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後悔
定陽城,議事堂外,一群秦兵清理著地上的屍體。
子嬰和墨楚抱著兵刃靜靜看著。
墨楚忽地一笑,「你這個秦王當的也是夠失敗的,刺殺你也太容易了吧?」
「你傷口不疼了是吧?從櫟陽到定陽,就為了被人刺一劍?」子嬰反唇相譏道。
「鄙人聽聞秦與匈奴交戰,特來相助的,不料人還沒到,仗已經結束了。」墨楚說道,「得知你在定陽,便來討要刀劍。救了你一命,要記著報恩。」
墨楚得了削玉刀格外得意,子嬰聽到交戰面色陰沉。
「剛入定陽城,便聽說你用城兵打敗了匈奴,還得了地。怎麼做到的?」墨楚好奇問道。
「拿……夫人換的。」子嬰不想多言。
「什麼?」墨楚一驚,「你向匈奴屈服稱臣了?!」
子嬰心煩意亂,「少廢話,拿了刀就趕快走,大不了寡人把劍也給你。」
「懦夫,堂兄當時怎麼會拿你當宿敵?!」
墨楚提刀欲砍,子嬰不耐煩,隨手拿劍擋住。
「王上!」秦兵一驚,匆忙跑來。
「不用過來,退下。」子嬰叫道。
墨楚氣的胸口起伏,手上用力,「鄙人真是看錯你了,你的命今日留不住了!」
「受傷的你不是寡人的對手。」子嬰冷著臉。
任憑墨楚傷口崩裂,削玉刀無法前進分毫。
「能用枕邊人換取疆土的諸侯,鄙人絕對不會放過!」
墨楚自知憑藉蠻力不是子嬰的對手,連忙收勁撤刀,仗著靈動的身法,揮刀砍向子嬰要害之處。
子嬰早已將墨楚的招式摸透,即使心中亂作一團,防備起來仍舊遊刃有餘。
「姓嬴的瞎了眼才跟你,你居然把她讓給了匈奴!」
墨楚雙目一紅,陡然大喝,速度猛地提升,子嬰眼花繚亂無從防備,赤霄劍被挑飛瞬間,削玉刀架在子嬰脖子上。
「告訴鄙人匈奴的地形,鄙人現在就去把她找回來。」
子嬰慘然一笑,「寡人就知道你的什麼俠道都是胡扯,惦記著寡人的夫人,真應該趁你昏迷殺了你。」
「少廢話!」墨楚怒不可遏,「你若是好好待她,鄙人絕不插手,想不到你是個廢物!向匈奴稱臣!」
子嬰被惹急了,吼道,「寡人從沒向匈奴稱臣。」
「可你還是把她送過去了!」墨楚右手微抖,子嬰的脖子被割出一道不淺的血痕。
子嬰低頭苦笑,「採薇.……還在櫟陽,冒頓帶走的是寡人的胡夫人。」
「胡夫人?」墨楚語氣軟了下來,「你的那個匈奴宮人?」
子嬰不想理會,閉口不言。
墨楚收起削玉刀,皺眉不解,「既沒有稱臣,送走的又是一個胡人,何故如此失落?」
子嬰緩緩抬頭,直視墨楚的雙眼。
原來,他們都認為虛憐媞無關緊要!
匈奴有了新的單于,舊單于的一切便低賤如土。
秦人之中的胡人,更是低賤又兇殘無禮的異類。
所以她在這個世上可有可無。
而他也曾這麼以為過.……
「他還懷有身孕,寡人不該失落?!」
「敗秦的胡亥就是胡姬所生,她走了對你的秦國也好。」墨楚擦拭著刀身的血液,「你做的沒錯,剛剛是鄙人誤會了。」
子嬰心中莫名的刺痛,他們是古人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他居然也如此!
「寡人罪不可赦,你動手吧。」子嬰閉眼道。
「哈哈哈……」墨楚忍俊不禁,「哪來的罪?鄙人還等著你發兵,殺心念宮人的無禮之徒呢。」
「寡人不會殺你,唐狡趁蠟滅調戲楚莊王的妃子,都能得到原諒,你還沒到那種地步。」子嬰有氣無力道。
墨楚有些動容,恭敬的拱手,「那鄙人就謝過了。」
「寡人想尋回胡夫人,你能幫寡人嗎?」子嬰望向墨楚,「只要你能辦到,想要什麼寡人都會給你。」
「你不怕她禍亂後宮?」墨楚皺眉道。
「寡人怕內疚一輩子。」子嬰低沉道,「如果她死了,也麻煩墨楚先生把屍身帶回大秦,不然她連個牌位都沒有。」
「不行。」墨楚直搖頭,「她若是不見了,冒頓不用猜都知道是你派人做的,你怎麼收場?」
子嬰一時語塞,墨楚的話,尉繚的王道都是一道道枷鎖,禁錮他的行動。
他做不成幽王,或許連幽王還不如。
「寡人不知道……」
「當君王的人就是多情。」墨楚苦笑,「楚地女子婉轉細腰,改日鄙人幫秦王帶回一些好了。」
二人相對無語。
半晌,墨楚收起削玉刀,「曾有人對鄙人說過,墨家的俠道清苦,如今看來,君王之道也好不了多少。鄙人今日便去齊地找靈焚,秦王好自為之吧。」
墨楚轉身朝外走去,迎面險些撞到傳令秦兵。
「王上,大事不好了。董翳率著十萬大軍兵臨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