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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哥哥VS老公,修羅場

  「把他喊醒吧。」


  月亮的嗓音有些發澀,手指不自覺捏緊衣角。


  病房外,一身深色正裝男人止住步伐,修挺背影隔絕了外面的來往人流,神情莫測。


  張盛侯在一側。


  「好,好。」


  劉管家連連點頭,將一旁的食盒提到床頭柜上,俯身低喚,「少爺,少爺您醒醒,該起來用粥了。」


  「少爺。」


  「少爺?」


  直至喊了四五聲,病床上的男生面容才有一絲的波動,整個人像是從悠遠的夢境中,生生扯出來般。


  他醒了。


  可並沒有睜開眼睛。


  「拿開吧,我不吃。」


  江逾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潤淡離,讓人覺得分外溫和同時,卻又隔著一層薄膜,永遠也接不近。


  「這……」


  劉管家難為的看了眼月亮,輕聲道。


  「少爺,您睜開眼看看,是誰來看您了。」


  誰會來看他,來看他的,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人兒。


  病床上,男生緩緩睜眼,眸底好像自帶了幾分微嘲,可待他看到床邊隱隱約約的人影時,目光由模糊逐漸轉清晰,雙鬢劇烈的跳動,像看到了連做夢都不敢肖想的東西似的。


  陸森美一路匆匆的跟到了1014病房,發現陸景雲站堵在門口,也沒好意思再往裡面去。


  她踮起腳尖,放眼朝病房內看了一下,見月亮站在病床前,遮住了病床上的人,不禁奇怪喃喃,「這病床上的是誰啊?」


  「是夫人的哥哥。」


  張盛管家微笑,禮貌答道。


  「……Thanks!」


  陸森美頓了下,像是在反應,反應過來笑了笑,卻像是假笑。


  好她個月亮啊,不僅隱瞞了首富老公,還藏了個哥哥,天知道還有多少事沒告訴她,分明就是不拿她當朋友,看她到時候怎麼修理她。


  「小月?」


  江逾定定的看著她,雙手撐在病床上,瞳光躍動,眉起波瀾,身體倏然都從病床上坐起,被子滾落一半,劉管家慌忙整理。


  他身上穿著一件豎條紋病服,渾身上下瘦的幾乎只剩骨架支撐。


  月亮看到他露出來的空管病服,蕭蕭瑟瑟,不由唇瓣顫抖,心裡想的那個字就像是卡在了喉嚨里,怎麼也叫不出。


  「小月,真的是你?」


  江逾看了半晌,最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都將她手背攥出了印子。


  「是我。」


  「熱的,有溫度的,是小月,是小月。」


  江逾攥著,攥著,忽然笑出了聲,目光從她手上一直移到臉上,像在昏暗已久的角落裡看到了一道明光。


  月亮欲啟唇。


  他驀地一把緊緊擁住她,生怕她逃跑了似的。


  「小月,你來看我了,你終於來看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這輩子都不願意見我了。」


  他形銷骨立,又激動顫抖的不像樣,月亮心裡一酸,叫出了聲,「哥。」


  一句話落,江逾徹底怔住了。


  「你……叫我什麼?」


  「哥。」


  江逾顫抖地更厲害了,像是不可思議,緩緩放開她,臉上布滿了因大喜而錯亂了的神情。


  「你叫我哥,小月,你終於願意叫我哥了。」


  「小月,我想你,好想你。」


  他鬆開,又緊緊擁上,嗓音里透出幾分纏綿的味道。


  門外,陸森美透過几絲縫隙看到緊緊擁著月亮的男生,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眉眼間和月亮有四五分相像,乾乾淨淨,總透著一絲說不出的吸引人味道,雖然整個人瘦的有些脫相了,但再怎麼看,都妥妥的是一枚大帥哥啊,而且是那種溫文爾雅,風度翩翩類型的。


  不知名的,陸森美就想到了自己的擇偶標準……她愣了愣,習慣性的去摸了摸脖子,月亮的哥哥呢~

  「小月,你不要再離開哥哥了,好嗎?」


  「哥哥沒有你活不下去。」


  不覺,他嗓間竟有些祈求的味道。


  昔日多麼驕傲的少年,竟會用這種語氣求人。


  月亮根本拒絕不了。


  「好。」


  「小月,我……我……」


  江逾擁的很緊很緊,隱約給人一種超出了哥哥對妹妹的思念和寵愛感覺,那個我字後面……甚至能讓人自然而然的腦補出愛你。


  這樣的念頭,在眾人腦海中、陸森美心裡,只是一閃而逝。


  怎麼可能,兄妹相隔五年,該是很想念了,感情濃烈,才會滋生出這種錯覺。


  這樣想著,陸森美忽然感覺旁邊有一股子陰森森冰冷至極的氣息傳來,像千萬條蛇悄然爬出窟,導致周圍空氣中的溫度都下降了一大截,讓人不寒而慄。


  張盛管家和陸森美自然而然的轉臉,目光最後落到旁邊男人的身上,寒氣的源頭。


  只見,病房門口,陸景雲背影森然,漆黑瞳仁亟亟湛湛,光芒一瞬不瞬的打在月亮身上,彷彿在密切注視她的動作。


  很顯然,他生氣了。


  張盛管家不知為何,站的離少爺遠了些,求生欲告訴陸森美,她也應該站的遠些,於是便和張盛並排站在一起。


  「你好,請問這裡面的……是月亮親哥哥?」


  陸森美小聲問張管家,張盛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陸森美狐疑。


  那就奇怪了,哪有人會吃親生兄妹的醋?


  更何況多年不見了,這種反應純屬正常吧?

  最後總結,陸總這佔有慾,著實可怕。


  果然,冰山帥哥不能要,再帥也不能要,挑男人就應該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氣量大的。


  正想著,男人長腿邁步走進了屋。


  張管家和陸森美見勢,心齊齊一提,這……修羅場啊。


  有點為小月亮默哀。


  「吃粥吧。」


  待江逾情緒稍稍平穩,月亮從櫃檯上拿過食盒,悉心打開。


  「好。」


  江逾笑道,眼鏡后眸底都漾著溫柔波紋,那副唯命是從的樣子讓劉管家大吃一驚,他死活勸都不肯吃東西的少爺,小姐一句話,就乖乖聽了?


  看來,小姐真是少爺的靈丹妙藥啊。


  劉管家欣慰的看著月亮,餘光瞥見走進來的陸景雲,目光又黯了黯,可惜啊。


  陸森美跟著張盛管家也一同走進了病房,進來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刻意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復一貫端莊淑雅的做派,企圖給江逾留個好印象。


  可出乎意料的,從她進來后,病床上的男生都沒看她一眼,也沒有看其他人,眼神一直執著的盯在月亮身上,神情溫柔至極,彷彿覺得眨眼都是奢侈。


  陸森美滯住了,不由深思。


  怪不得陸總要吃醋,這種哥哥對妹妹的表現,是不是太過了?倒更像看情人的眼神。


  月亮的哥哥,不會還是個妹控吧?


  嘖嘖嘖,有個妹控哥哥,還有個佔有慾強到癲狂的老公,月亮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怪不得回國時戰戰兢兢的,一副走了很久,生怕回來被揍的模樣。


  月亮拿過食盒,將上下三層依次擺開,放到江逾面前,可男生卻絲毫沒有要動手吃飯的意思。


  小女人怔了一下,腦子迅速轉過了彎。


  不會……還要她喂吧?


  病床旁,劉管家一副欣慰至極的看著她,彷彿在等著她舉起湯勺。


  月亮,「……」


  她拿著湯勺在粥碗了攪了攪,最後舀起一勺,只是還未待放進男生嘴裡,一道高大英挺的強勢陰影便覆了過來。


  月亮頓住了,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果然見一臉陰沉不悅的老公佇立在眼前,小心肝不由顫了一下。


  陸森美見月亮看到陸景雲后,眼神都抖了一下,不厚道的笑了。


  這孩子,一看在家裡就被摧殘的不輕。


  「我……」


  月亮剛開口,手裡的湯碗和粥勺都被陸景雲接了過去。


  「我來。」


  「……」


  陸森美和張盛管家見勢,默默憋著笑。


  少爺還可以再可愛一些嗎?


  月亮站到一旁,雙手互相捏著,眨了眨眼,像個犯錯罰牆角的小孩。


  陸森美有意思的看著,這姿勢訓得很熟練嗎?

  不想,病床上,江逾一見到陸景雲,眼角眉梢上的喜意登時退卻殆盡,「你……」


  「你妹夫。」


  陸景雲嗓音冷冷淡淡,挑起一勺粥,放到他面前。


  江逾一動不動,彷彿不識趣。


  兩個大男人,目光交聚時如針鋒麥芒,金屬碰撞,花火四濺,即使四周靜悄悄無聲也能讓人感覺到天雷滾滾、山雨欲來。


  這餵食畫面,因人物的原因,本就詭異的很,更別提此時此刻,這種絕頂對峙的激烈氛圍。


  劉管家、陸森美和張盛三人感受到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月亮連地縫都找不到了,腦子裡只一片空空蕩蕩,回映三個字『你妹夫、你妹夫、你妹夫……』


  她依稀記得,陸景雲和江逾的第一次見面,就是以雙方大動干戈,企圖把對方往死里打的殘忍方式,而此時……陸景雲竟然為了她,默認了叫他哥。


  莫名其妙的,在這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中,月亮心裡還能生出一絲甜蜜。


  江逾聽到這兩個如同雷劈的字,瞳孔微縮,有些不敢置信的將目光投向月亮。


  「小月,你們……」


  陸景雲風輕雲淡,「已經領證了。」


  一句話落,男生臉上方才煥發的無盡光彩,盡數熄滅,只是嘴角還殘存著剛才如出一轍的自嘲。


  對啊,他還在奢望什麼。


  他們都已經訂婚了,難道會因為小月來探望他,而改變嗎?


  不會,小月那麼愛他,在他面前,笑容總是前所未有的燦爛。


  他……永遠都走不進她的世界了。


  陸森美站在一旁,細緻入微的觀察著他的表情,眉頭微微皺起,這個哥哥……不會真對妹妹有什麼特殊感情吧?


  雖然月亮是惹人愛,但是亂—倫什麼的,也太可怕了吧?

  何必呢,天涯何處無芳草,非得這麼死心眼。


  他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動作。


  陸景雲放下粥碗,「亮亮,我們該回去了。」


  月亮抬起頭來。


  江逾聞聲,瞬間有了動靜,眼睛空蕩蕩的望著月亮,像是瀕臨溺水的人,死死拽住一根稻草,「小月,小月你別走好不好?」


  「我……」


  月亮唇瓣動了動,目光之下,有他們兩個人。


  一個是苦苦哀求,形狀可憐的哥哥。


  一個是艴然不悅,面神遽色的老公。


  「……」


  劉管家、陸森美和張盛表示,尷尬、太尷尬了,難選、太難選了,他們局外人都表示承受不住了。


  月亮低下了頭,知曉自己頭上有兩道目光在注視,整個人都像被雷電覬覦著似的,愈加的手足無措了。


  怎、怎麼辦?

  聽陸景雲的話,走。


  江逾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身邊又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她已經害死一個人了,不能再害死另外一個。


  不聽陸景雲的話,留。


  江逾會很開心,可是自己回家……免不了一頓打。


  思及此,她的屁股已經開始反抗她的想法了。


  「哥哥。」


  半晌,月亮像經歷了莫大的折磨,抬起頭來,望著江逾,「你先把粥喝了。」


  「好、好!」


  江逾見她望向他,像是在這場拉鋸戰中獲得了勝利似的,笑著端起了粥碗,一個勁的喝。


  陸景雲則起身。


  月亮嚇得腳步都朝後踉蹌了一下。


  男人薄唇緊抿,臉色難看,湛湛的眼神要是能將她凌遲一百遍似的,嘴角卻勾著一絲熟悉的殘忍弧度。


  讓月亮不由聯想到某些畫面,脊背都瑟瑟發抖。


  「陸……」


  她還未開口,男人便轉身朝門外走。


  糟了,他生氣了,還是氣死了那種。


  怎麼辦?

  月亮下意識要追出去,身後,江逾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粥水粘連到病服上,一片狼藉,「咳咳咳咳……」


  月亮轉身看著他,連忙拿起柜子上的紙巾。


  陸景雲的背影在門框處停頓了一秒,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陰森瘮人的味道,隨即消失。


  他是瘋了昨晚才會被她的眼淚欺騙。


  陸森美看了眼門外,又看了眼江逾。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這哥哥心機還挺深沉。


  「你沒事吧?」


  月亮幫他擦著身上的粥水,江逾放下粥碗,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動情,「小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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