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魏國國君
「真夠兇殘的,要是被他們知道寡人是在騙他們,估計真要反了天了。」子嬰心中嘀咕道。
長劍揮舞,血水混著雪水,慢慢融化著周圍的白雪。冷冽的空氣也無法禁錮住刺鼻的腥味。若不是夾雜著布塊,周氏兄弟的屍體碎到可以無法辨認是人的殘骸。
「咳咳咳。」
子嬰有些受不了,掩面咳嗽。
張耳朝著貫高等人,使了個眼色,眾人忙脫下外衣,包裹著周氏兄弟的肉末,上馬欲駛出城外。
「諸位這是要去何處?」子嬰問道。
張耳擦了擦衣上的血漬,拱手決絕道,「這二人是楚人,行此不忠不義之事,無顏返回故里。本王打算把二人屍骨丟棄在咸陽城西,任憑風吹水流,永世不得還鄉!」
「咸陽城西?」
扔在咸陽城旁,子嬰直覺得晦氣。
「常山王既然如此厭惡此二人,不如埋在杜城之南,再給二人設立個墓碑。」子嬰思索道。
「秦王這是何意?哪有給叛臣立碑的道理?」趙午不解道。
「既是叛臣,就當將名姓示於世人,任人唾罵。」子嬰解釋道,「杜城西南隔著漢中郡與巴蜀相望;東南隔著臨江,九江,遠眺楚地;向東想至楚地,也需過河南國。這二人不忠不義,若是成鬼回來找常山王等人報仇,也被杜城隔絕。如此不見呂雉,不見楚地,不見咸陽之地,才是真正適合叛臣的埋葬地。」
「妙啊!」張耳頓覺開悟,「秦王能想出此計,當與本王是一路人。」
「秦王高計,小人這就去辦。」張耳眾人連連點頭,掉頭直奔南向而出。
「切記,要將二人姓名,籍貫,所犯何事,被何人所殺刻在碑上。」子嬰喊道。
「小人記住了!」漸行漸小的聲音回道。
子嬰嘴角輕笑,他此舉才不是如表面所言,真正原因此刻不能對任何人說起。
「俠客們也是真是容易被騙的,不知何時才能騙過范增那群老狐狸之流。」子嬰心中暗道。
張耳輕諾腳步,忽地踩到什麼東西,低頭一看認出是周氏兄弟的其中一人的舌頭。
剛剛眾人只是將周昌二人斬首,並未割掉舌頭。
「這.……是秦王割斷的?」張耳皺眉道,心中漸漸起疑。
斬斷舌頭,為的就是不讓人說話。子嬰難不成怕周昌二人說出什麼?
「唉,正是寡人所為。」子嬰故作嘆氣道,「這二人居然想讓寡人殺了常山王。寡人問其由,他們居然說常山王等人背叛劉邦,該當被誅。寡人聽不下去了,便用趙俠客教寡人的劍術割了他們的舌頭。說來此舉,卻是有些殘忍,常山王見諒。」
「原來如此,秦王不必自責,只是割舌頭已經算是仁慈了。」張耳緩緩點頭道。
「秦王能用在下所教的劍術,在下三生有幸。」趙午笑道。
子嬰暗笑,趙午也是夠傻的,如此精妙的劍法才不是他教的呢。也真是夠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常山王可知周氏兄弟剛剛所言的,臨江國,劉邦必死所為何意?」子嬰故作不解道。
此話一出,張耳眾人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諸位這是……?」
張耳緊握劍柄,嘆道,「秦王今日真是險些被他們騙了!呂雉那個賤人定是殺了沛公,再將秦王的兵力騙到東側,她好趁機大軍攻入漢中,關中!」
「不應該啊。」子嬰皺眉道,「待到寡人練兵后,打個臨江南陽,費不了太大力氣。況且漢中有楊統領把守,只需死守金牛,米倉二道,可不會輕易被呂雉得逞。」
子嬰摸著下巴,引誘般繼續說道,「難不成呂雉還聯合了西魏?如此一下,以西魏如今的實力,倒是能讓寡人無暇顧及巴蜀。」
「唉!不是聯合西魏,是河南國!」張耳痛心道,暗暗責備子嬰反應慢,「西魏野心勃勃,連田榮都不支援,才不會幫費力她。」
「不會吧,寡人可是聽說魏王豹派了三千兵馬支援田榮。」子嬰繼續問道。
平白無故告訴張耳秘密,張耳不會輕易相信,必須明裡暗裡的引誘他,讓他自以為是自己想到,看穿的。如此一來,才會讓他堅定不移的相信。他日即使有人告訴他是錯的,他也不會動搖。
「秦王恐怕不了解魏國王室的脾氣。秦王知道.……信陵君魏無忌嗎?」張耳似是廢了極大的決定說道。
「當然知道,常山王還曾是天下無雙信陵君的門客。」子嬰順著說道。
「哼。」張耳搖頭苦笑,「世人都說信陵君竊符救趙,是不顧安危營救鄰國共抗秦國,殊不知那是信陵君和魏安厘王的計謀!魏國只是想替代秦國,他也想統一六國!!」
「什麼?!」
子嬰一愣,表情獃滯不敢想信,但這話卻是從信陵君門客嘴中說出的……
「天下諸侯中,最早變法圖強的便是魏文侯。世人都說燕趙出名士,哼,卻不知天下名士一半要出自魏國!魏國從建國起,從未犯過巨大的失誤,試問這種魏國豈會看不出,秦國有吞併天下的決心,支援個趙國,豈會輪到信陵君竊符?」
「那又是為何?」子嬰急問道。
「諸侯之間國界分明,但名士卻可輕易率領別國軍隊作戰。」張耳解釋道,「魏安厘王不想如秦國般招致諸侯抵抗,便與其弟信陵君合謀,將信陵君的名聲弄的天下聞名,以此來吞併天下。」
子嬰緩緩搖頭,張耳分析有誤。
魏國最致命的錯誤便是由三晉攻伐別國,變成趁機佔領趙,韓的疆土,致使三晉離心。加上龐涓輸的桂陵,馬陵之戰便一蹶不振。其後雖有再崛起之勢,但處於四戰之地,加上秦國從中作梗,崛起也成了一場空。
而且信陵君時,魏國也趁機攻伐了鄰國疆土。
張耳看齣子嬰的懷疑,問道,「秦王以為魏安厘王是什麼樣的人?」
「魏安厘王.……這個還真不好說。」
魏安厘王亦明亦昏,與龍陽君有斷袖之癖,被秦國蠶食領土,中了反間計便剝奪了信陵君的兵權。但信陵君的兵符也是他給的,在位其間攻齊,攻韓,攻燕佔了不少疆土,也被人稱為「中興之主」。
巧合的是,魏安厘王和信陵君同在三十六年前病死,其死後繼位的魏景湣王,魏王假統治下的魏國只是被秦國隨意玩弄的地位。
張耳呼出一口哈氣,喃喃望著天空,「魏安厘王是個善於偽裝成昏君的明君,和秦王一樣.……沒處於好的時期罷了。」
「咳咳咳!」
子嬰被張耳的大喘氣嚇得面色發白,還以為被看穿了呢。
「魏安厘王雖有斷袖之癖,可龍陽君非是禍國男寵,其人擅謀,擅言辭,擅劍,為魏國立過大功,魏安厘王死後,仍被魏齊湣王信任。安厘王寵幸龍陽君,不算昏庸。」
張耳看了一眼子嬰,繼續說道,「安厘王和信陵君的謀略本是上法,可惜秦國的攻勢太猛,當年上卿蒙驁還在,單是蒙驁便下魏國二十城,加上曾被武安君白起奪取六十餘城。魏國國土損失太甚,不得不侵佔別國疆土來補充國力,由此卻又招致別國怨恨,大計才功虧一簣。」
一旁的貫高跟著點頭,「若魏國和秦國一般,佔據西方,有函谷關為阻,攻伐之後無需擔心別國復仇,早早便成就霸業了。」
「唉。」張耳嘆道,「魏安厘王知大計不成便鬱郁終日,假意是中了秦國離間計剝除信陵君兵權,實則心灰意冷讓親弟弟靜享富貴罷了。」
子嬰似有領悟,「可惜信陵君熊心未展,便整日飲酒度日,至疾而死。」
「正是。」張耳點頭道,「魏國國君從不昏庸,如今的魏王豹亦是如此。巴蜀那邊知道魏王豹的為人,定不會尋求他的幫忙。否則,西魏趁機入關第一件事便是驅逐呂雉。她不會蠢到這種地步的。」
「如此說來,寡人還真小瞧他了。」子嬰心道,「看來寡人提防西魏來襲也是沒錯,應該防他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