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紅刀子出
童泗一劍奪目而來,穿越池塘水麵,如同鯉魚打挺越龍門。
葉昶雖自身實力全無,喪失殆盡,可是他有一把如同開了竅的刀啊。
這些時日葉昶也研究了那把自豬妖朱晃那裏所得來的魔刀,可卻並無半絲奇異特殊處。
若實在說有的話,那便是從葉昶附魔後,他潛意識中便與魔刀之間建立了某種聯係,這才導致這把刀能夠與他心意相通。
至於其他的,比如那日能夠讓葉昶進入的癲狂狀態的情形,則是從來沒有再發生過,哪怕是一次。
無論葉昶是如何握刀,那種身體氣息暴漲所帶來的嗜殺之意都沒有如狂風襲來,甚至連那種以血養刀,用刀割破手指的自殘行徑葉昶都已經試過了,結果自然可想而知,並不存在任何詭異的刀吸血畫麵。
其實,魔刀中的妖魔氣在上次一役中葉昶被打時便消散的十不存一了,自然不會有上次出現的那種天地雷鳴不休的壯觀場景了。
可即便如此,一把引得天地異象的魔刀即便是妖魔氣消散也不是一把普通的刀,正是妖魔氣被鎮壓,葉昶這才能夠鳩占鵲巢,在某種程度上成為這把刀的‘妖魔之氣’。
人強,刀也強。
而專研不出這把刀的葉昶索性也就不再去管它,一切該明白的時候,他自然會知道。
葉昶看這把刀通體全黑,可若是在陽光下看,卻能夠看到它並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血黑色,紅色至極的血便是黑。
葉昶尤然記得他被這把刀附體一般是那種令人心悸的妖魔氣,整個天地間似乎都被紅色渲染,尤其是那頭充了血的龍,由金色變成了紅色,因此葉昶為它起了個名字:
赤血。
身體尚且虛弱的葉昶也算是見識了大風大浪的人,對於這玄牝之境的不堪一擊自然是怡然不懼。
他推開摟在懷裏胸口如小鹿亂撞不休不已的紫竹,原本並立的雙條腿也從左腳起步,在地上畫了個半弧後伸展而開,成馬步形。
做完這些的葉昶並未停止,腳腿開叉半蹲而立後,葉昶右手再次探出,虛空一握,同時左手交放於右手之下,雙手高高舉起,又迅猛往下雷霆般劈下!
從雙手結陣便出現在葉昶頭頂的那把雁翎形狀的魔刀雖懸浮於空,刀柄卻如同被葉昶雙手緊握一般,隨著葉昶雙手劈下,那把魔刀也從葉昶頭頂獵獵一聲如川流瀑布倒掛,又如五嶽泰山施法鎮壓而下。
隻聞刀聲,卻不見真氣流轉波動。
輕敵大意踏水而來的童泗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修行中人何人不知真氣的彌足珍貴?不用真氣便想要破了他這一劍,不是癡人說夢又是什麽?
童泗輕撥劍身,如儒雅風流的文人士子撥動琴弦,叮叮如山間流水之聲響起。
高山流水,一曲知音?
伯牙與鍾子期相遇那是知音相覓相詢,可這兩人彈奏這麽一曲卻是殺氣硝煙彌漫的仇人相見。
瀑布大山如畫倒掛,與君子劍相攜而入聲,高山流水變為十麵埋伏。
君子劍空有五嶽倒為傾的氣勢,卻沒有其與之相媲美的實力。
一聲山石倒崩之聲,整個俏姑娘潑媳婦的洗衣池塘如沸騰鼎爐般瞬間炸開,水花湧起彌漫,將那幾位靠近池塘的胖媳婦嬸嬸們淋得落湯雞一般,不過好在此時正值冬裝,並沒有什麽峰巒起伏,波濤洶湧的濕身之誘。
信心滿滿懷著輕蔑之心的童泗便被這普通至極的一刀打懵,輕飄飄的身體如泰山壓頂般墜入池底。
這隻欲越龍門的鯉魚最終成了過江之鯽,落入池塘之中。
一招之下,高下立見!
斷了的池塘複又恢複了原狀,方才還氣壓群雄的赤血刀此刻被葉昶無奇握在手中,在太陽的照耀閃爍下,黑色轉暗紅,似在輕蔑地嘲笑那個被它打落池塘底不堪一擊的童泗。
對麵幾個青皮與身穿官服的漢子個個臉上帶汗,涔涔而下。
尤其是那個領頭的青皮更是神色急劇變幻,他哪裏會知道這個看著麵色蒼白如同病入膏肓的年輕人會有這般實力?他本以為這個人即便是強,也隻是能夠打過他們這些街頭混混而已,可誰知道卻是厲害的修行中人?
青皮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跑,可是真的跑得掉麽?方才那一刀,可是會飛啊!兩條腿的自己跑得了和尚卻跑不了廟。
至於未曾見過世麵的胖大嬸們則是目瞪口呆,一個個都忘記了水灑在了他們身上,隻顧得回憶方才葉昶與童泗相鬥時那嗡鳴之聲與池水的洶湧澎湃。
池塘水咕嚕嚕冒著氣泡,隨即身材頗為壯碩使劍的童泗大破平靜的水麵一躍而起。
濕漉漉的渾身被他用真氣熨燙,片刻後便蒸騰的幹燥了。
童泗喘著粗氣,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灑在了被攪渾的泥濘池塘裏。
把控力道水並未濺過來的葉昶把玩著那把與自己意念相通的赤血,嘴中砸砸有聲,眼中則是戲謔之情洋溢。
眾人目光紛紛瞧著玩世不恭的葉昶,他不說話,似乎便沒有人敢最先做那個出頭鳥。
葉昶最後彈了一下黑樸無華的赤血刀身,在刀連顫抖聲都不曾出現後才緩緩帶著笑意道:
“怎麽,這位大人,這就不玩了?”
大人兩字,葉昶咬的極重。
童泗不明白為何葉昶毫無真氣波動,卻能夠一招將他打入水下?莫非此人已是摸著天的高手中的高高手了?
童泗搖搖頭,認為這根本不可能,此人如此年輕,又怎會如此厲害?那就是方才那一招是僥幸。
他眼前一亮,對,僥幸!此人滿臉不在乎一定是虛張聲勢!
童泗隔著池塘怨毒地瞪著葉昶,卻並未親自動手,而是對著身後的青皮與手下命令道:“給我上,拿下他!”
幾人見到了葉昶那一刀之威,又看了看沒了從水中初出來狼狽樣子的童泗,一咬牙,相互對視一眼,紛紛從腰間抽出兵器。
但幾人卻並未如同童泗一般高手風範十足地跨水而過,而是繞過池塘奔跑著砍殺將來。
葉昶自知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所能依靠的隻是手中這把通性的赤血而已。
他將刀一甩而出,赤血刀抹著刀影,自那些青皮大漢身邊劃過,在穿過之後,那些大漢脖頸處都留下了一道染著血的痕跡。
最後一位反應過來的拿刀漢子瞳孔驟縮,腳下蹬地同時頭向下縮,一下子匍匐在地上,僥幸躲過一劫。
可正在他得意時,那把去而複返的刀從其背後偷襲而來,將他整個人插在了地上!
赤血將除了那位童泗外的漢子青皮統統殺地一個不留。
那是因為葉昶知道自己遲早要走,留下他們隻會給紫竹帶來沒必要的麻煩。
看到葉昶這飛刀之技使得出神入化,童泗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在赤血還未插進最後一人身體時,他便毫無高手風範地腳底抹油一般朝著來時路逃去了。
葉昶一揮手,插在地上的刀輕晃兩下,便又飛回了葉昶手中。
刀帶著人,騰空而起,其勢若奔。
仿佛隻一瞬,便到了童泗身後。
背後好像有著一雙眼睛的童泗回身甩劍,被葉昶一刀劈開,而他自己則是被擊飛,砸在了山丘之中。
童泗看著近在眼前的葉昶,自知不能逃脫,但他卻並未放下自己的矜持。
“你不能殺我,你若是殺了我,我們校尉一定會殺了你的!”
童泗移目向紫竹看去,又道:“我們校尉看中的女人,怎會輕易放過?”
葉昶頓下手中刀,皺了皺眉道:“哦?校尉?”
“我們呂勝呂校尉那可是末玄牝巔峰的人物,打贏我一個初玄牝巔峰的算什麽本事?你這樣的在我們校尉眼中可算不上什麽厲害角色。”
童泗口若懸河地誇讚這自家那個在龍昌稱不上號的雜牌校尉,欲對葉昶起到震懾作用。
可童泗看到葉昶那雙平靜並未波瀾起伏的眸子時,心下卻越來越虛,最口中停下。
“說完了?說完了,就去死罷。”葉昶微微垂下的眼簾陡然睜開,射出一朵驚芒。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