇,有齊人神話的色彩。
當年五國伐齊,燕齊二國都用了以火燒牛的戰法,以圖大敗敵軍,而結果正如蟲達所言。
但眼下靈焚之物皆不在,九江軍與秦兵又皆已無力再戰。武城周圍的地勢,韓信怕是比他還要熟悉。除了用外力再無他法……
「走吧。」子嬰無奈道,「即便不成,或許到了武城能想出他法。」
大軍無言而行,強弩之末的九江兵剛剛升起的戰意,在路途中逐漸消散。忍著不讓疲乏的身子打晃,瞌睡的眼淚卻悄悄流下。
哈氣連天之中,隊形已然不穩。
北方,華山腳下,壓低身子的西魏軍遠遠眺望著子嬰大軍,議論紛紛。
「這些便是子嬰帶來的援兵嗎?似乎.……沒有韓大統領說的可怕。」
「他們若是順勢西行,不理東去之人,倒還算有些本事。走到一半又回來送死,子嬰還是個糊塗蛋。」
蒯通與韓信兵分兩路,韓信攻武城,蒯通帶兵埋伏於華山。子嬰若與韓信之軍糾纏,蒯通可北統領其包圍殲滅。
「倒是不應該啊……」蒯通摸著鬍鬚,一時也想不通子嬰歸來的原因。
「蒯先生,速速跟上他們吧。子嬰一行若進了武城,我軍還要費些功夫再攻打。」西魏兵提醒道。
蒯通緩緩搖頭,笑道,「這點倒無需擔心,僅為了一個武城,子嬰不會冒險歸來。想必是不忍看援軍送死吧?婦人之仁。」
蒯通說著,起身抻著懶腰,「跟上吧,送送這個早該亡國之君的最後一程!」
……
「別傻愣著了,快跑!」
武城東方,葛梁咬牙大吼,流血的雙手攥著韁繩急速撤離。早已無力的九江軍漲紅著臉跟在身後。
宣虎把玩著手中的佩劍,不疾不徐派兵追趕。
「全軍切記,莫要追的過急,也莫要被他們逃脫。九江之人各個兇悍,待到他們徹底無力,再一一擊殺!」宣虎悠哉道。
葛梁聽著宣虎的軍令,羞憤交加,恨不得轉身決一生死。卻深知回頭便是一死,只能被人當成冬獵的獵物般戲弄。
來時的路格外漫長,葛梁心中已有十數次以為武城將至,又每每發覺路程還不到一半。
撲通——
葛梁身形前移,整個人撲倒在地,連著上次的傷痛,剎那間大腿間傳來骨裂般的劇痛。
本該在身下的馬匹側身倒地,口吐白沫,氣絕身亡。
「葛梁!你的馬都累死了,還要在跑嗎?」宣虎叫囂道,「本統領給你個機會,你我一決劍術,本統領讓你一隻手如何?」
「統領快起來,騎上屬下的馬跑吧!」
周圍九江軍攙扶起葛梁,慌慌張張扶上另一匹將要累死的馬背。
「可你們呢……」葛梁抱著馬脖子,險些忘卻了如何呼吸。
「我們的命.……不值錢!」九江兵急道,「統領快逃吧,他日讓王上為我等報仇,掘了申陽和韓信他們的祖墳!」
「駕!!」
九江軍嘴唇粘連著唾沫嘶吼,狠拍馬屁股。隨後反身殺回東方。
「回來啊!武城就快到了!」
「代我等向王上問安!」
葛梁渾身酸痛,忍著酸痛奮力回著脖子,遠望眾人的背影。
或許是酸痛難忍,葛梁的淚水溢滿臉頰。
「今櫻花國統領若能活命,申陽,韓信.……子嬰,這筆仇一定要報!」
初冬的渭水江面冉起白煙,緩緩飄向南方。
白霧繚繞之中,葛梁徹底看不清身後的戰況,但聽著穿透煙霧的震天殺聲與慘叫聲,葛梁也知曉……身後是一場屠殺,是他的失誤所致。
又一匹馬力竭而死,葛梁匍匐在地用手抓地而行。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殺聲消失,火光穿過白霧照來。
「葛梁.……你無路可退了!」宣虎扛著佩劍笑道,「可惜了,此地與武城不到半舍,你卻回不去了。」
白霧久久不散,葛梁渴望被武城的王周發覺的心徹底死去。
長發披面,葛梁費力朝東端坐,「少廢話,要殺便殺,本統領無懼!」
「那在下便成全你。」宣虎拔劍策馬,直衝而來。
葛梁閉眼等死。
「等等!想殺寡人的人?問我大秦的將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