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君臣猜忌
趙成早朝歸家之後心懷忐忑,狡兔死走狗烹,他幫子嬰殺了趙高,而子嬰許諾的賞賜還沒有兌現。
子嬰過去裝作昏庸,可見心思之深。
明日就是王離的葬禮,難不成子嬰會在那時用他的血來獻祭忠良?
就運算元嬰沒有動殺心,周圍的人只要提上兩句,也不能保證子嬰未來會不殺他。
那晚子嬰持劍,趙成持戟並肩作戰的場面還歷歷在目,今日便互相猜忌。
「原來君臣間的關係就是這麼脆弱啊。」趙成坐在榻上苦笑。
接到子嬰的召見,趙成本想著偷帶匕首覲見,想到子嬰沒有株連趙高一家,便沒有付諸行動。
趙成沒穿喪服,一身紅色粗衣緊緊穿在身上,特意將袖子系起,以暗示子嬰他未帶兵器。
子嬰仍在大殿等著趙成,他本不想二人的見面如此正式,子嬰是在後宮擒下的趙高,隨意的場合怕趙成誤以為要殺他,只能選在這裡。
趙成走進大殿與子嬰眼神。
「臣,北宮衛尉員吏趙成叩見王上。」趙成跪地避開子嬰的目光。
「愛卿起來吧。」子嬰淡淡說道,謹慎的打量著趙成。
子嬰有些后怕,趙成只是小小的衛尉員吏,如果是衛尉統領,成為九卿之一,便不會對趙高怨恨在心,子嬰那晚也沒法收買趙成。
衛尉員吏分區明確,趙成是北宮衛尉員吏,離咸陽宮最近,出了什麼事可以比衛尉統領還要先趕到,這是趙高打的小算盤,可惜忽略了官職大小。
趙成緩緩起身,等待子嬰的命令。
子嬰想直接賞給趙成官職,瞥見趙成的紅衣,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周朝尚紅,晉國是周的親族,韓趙魏三家分晉,所以趙國也尚紅!
「趙愛卿不穿喪服,穿紅衣是何意?」子嬰問道。
「家兄禍亂超綱,死有餘辜,臣無需為家兄穿白衣,紅是臣老家喜歡穿的顏色。」趙成坦白道。
子嬰最怕趙成像趙高一般心存舊國,趙成也猜到這點。
「趙王歇已經復國,項羽巨鹿之戰已解趙國之危,愛卿難道心中有意投奔?若是真有此心,寡人賞重金作為盤纏。」子嬰也懶得繞圈子。
趙成解釋,「臣之親族已是趙國王室旁遠之支,多年飄零,趙王歇不會承認的。」
子嬰點頭,趙王歇原來只是趙氏族長,被當年信陵君門客張耳,陳勝舊臣陳餘立其為趙王,趙王歇本身也沒什麼本事,他的復國只是大勢之中的流程。
趙成雖然沒說到重點,但不去投奔的確是正確的選擇。
「寡人曾許諾過太師之位,後宮佳麗,今日就是給愛卿兌現的。」子嬰說道,既然趙成不打算走,該給的東西一定要給。
「回王上,那日是臣失態了,今日清醒,不敢造次。」趙成連忙拒絕。
「愛卿救過寡人兩次,君無戲言……況且,愛卿不收寡人不安心啊!」子嬰語氣一寒。
趙成抬頭看向子嬰,苦笑道,「王上果然是對臣起了懷疑之心。」
子嬰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弄的像欺騙了女人感情一般。
「懷疑談不上,警戒之心是有的。愛卿是就算沒有沒有反心,趙高閻樂的家人呢?他二人死後,家中必然一落千丈,要是他們對愛卿說了什麼,這後果,寡人可不敢想象。」子嬰把心裡想法直說了,彎彎繞繞的帝王術是子嬰最討厭的。
趙成低頭沉聲,「臣在來之前也是如此懷疑的王上。」
大殿突然肅靜,子嬰和趙成四目相對。
子嬰打破沉寂,「也就是愛卿救了寡人,換成別的人,寡人絕對要嚴懲。」
「那王上到底想如何處置臣。」趙成壯著膽子問道,能活命或許就算不錯了。
「這個簡單,寡人不會殺你,兩次救命之恩還在,寡人下不去手。」子嬰說道。
趙成微微鬆了一口氣,有這句話一切都不重要了。
「寡人答應你的東西也一定會辦,後宮佳麗太多了,送你也是成人之美。太師也是虛職,你享受高官厚祿就好。」子嬰說道。
這兩點,趙成很快就能想通,子嬰也不想瞞他。
子嬰還能兌現這些,趙成微微詫異,「那王上想得到什麼?只虧不賺的買賣王上應該不會做。」
「寡人在賭。」子嬰回道。
「賭什麼?」趙成不解。
子嬰一字一頓道,「賭你們趙家不造反。」
子嬰把心裡話全說出來,心中莫名的暢快。
子嬰能不殺趙高親人,趙成心中已是暗暗感激,昨日的賞賜還能兌現,趙成根本生不起造反的心。
趙成虔誠的跪在地上,「臣用趙氏全族的性命發誓,永不造反,永不禍亂朝綱!」
「從今開始,你就是相國,明日葬禮由你暫代丞相參加。」子嬰吩咐道,「寡人想讓天下人知道秦君不殘暴,趙高有罪,其第也可以身居高位。」
「謹遵王上聖諭!」
待到趙成退下后,韓談從大殿一旁閃出,身邊還跟了幾十名持戟的侍衛。
子嬰一驚,「韓愛卿,這是做什麼?」
韓談跪地答道,「回王上,趙成乃是趙高親弟,武藝非凡,臣怕趙成對王上不利,特意埋伏了些侍衛,請王上恕罪。」
韓談剛當上郎中令,就能如此替他著想,子嬰很感動。
時已傍晚,趙家的事才算解決完成,眼看西北的天布滿黑雲低,如大軍壓境。
「劉邦應該過了武關,正在攻打嶢關了吧?嶢關一破,咸陽就危險了。」子嬰捧著玉璽喃喃道,傳國玉璽正面「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格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