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家長,真難伺候
趙炳乾帶人衝進來的時候,月亮正被某個禽獸死死的壓在廁所門板上『啃噬著』,而她本人也基本處於放棄治療階段,予所予求,還……有點配合。
說到底是因為心疼他,見一群制服衝進來時,還眼疾手快的抽出手,幫他把褲鏈拉上。
「就是他?!」
趙炳乾目光犀利,不由分說,一掌直接劈上陸景雲的右肩。
「不是!」
月亮大驚失色,可他下手太快了,她還未來得及張口,身上的男生便被一掌劈暈了過去。
月亮嚇了一跳,緊緊抱著陸景雲癱下的身子,生怕他會因為正在興頭上被打斷而留下什麼毛病,然而……緊張萬分的低頭一看。
「……」
都暈了還金槍不倒是什麼操作?
「怎麼了?」
趙炳乾見她神色有異,拉過陸景雲一隻手,皺眉問道。
他下手不重,只用了足矣讓人短暫昏迷的力道,因為在他下手前,已經辨認出了這個男生。
小凱的老大。
而且他同他交過鋒,對他的身影熟悉程度到做夢也忘不掉。
一個滴水不漏,讓他根本無從下手,無法戰勝,更令人恐懼的對手。
「你怎能下黑手呢?!」
月亮關心則亂,見陸景雲細密的黑睫緊閉,抬起頭憤怒的朝他喊道。
趙炳乾身後的一個小弟不樂意了,「哎我說小姑娘,我們隊長救了你,你不知感激,居然還反咬一口,難不成不想被打斷……」
「閉嘴!」
趙炳乾轉臉把他的帽子打歪了,隨即轉身接過陸景雲的身子。
「把他交給我吧。」
「他不是犯人!」
「我知道了。」
「你……」
月亮抿了抿唇,似在平復情緒,最後攏了攏衣服,仔細的幫陸景雲把衣飾穿戴整齊,小心翼翼的碰觸他此時無比敏感的那裡。
……還彈跳了一下。
「嘖,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你們還都站在這兒幹嘛?真正的犯人在外面。」
小女生抬起頭,對著趙炳乾身後的一群閑言碎語的隊員道。
眾隊員,「……」為什麼一個小姑娘訓他們,跟隊長訓他們似的?!
「對的對的,犯人是這個女的!」
門外,保安大叔過來招呼。
趙炳乾轉臉示意他們出去看看。
兩個警察黑著臉走出去,將在月亮那兒守的一腔怒火都發泄在保安大叔身上,「你不是說在廁所里嗎?」
「啊?」
保安大叔一臉懵比,「廁所里難道也有?」
「誰報的警?」
「我我我!」
「是你你不知道?!」
嚴苛的聲音落下,保安大叔不敢說話了,只用手指著地上的施霞。
「兇手是她,就是她,屋子裡還有很多髒東西,你們去檢查吧。」
一個警察開始戴上手套,拿出透明自封袋進屋取證,另一個直接拿出手銬將昏迷的施霞銬住。
「她怎麼了?」
「被小姑娘電暈了。」
「哪個小姑娘?」
「就是廁所裡面的小姑娘。」
警察,「……」這小姑娘太厲害了,惹不起惹不起。
月亮將陸景雲整理好之後,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緊蹙的眉頭。
他現在脆弱的很,體內不知道除了迷藥還有什麼,她必須放開了他了。
小女生不舍的將他交給趙炳乾,「你趕快帶他去醫院吧,他吸入了大量迷—葯,或許還有別的東西,我怕他會出問題。」
「嗯。」
趙炳乾應道,目光朝男生扎眼的凸起處掃了一眼,就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
末了,又補了一句。
「放心,他這樣沒事。」
「……」
月亮看到他看陸景雲的眼神,莫名的感覺有點怪異。
冷不丁的,小女生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半摟著陸景雲昏迷的身子,一邊不肯鬆手把他交給他,一邊眼底透出几絲不信任。
這個趙炳乾……可是個彎的喲。
更何況,陸景雲現在的樣子又這麼誘人。
經過施霞的事,現在她誰也不信任,誰都想打她家男人的注意。
趙炳乾發現了她的神情異樣,天生敏銳的直覺,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臉色一瞬間變得嚴肅又鐵青,「他這樣,我背著他,被懟的我吧?」
「噗——」
月亮被惹得一下子笑出了聲。
趙炳乾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是人民警察,讓人民信任的方法有無數種,為什麼偏偏講這句話。
這一對……都有毒。
「你要是不方便,我跟著去吧。」
「行。」
他看她也放不下他。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我的學生怎麼樣了?」
「小月,你在這兒啊,你可嚇死媽媽了!」
「怎麼打你電話也不回啊?」
廁所外,一時間湧進來一大堆人,有留校被警笛驚來的王校長、副校長和主任,還有風塵僕僕的月珍。
「媽?」
月亮抬起頭來,月珍見到她,一下子就跑過來牢牢抱住她,「你嚇死媽媽了,媽媽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你要出了什麼事,媽媽該怎麼活啊……」
「媽,我沒事。」
趙炳乾見忽然湧進來這麼多人,怕耽誤了陸景雲的治療,直接背起他聲色俱厲的衝出人群,「讓一讓,讓一讓!」
月亮身子前傾了一下,感覺嘈雜人群中,有人緊緊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從掌心到指尖,一直到離開,似乎極為留戀。
那溫度不是別人,正是身影距自己越來越遠的重度昏迷患者。
陸景雲,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事。
「媽媽問你話呢,你一直看誰呢!」
月珍擔心的要死,見她此刻心不在焉的,眼神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登時怒了。
她擔憂的一下午坐立難安,她現在在這幹嘛?
「我沒事。」
月亮搖了搖頭,直至陸景雲背影消失在視野,才收回目光。
「真沒事?」
月珍拉著她的手,焦切的問。
不知道她碰到了哪裡,月亮忽然『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眉目間湧上難以忍受的痛楚。
當所有緊張的毛孔都閉合,一切焦慮的神經都舒張,她才發現,自己的腿竟然酸痛難忍,手上的皮膚也有些刺痛。
應該是剛才踹門,和從玻璃窗內拉門帘。
「你這還叫沒事?手上都開了一條大口子了!」
月珍見自己摸到了一把血,驚叫一聲,登時嚇得六神無主,轉身就朝外面喊。
「警察,警察,醫生呢?醫生呢?」
月珍天生便是招搖的性子,有一點什麼就恨不得喊得讓全天下都來關注,更別提此時寶貝女兒受傷了。
月亮捂住了她的嘴,「沒事,我們先回家吧,就是簡單的扎傷,家裡有醫藥箱處理一下。」
「這怎麼行呢?」
「這的確不行,不合規矩,你得跟我們先去局子里做一趟筆錄。」
廁所外,搜尋完證物的幾個警察將學校的校長和主任都請上了車,最後來請她。
月珍見他們公事公辦的冰冷態度,怒氣敗壞,「我說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回事?還有沒有點同情心啊,沒看見我的寶貝女兒還傷著呢嗎?做什麼筆錄?人命重要還是筆錄重要,她可是天才,這隻手要是拿不起筆,你擔得起責任?」
警察,「……」感情這厲害是遺傳的。
月亮抬眼,因為腿上疼痛,導致她唇色有些發白,「明天不行嗎?」
警察,「……行。」
「媽,把我們家住址寫給他。」
警察,「……」怎麼還不是她去警局,還得他們親自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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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下,當空點綴了一顆顆明媚的星子,眠風一中也亮起了盞盞璀璨的路燈。
原本凝寂一片的校園,因為這樁案件變得熱鬧起來,警笛聲、人流聲,聞訊趕來的不知情附近居民。
兩個警察給施霞套上了頭套,頭套里的人發瘋了一般似的喊著,「放開我,放開我,我沒犯罪,我沒犯罪,我小時候被性—侵,有誰救過我!我只是把在這個世上受到的,還給它……」
月亮在月珍的攙扶下,走出了廁所,掏出兜里還在閃爍的微信,飛天小耗子已經發來了幾十條信息,她回了最後一條。
【飛天小耗子】:要不要我找媒體幫你曝光?
【一輪月亮空中掛】:曝——渝州市教育局現任副科長施霞因長期猥褻兒童被捕,疑與高層領導人有染。
【一輪月亮空中掛】:圖片挑著選,別忘了把受害者打碼。
【飛天小耗子】: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前半句程浩天很能理解,可是後半句……與高層領導人有染,為什麼有種月亮在禍水東引的感覺?
她在保護什麼嗎?
眠風一中,校門口。
「隊長,這是?」
警車裡,一名隊員見隊長身上背著一個人走過來,連忙打開車門,下來詢問。
「傷員,送他去醫院。」
「救護車剛才打電話來,說一分鐘就到,要不我先背著他到路邊,直接上?」
「不了,我直接去吧。」
趙炳乾搖了搖頭,背著陸景雲直出學校大門,朝著馬路牙子走去。
小警察在後面奇怪的撓了撓下巴,這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趙隊長這麼上心。
「亮亮,都給我……」
「真軟~」
耳邊,忽然傳來男生虛浮低啞的嗓音,添了些少年氣,說不出的強勢魅惑味道。
「……」
趙炳乾頓了一下,陷入了深思。
他那一掌下去,少說也要昏迷三兩個小時,他居然十幾分鐘就醒了,讓他不得不懷疑……
「我是趙炳乾。」
男人沉沉的來了一句。
月亮說他吸入了大量迷藥,現在神智應該還不清,不知道能不能聽見他說話。
「停下。」
不想,下一秒,背上磁性誘人的聲線就冷的不成樣子。
趙炳乾,「……」
他停了下來,放下了男生。
陸景雲伸手扶著旁邊一顆松樹,過量的迷藥在體內一陣一陣的衝上來,一會兒是小女生的笑,一會兒是她衣擺底迷人的風景,徹底迷失了他眼前景色。
他搖了搖頭,試圖甩開那些影像。
某處,依舊充血難受。
「亮亮呢?」
「?」
趙炳乾沒反應過來,默了一下,尋思著他叫的應該是月亮,好好一個小女孩,給人家叫個男名。
「她母親來接她,回家了。」
「現在我送你去醫院,救護車馬上就到。」
陸景雲沒說話,眼前長道上飛竄而過的汽車尾燈由撲朔迷離漸漸變得清明起來,他掏出手機,撥通了第二個號碼。
「少爺,少爺你終於回電了,我快到校門口了,您在學校嗎?」
那頭,張叔接到電話,激動的語氣都失去了一貫沉穩的作風。
中午少爺說不用接他,他一聽就知道少爺是去和月亮小姐約會了,可他習慣了每晚七點給少爺打電話,少爺也會按時接,今天一直沒打通他就察覺要出事了。
「沒告訴他們吧?」
「沒,還沒。」
少爺說的應該是老爺和夫人,張叔特意留了個心眼,不過再晚一會怕是警都報了。
「我在校門口,約方醫生。」
「好好好。」
張管家剛掛下電話就著急忙慌的給方醫生打電話,可打完后他才後知後覺……方醫生?方醫生!不是主治『那裡』的嗎?
『滴~嘟~滴~嘟~』
公路上,救護車的鳴笛到了跟前,醫生護士推出移動床,打開車門。
趙炳乾看了他一眼,「上去吧。」
陸景雲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你體內有葯!」
「沒有。」
「事情還沒查清楚呢!你還不能走。」
「一切很快都會真相。」
他上了一輛疾停在路邊的黑色邁巴赫,只留下了那麼一句話。
趙炳乾抿著嘴,深深的看著車的背影,仔細品味著那句話。
「隊長,我們在現場發現了頂配的『聽話水』和限制級的『費洛蒙香水』,聽話水只揮發了一小部分,但香水……下去的差不多了。」
趙炳乾一聽,整個人都愣住了。
「現場的一個保安大叔不甚吸入,現在正、正鬧著回家呢。」
小警察像是想到了什麼場景,低頭偷笑。
趙炳乾又朝車輛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瓶限制級費洛蒙,要是換做普通男人……怕是連路邊的一條母狗都不會放過。
或許,他剛才真的是裝暈。
怕傷害到她,所以壓制下衝動,寧願忍到爆炸,也不可以曝光。
這樣一個極致清高的人,也竟會如此至情至性。
他發現他愈發看不懂他了,家長……真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