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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臣為國死

  廣冀這老頭說多了也就是嘴上的三分功夫,手底下的真章,恐怕連身邊一個小小兵卒都還不如。


  畢竟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文人士子出身,君子六藝有禦射不假,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整天頭懸梁錐刺股,讀書尚且不急,哪有閑功夫去習那粗鄙武夫的活

  登上城門的廣冀硬著頭皮,手中拿著一把劍指揮,畢竟讀書涉獵極廣,孫子兵法幾篇也無不知,再加上當丞相多年,心中自有體係,倒也是井井有條。


  廣冀一個位高權重的丞相親自下場,無形之中鼓舞了士氣,餘下的士卒,那裏還有不賣力的


  而且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從裏城內源源不斷上來著從城中招募過來的貧民百姓。


  他們這些貧民身處天子腳下,都是一些親眼見證帝國興旺的一坨人,從帝國四方而來的外國使團,白皮膚藍眼睛以及黑不拉幾如炭覆全身的異鄉人見識不少,龍昌帝國這幾年雖說征兵漸多,但外麵攻打薊京的聽說可是胡人。


  隨著廣冀在允胡為將並且駐守各都護的命令,以及龍昌鼎元盛世的開啟,人民對胡人更多的隻是新奇,也並未有多少其餘的感情,但是若是站在了對立麵


  他們可是聽聞胡人兵卒如何驍勇,在為龍昌帝國攻城時如何殺人的事情啊。


  薊京,寧春宮。


  閻徹邁著身法一路而來,不敢有半分耽擱。


  他抬頭瞅一眼那被聖皇陛下親手題了三字的匾額,腳下沒有拖泥帶水便徑直而入。


  寧春,這是當今寵冠後宮的寧貴妃的閨名,從十五年前十七歲的寧貴妃被選入宮中,聖皇陛下一見而傾國,從此君王不早朝,這個寧春宮便是聖皇日日所在之地。


  興許是聖皇年紀大了,從十五年前,這個儀製同皇後的寧貴妃便不曾為聖皇誕下一男半女。


  不過卻絲毫不能影響聖皇對其的寵愛。


  聖皇陛下曾說,娘子若妊娠,朕豈能十月不與娘子親


  可見這位娘娘的盛隆之寵。


  閻徹雖是宦官,但長相高大英武,甚至極為俊朗,賣相極佳,若是不識他的女人,恐怕還會一見傾心。


  很帥一老頭。


  閻徹大步流星便進了寧春宮。


  雖不在皇後位,卻實際執掌後宮佳麗三千的寧貴妃此刻正斜依在榻上,一隻手肘慵懶地撐著半歪著的腦袋,身穿薄裙,興許是熱的緣故,她一對修長的雙腿透過衣裙暴露於外,上身則是勾人心魄的抹胸裝束。


  龍昌立國,對於小娘的束縛達到空前的鬆懈,女子身穿如此裝束並不會被外麵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謂君子詬病。


  閻徹透過一層薄紗僅是朝著裏麵望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他從小被家中人閹了入宮,女人在他眼中不過是真正的紅粉骷髏罷了。


  他與寧春宮裏麵的那位都是陛下身邊極受寵之人,不過並未有什麽利害衝突,所以也談不上有什麽恩怨,反而關係尚可。


  身為臣子的閻徹恭恭敬敬地問道:


  “娘娘,巢安歌那個亂臣賊子從北庭南下,如今圍了我們薊京城,陛下為以防萬一,讓臣送您出城。


  等風頭過了,再把你接進城來。”


  巢安歌圍城不過是一段飯時間,如今宮外已然風聲鶴唳,達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但因為聖皇陛下特意封鎖的緣故,這個消息還未曾傳到宮中。


  曾被當朝一個詩詞歌賦的行家稱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寧貴妃麵色一變。


  聖皇禦宇多年,而她也在聖皇陛下身邊服侍多年,自然是知曉身為聖皇的天子傲氣,如今他居然讓自己跟隨閻徹撤離都城,便知曉看來圍城的巢安歌不好對付。


  寧春擰著兩條細長柳眉,對於巢安歌那個比她還要打上幾歲的醜胖子,她打心眼裏是厭惡不已,尤其是巢安歌偷偷瞥向她時,那雙**貪婪的眸子,更是令她惡心。


  寧春從榻上直起身子,赤著小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一路小跑,掀開那一道薄薄輕紗,露出她那張俏臉,“陛下在哪


  我要去尋陛下。”


  閻徹微躬著身子,緊守著為臣之道,沒有去看正微微前傾著身子隱隱約約露出胸前山巒的寧貴妃,反而聲音低沉,甚至極有磁性道:


  “娘娘,陛下吩咐,讓奴才到此,便帶娘娘離去。斷然不可讓娘娘去尋他。”


  寧春重重哼了一聲,一雙溫柔的眸子此刻卻極亮,死死盯著眼前在後宮地位僅在她之下的大太監道:

  “陛下生死不知,你如何讓我獨自逃生

  閻徹,你若是一個忠臣,便理當帶我這個妃子一同前去尋陛下,要麽帶著陛下一同出城,或者與陛下一同赴死。


  你眼中,還有沒有陛下”


  閻徹微垂著的眼簾略抬,“請娘娘更衣,奴才帶娘娘出城。”


  寧春大聲一吼道:“閻徹”


  閹與閻同音的大太監再次重複一遍,“娘娘,請雖奴才出宮。”


  寧春不再搭理閻徹,她徑直而出,“本宮去尋找陛下。”


  敬酒不吃罰酒不吃的閻徹拱了拱手,“娘娘,得罪了。”


  他直接走到大步而出的寧春身後,身後便將寧貴妃敲暈,隨後扔給那個寧春的貼身宮女,“給娘娘換上一身嗯,簡單的衣服。”


  薊京城外。


  巢安歌所帶來的那些曳落河果然每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能夠以一當十的精銳之士。


  僅僅用了兩個時辰,巢安歌那個實力高強勇將巴飛沉便直接邁出一馬當先跨上了城頭,如入無人之境。


  一把銅錘在他手中揮舞的咧咧作響,所過之處,便是一片模糊血肉,也正是他在此處,才使得陸陸續續的兵卒得以上得城來。


  不遠處,在身邊親衛的保護下得以幸存的廣冀眼見大勢已去,他顎下的白須被風陣陣吹拂,看著身邊護衛一個個倒下,最後僅剩下他一人。


  戰鬥聲勢漸歇,廣冀回頭麵北深深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了正坐在大殿中拄劍而坐的聖皇。


  “我廣冀愧對陛下恩寵。”廣冀顫著下唇,俯首一拜,“當為國死”


  他不等兵卒提兵器到此,便縱身一躍,跌了下城。


  後世著書立傳寫就龍昌史記的專為廣冀這個宰相立了一傳:

  廣冀,字子幀,二十四功臣忠武公廣虎之孫,幼時喜文不喜武,不承爵而憑己位列聖皇之相,封文達公。


  冀平生貪婪不知足,諛上意,結黨排異己之輩,所殺之人甚眾,所在相位十九年,天下益亂,究龍昌前百年亡之事,冀所占多。


  然其能在巢安歌覆巢之下,而身明其誌,隨身殉國,亦有可取之處。


  蓋貪佞之臣,亦有舍身取義之氣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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