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燒龜占筮
「回王上,靈龜殼還未完全燒完,待臣繼續占卜。」太卜說道。
「快去,快去。」子嬰有些等不急了,他本不信這些東西,但此刻正需要占卜來為他選擇一下。
若是大秦註定大勢已去,子嬰馬上就給劉邦寫投降信。
倘若大秦還有一絲希望,那就拼勁這一絲希望,也算對得起原來的子嬰,對得起楊端和那些還在苦苦支撐的老臣。
太卜點燃荊條重新灼燒龜殼,龜殼已然有一半被燒出了裂紋。
子嬰靜靜看著太卜虔誠的手法,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出現一絲誤差。
待到裂紋布滿龜殼,太卜緩緩起身,「《周易》有言:初噬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占卜中斷是不敬鬼神的,若是因為王上前來,臣可繼續占卜。」
「結果如何?」子嬰等不急了。
太卜觀察著龜殼上的裂紋,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子嬰居然有些安心,「寡人懂了,大秦國運已然回天無力了,看來天要亡秦了。」
太卜繼續搖頭,「這龜甲的脈絡實屬見所未見,臣剛剛燒到一半,大秦國運已然一片死相,待到王上前來,燒到后一半,竟有起死回生之相,真是奇怪。」
子嬰暗笑,這分明就是兩次燒的方式不同,所以才有這種不同的裂紋,古人到底還是太迷信了。
突然,子嬰想了些什麼,腦中一震,扭頭看向那塊龜甲。
這占卜的結果的確暗示著大秦的國運!
秦朝二世而終,子嬰降王,死於項羽,這本是大秦原來的命運。恰好符合了龜甲的前半程。
子嬰誤打誤撞打亂了太卜的占筮,後半段大秦另有轉機,莫非正好對應子嬰的到來?
不會吧?
「愛卿,能否為寡人詳細解讀?」子嬰問道。
「回王上,這前半程火燒烈甲,內部紋路崩碎,似是說大秦因剛而敗,朝內大亂。後半程,崩亂的紋路漸漸歸於一線,卻仍有旁支散亂,似是說大秦漸有好轉,未來仍舊困難重重。」太卜端詳著龜甲說道。
「那寡人到底如何才能解決這些困難?」子嬰追問道,他急需知道這些方法,緊緊靠著太卜生怕漏聽了一個字。
太卜沉默半晌,「王上,此事關乎國體,天機只能透露這麼多,請王上恕罪。」
子嬰差點被太卜一句話噎死,等的就是後面的話,一句天機不可泄露就算了?
「愛卿儘管告知寡人,事成之後寡人賞千金,不,萬金!」子嬰急道。
秦朝雖然局勢甚危,但國庫的錢還是有的,不然項羽進咸陽也不會滿載而歸。
「天機非錢財可以驅使,王上不可強求。」太卜堅持道。
子嬰又急又氣,這老頭實在夠軸的,「愛卿莫要誆騙寡人,晉景公曽做惡鬼索命夢,卜官直言景公吃不到新麥,景公強吃新麥而墮入便溺而亡,這算不算是泄天機?」
「當然也算。」太卜答道,「那個卜官因泄天機被殺,景公即使知天機亦無濟於事,所以王上還是不知為妙。」
「這.……」子嬰無語。
不行,身為歷史系學生,把墨家巨子靈焚說服的人,絕對不能被太卜佔了上風。
子嬰腦筋一轉,「歷代太卜是否對所佔之事做記錄?寡人想知道龜甲的後半程紋理與何事相似,這總不算泄天機吧?」
太卜遲疑半晌,皺著眉頭,緩緩吐出五個字,「周武王伐紂。」
「什麼?!」子嬰下意識叫出了聲。
武王伐紂?這怎麼也和現在對不上號啊。
要真是認真的說,子嬰現在才算是紂王,劉邦項羽才是周武王。
「王上,占卜已過,臣退下了。」太卜起身急沖沖離開祠堂,留下一臉懵的子嬰。
「老騙子。」子嬰甩袖罵道,「就算我是武王,也得給我個姜子牙吧?」
楊端和的實力只是中上而已,當年比不上王翦,絕對不是姜子牙。
「唉,王翦可是戰國四名將,我去哪裡再去找那些人?」子嬰垂頭喪氣。
突然門外傳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子嬰謹慎的看去,侍衛手中拿著一封信跪在門外。
「什麼事?」子嬰沒好氣問道。
「楚國餘孽在宮外給王上遞信。」侍衛回道。
「楚國餘孽?」子嬰摸不著頭腦,劉邦和項羽的故鄉都是楚地,不一定是哪一方的。
子嬰接過竹簡,翻開查看竟然是「鳥篆」。
始皇帝滅六國,統一文字為小篆,鳥篆是楚國當年的文字,用鳥篆而不用小篆足以見囂張之態。
要不是子嬰特意研究過,恐怕連信上寫的什麼都不認識。
子嬰默默讀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章邯王離已投降懷王,秦國大勢已去,望秦王勿作掙扎。范增?!」
侍衛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直言急忙下跪,「王上勿惱,臣這就前去殺了使者。」
子嬰倒是不在乎什麼大逆不道,倒是對范增感興趣。
范增是項羽的謀士,被項羽稱為亞父,項羽為人剛愎自用,不採納范增的建言,最後才讓劉邦得了天下。
若是項羽聽范增的,劉邦早在鴻門宴的時候就沒了。
「算了,讓送信的人進來,寡人有話和他說。」子嬰說道。
范增肯定不會親自前來,子嬰倒想看看項羽手下那個人這麼囂張。
半個時辰后,帶著黑斗篷的矮胖男子趾高氣昂出現在大殿之上。
「朝下何人,見寡人為何不下跪?」子嬰喝問道。
男子連斗篷都不摘,冷笑,「嬴子嬰你不過是一代亡國之君,就如秋天的螞蚱,也沒有幾天的活頭了。識趣的的早早投降,哪裡來的勇氣讓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