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亮亮,別跟著他了,跟我吧
月亮三魂被勾走七魄,如有所失的回到班時,元帥和花枝正在喝水,二人見到她額頭上那被媲美壽星的粉紅疙瘩,齊齊停下了動作,咽下了水,異口同聲問道。
「你掉廁所里去了?」
「你掉廁所里去了?」
「……」
月亮木木的抬起袖子,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不臭啊,相反的……欸?!怎麼全是陸景雲的味道。
肯定是剛才靠的太近,濡染上來的,那廝是花粉嗎?近距離接觸還會傳播,對,那廝就是,不然天天怎麼會到處招蜂引蝶。
不過就算他是花粉也是毒花粉,趕緊抖抖,抖抖!
月亮抖著抖著,覺得自己的比喻很不對勁,他是花粉,自己豈不是授粉了?
咦,噁心……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花枝見她站在原地,整個人跟被電擊了似的渾身亂顫著,不禁把水瓶子都給捏變形了,悄悄問元帥。
「這孩子不會是把腦袋給撞壞了吧?」
先前周海洋說她肚子不舒服呆在班裡,結果回到班裡也沒有見她人影,便猜測她是不是到廁所去,可現在回來了,頭上居然頂著個包,肯定……是掉廁所里了!
不過現在又抖什麼,難道沾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東西?!
花枝立馬捏著鼻子嫌棄的遠離,「月亮,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噁心了,危險毒氣快遠離我!」
浩瀚被動靜驚著,轉臉看了眼月亮,沒忍住唱了首歌,「我頭上有犄角,身後有尾巴~」
月亮,「……」是不是和陸景雲那廝走得近的,都是臭不要臉。
元帥從包里取出了一個創可貼,起身欲給她貼上。
月亮看著那黃不溜秋的原始矩形創可貼,頗為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在男生傾身過來的時候,巧妙的給躲閃過了。
「不用了,我那有。」
像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怎麼能貼那麼丑的創可貼呢,她可是有小月亮牌創可貼的人。
月亮想著,坐在座位上美滋滋的掏出『小月亮牌』創可貼,對著鏡子心曠神怡的貼上了,然後她看著鏡子里那個笑的春意蕩漾的額頭,不禁愣住了。
她想起了當初在學校大門口,陸景雲給她貼創可貼時的場景,那時候的他……就和剛才的他一樣,溫柔體貼,一笑驚為天人。
簡直就是潘安宋玉轉世……
欸!自己怎麼又在想他!
月亮腦海中的弦崩了,渾身一個激靈,啪嗒一下闔上了鏡子。
冷不丁看到自己手裡捏著的小月亮牌創可貼,也給扔的遠遠地。
「……」
目睹一切的花枝覺得,這孩子可能撞出了間歇性瘋牛病。
最後一堂是語文課,語文老師夾著課本精神矍鑠的走向講台,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學生們上課的興緻較以往都高昂的很。
大概是因為今天所學的課文,是沈從文的《邊城(節選)》,作為一眾宣揚品德的高尚、愛國的情操、勤奮刻苦的重要性中一股描繪朦朧愛情的清流,《邊城》一躍而成為處於青春期學生心目中最喜歡的課文之一。
課文節選自小說中這一段儺送和翠翠的美好愛情故事,更是讓不少人怦然心動的同時又哀惜不已。
這是一個稱不上美妙,也絕對不是悲劇的愛情故事。
花枝準確的翻開課本,對著這篇她讀了不下十遍的《邊城(節選)》,氣不打一處來。
「我跟你說,這要放到現代,沈從文老先生就是個后爹,要被讀者寄刀片的,這麼令人嚮往的美麗愛情,居然最後來了個開放式結局,這儺送到底還回不回來啊?」
「什麼叫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可能明天就回來。」
「回來,他對不起他哥;不回來,他對不起翠翠。」
元帥一本正經的解釋著,末了,不知為何看了眼月亮。
花枝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趴在桌子上,「可惜沈從文的文筆太好了,三言兩語就讓我忘不掉儺送哥哥了,腦補校草大人的盛世美顏和我男神的溫文爾雅性格,二者結合在一起,此人只應天上有啊!」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儺送天天風吹日晒的,能有鯨魚這麼細皮嫩肉?」
浩瀚彈她額頭,花枝,「滾!」
月亮迷怔的坐在位置上,神思依舊飄飄蕩蕩。
想他,對不起自己以前發過的誓;不想他……臣妾做不到啊!
「月亮,你起來說一下,儺送和翠翠初次相遇這一段,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美麗誤會?」
此時,講台上的語文老師忽然滿臉慈愛的喊起了月亮。
花枝做的一本端正,語文老師一節課不喊月亮心痒痒。
可這回猝不及防站起來的月亮,卻是一臉懵比。
她剛才一直在游神,什麼都沒聽到,也沒有提前預習語文的習慣,不過《邊城》倒是看過,課文上講的是那一段來著?
花枝見她站在來后專心致志的翻著課文,不禁瞪大眼睛,有沒有搞錯?這麼經典的一篇愛情故事,她居然沒預習?
這傢伙大腦里難道真的只有枯燥乏味的數字?怪不得追不上校草大人。
在全班九十幾道目光的逼視下,月亮愈發覺得……現在在看是不是有點晚,於是小女生默默拿出小鏡子給花枝,示意她用唇語告訴她。
天吶,這招也是陸景雲教她的,陸景雲是只蒼蠅嗎?在她的人生中,無孔不入。
「翠翠看完划龍舟賽后,在碼頭等爺爺,可等了很久,爺爺都沒出來,碰巧此時水裡有被軍官趕下河的鴨子,碼頭船總的二兒子儺送正和幾個漢子在水裡捉鴨子。
上岸的時候,他看見了翠翠,從對話中得知,翠翠是撐渡船的孫女,所以邀請她到家裡等,但翠翠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個登徒子,所以輕輕的罵了他兩句,她的黃狗也覺得主人被欺負,汪汪的叫。
翠翠對著黃狗說,叫也要看人叫,意思是儺送這樣的人不值得它叫,但儺送卻理會成了另一種意思,大笑著走遠了。
那次的初見情景,都深深的刻在了二人的心裡。」
「好,很好。」
語文老師對月亮的答案很滿意,笑眯眯的伸手示意她坐下,花枝也功德圓滿的收起了鏡子。
不想,月亮卻蹙著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什麼邏輯?
為什麼雙向誤會,還能繼續喜歡?還喜歡的不得了。
這確定是一介文豪的手筆,不是小言里騙人的?
語文老師見她仍然站在那裡,不禁疑惑的問道,「月亮同學,還有什麼問題嗎?」
月亮點了點頭。
花枝奇怪的看著她,沒預習的人居然還敢作妖。
「有什麼疑惑儘管說。」
語文老師最喜歡問問題的學生,尤其是解答這種好學生的千奇百怪問題,特別有成就感。
「為什麼他們在初遇的時候就產生了這麼多誤會,但最後還是相互喜歡上了?」
話落,班裡九十多道目光化作一把把尖銳的小刀向她襲來,居然敢質疑儺送和翠翠的純真美好愛情,崇高的愛情是這點小破誤會都衝破不了的嗎?
花枝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直搖頭,果然……月亮這多年,都是憑本事單的身!
「哈哈……」
語文老師笑了。
「美國作家——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曾在小說《洛麗塔》中說過這樣一句話: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的,咳嗽、貧窮和愛情,而你卻想欲蓋彌彰。」
一句話落,月亮的臉幾乎在瞬間紅了,眼神也有些無處安放,就像心中那隻亂竄不安的小獸,被捕鼠夾一舉擊中。
「你會因為厭惡咳嗽聲而忍耐住咳嗽嗎?會因為到處宣揚自己是個有錢人,人家就看不到你身上的破爛衫嗎?會因為不停暗示自己不喜歡某個人,而真的就不喜歡了他嗎?」
語文老師一番耐心的註解,惹得全班掌聲雷動。
月亮羞愧的低著頭坐下了身子。
不會。
欲蓋彌彰。
再合適不過她此時的狀態。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啊?不會真生病了吧?」
花枝見她滿臉通紅,伸手去觸她的額頭,滾燙燙一片,嚇了她一大跳。
「我沒事。」
月亮推開了她,晃了晃腦袋,一頭馬尾辮煩躁的揉成亂蓬蓬一片,最後死氣怏怏的趴在桌子上。
「下面我給大家寫幾個有關愛情的名人名言。」
教室里,上課的氛圍還很濃。
夏季的到來,讓每個人心裡都燥了一團火,一如剛開學那會,第一次見到他。
月亮換了個姿勢,不經意間抬起頭看見黑板上的白色粉筆字。
『奧維德——誰口口聲聲在說『我不愛』,誰就在愛。』
腦海,在一瞬間炸開了花。
*
下晚自習。
元帥、花枝和月亮一如既往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你們想吃什麼嗎?我去小賣部買。」
花枝望著燈火通明,人擠人流的教育超市,狠心的搖了搖頭,「我不吃,要減肥。」
男神都好長時間沒約她了,肯定是因為她最近胖了,一定要管住嘴,邁開腿,保持誘人好身材!
看人家月亮,失戀一場就變成了時下最流行的有胸骨感美!
「那月亮呢?」
元帥湊過去問道,花枝一把把他拉了過來,「我覺得她現在更需要一顆回魂丹,或者速速救心丸,整個下午到現在人就跟飄起了似的。」
「啊啊啊——」
「啊啊啊——」
此時,臨近道路的塑膠跑道上,傳來一道道男生粗獷的大吼,引去路上不少同學們的注意。
月亮也聽到了,奇怪的轉臉朝黑漆漆一片的操場看去,「什麼聲音?」
「好像是高三體育班的在拉練,快要體考了,壓力比較大,嚎兩嗓子吧。」
嚎?
「嚎兩嗓子能解壓嗎?」
元帥笑了,「運動本來就是解壓的一種方式。」
話落,月亮的腳步戛然而止。
那太好了,她這一整天千頭萬緒的堆積在心裡,怕是今晚又要失眠了,倒不如去跑兩圈,發泄發泄情緒,累了晚上還能睡個好覺。
「我要去跑步。」
說完,元帥和花枝都愣住了,二者異口同聲的問道,「為什麼啊?」
這是哪門子心血來潮?
「因為快要期末考了,壓力有點兒大……」
花枝冷笑,「你少給我胡扯。」
「因為最近沒有掙錢的靈感了,所以去跑步理理頭緒。」
元帥和花枝紛紛感覺有理的點頭。
月亮,「……」
「可是你要是去跑步的話,咱們就錯過了最佳打水機會了,停水了怎麼辦?」
「你們先回去啊,不用陪我,我跑兩圈就回去了。」
元帥不放心,「操場這麼黑,會不會有危險,我陪你一起吧。」
月亮嘆了口氣,把二人推走後,「我求求你們別陪我,讓我一個人靜靜,神聖純潔的校園,有什麼危險啊!」
「那好吧,你別跑太晚,早點回來。」
「嗯。」
晚間,空曠的操場上襲來一陣又一陣清涼的風,夾雜著爬架上稠密遍布的紫藤蘿香氣,刮在人的脊背上,侵入人的口鼻間,舒爽愜意又芬芳迷人。
耳邊時不時傳來看不清耳目的『跑友』們或急或緩,或帶音樂、或低吼的跑步聲,就像一路都有人相伴,一起揮灑著屬於青春的汗水。
既陌生,又熟悉。
月亮難得的在這個時候心平靜了下來,仔細思考著她和陸景雲。
沒有最初時候盲目追求的熱切,也沒有最後惱羞成怒的憤恨,只是理性的在思考著,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他們走到了這一步。
一開始,他讓她眼前一亮,讓她覺得神秘、不可得,激起了她的征服慾望,開始不顧一切的追逐,可漸漸的,卻從主動的獵人淪為了被動的獵物。
為了能博他一笑,引起他的關注,她什麼事都願意做,做什麼都很開心,甚至還很奇怪的,明明平時忍不了別人一言半語的挑釁,卻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
大概是在不知不覺的接觸中,就喜歡上了吧,喜歡上一個人,連他的欺負都覺得是幸福的。
可明顯的,她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難道擁抱她,解她的頭髮,甚至三番兩次的逗她,都只是一個青春期男孩子的惡趣味嗎?
不,換成任何人她都信,可他明明只對她那樣,即使他身邊總是圍聚著一群女孩子,也沒見他真正對她們展開過一個笑臉。
而對她,是特殊的。
尤其是醫務室醒來那次,他眼底的害怕、擔憂和那一片殷紅的血絲,根本不可能造假。
可為什麼他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沒有利益相關,組不成任何一種需要鬧得天崩地裂的程度。
卻從約會那次過後,他像忽然變了個人。
難道……
一幕幕相識相交的過往,像一幀幀鮮活明艷的電影,躍然在腦海,清晰的彷彿就在昨日。
漸漸的,月亮奔跑的腳步慢了下來,身後出了一層薄汗,心跳也很快。
她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會不會書如人生,她和陸景雲之間也是有誤會的,不然他不會忽然對她說出這麼絕情的話。
像他那樣的人,正如浩瀚所說的,有不喜歡的女孩子告白是會當面直接扔了禮物的。
他清高又偏執,對待不喜歡的人或物從來都不屑一顧。
怎麼可能會忍自己這麼久?
更別說還幫助她,在大會上,在考場上,甚至在電話亭里……
處於愛情里患得患失的敏感情侶,總容易迷失方向,可能是因為一句話,一個動作,便足矣擊潰這段堅強又脆弱的情感。
既然她放不下,為什麼不再去嘗試一次……
漸漸地,漸漸地,月亮眼神跟著拳頭變得堅定了起來,一口氣在操場上又跑了五圈。
操場上的體育拉練隊已經走的七七八八,過往的跑友也紛紛回了宿舍,空曠寂靜的跑道盡頭,唯有幾盞光芒微弱的路燈,筆直的垂落在一片空地,顯得夜晚更加靜謐。
月亮走到了塑膠跑道的最里圈,距離道路最遠,也是最黑的路段,隔著跑道就是一堵翻往外面的牆。
四下已經無人,周圍寂靜漆黑的連一棵棵搖動的草都有點像鬼影,月亮放鬆心情之後,才微微感覺有點害怕,加速腳步朝外走。
「唔——」
哪曾想,根本來不及了,她萬萬沒想到的場景居然在倏然間就出現了。
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拽過她的腰,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一手牢牢鉗制住她的腰身,拚命地朝著身後的草層拖去。
月亮嚇懵了,條件反射的倒下身子,有一瞬間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的。
她想叫叫不出聲,想跑身體也完全被控制著,唯剩下慌成一團的理智在極力勸導自己冷靜下來。
捂在鼻前的這隻手很難聞,透著一股子濃烈的汽油味。
她想到學校外面就有一個加油站,工作人員除了幾個年輕小姑娘就是一些中年油膩男。
而她此時身後頂著的是一片圓鼓鼓的啤酒肚,沒錯了。
恐懼從臉上劃過,月亮死命的掙扎著,由於是從後面被襲,力量懸殊又讓她根本轉不過身,不能攻擊他的要害部位,只能狠狠的踩上他的腳。
「啊——」
油膩男吃痛的叫了一聲,愈加呲牙咧嘴的勒緊她,亦步亦趨的拖著人朝草層走去,「小騷蹄子,居然敢踩我!我讓你踩我!看老子馬上不撕爛你!」
一股無以言喻的恐慌在腦海炸開,導致耳邊都懵懵作響。
黑暗中,天高地遠,樹影婆娑,身邊竟沒有了一絲聲音,沒有了一個人影。
油膩男見四下無人,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手裡拖著的小姑娘很狡猾,在故意用倒下身體接觸跑道,企圖拖大接觸面的摩擦力。
他娘的,還敢不從!老婆我都能殺,還弄不到你,油膩男怒火攻心,直接將她狠狠的朝地上一摔,開始解褲帶。
家庭不和,事業不順,到處被人看不起,本想進學校隨便找個倒霉鬼發泄一下,沒想到居然還碰到個長得這麼風騷有味的漂亮學生妞,真是賺大了!
看著她恐慌的漂亮臉蛋,油膩男慾望開始膨脹,口水吞咽著,解褲帶的手法也愈加的急不可耐。
月亮怕極了,腳步後退著,嗓子像被封塵了似的,發不出一絲聲音,漆黑的瞳子猛烈的擴張跳躍,全身伴隨著被摔的疼痛和顫抖,一陣陣的像一隻寒風中的枯蝶,她想跑,可腿早已軟的不成樣子,根本無法逃脫。
手機在兜里,通訊錄第三個號碼是元帥的,他性格比較敏感,撥通了沒有人說話一定會過來的。
小女生面色發白的顫巍巍伸向兜里,盲撥了元帥的號。
可不想,剋制不住的生理防禦顫抖機能出賣了她,手指抖動的幅度過大,凶神惡煞的油膩男發了光的眼神很好,一下就看了出來,直接對著她的手臂狠狠踢了一腳,掏出她兜里發亮的通訊錄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嘭的一聲~
手機四分五裂在草層的巨石之中,月亮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
「臭婊子,還想報警!我弄不死你!」
儒雅居,三○一。
蘋果手機上iCloud的共享定位系統在一瞬間消滅了光點,薛凱剛從廁所出來,就見班長如風般的背影一把推開了擋在走道中的王大力,躍身到陽台……直接跳了下去。
直接跳了下去!
直接跳了下去!
直接跳了下去!
三人只愣了一秒,便縮緊了瞳子,扔下手中的東西跑到陽台上。
光芒微弱的學校道路上,男生的身影像一把最鋒利無形的利劍,遁入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僅僅十幾秒后便不見蹤影,消失在通往塑膠跑道最短的那條道路上。
三人面面相覷,來不及交流任何語言,便衝出宿舍,跟隨班長的方向跑過去。
「啊——」
「居然還敢咬我,看我不抽死你!」
油膩男解下皮帶,剛想去扯她的校服,手臂便被小女生狠狠的咬了一口,鮮血滲入牙齒,男人面目猙獰的像個怪物,另一手抓過她的頭髮便扔到一邊,轉身拾皮帶,準備朝她抽來。
「不……要!不要!」
月亮嘶啞的嗓中發出尖銳的叫聲,條件反射的護住了頭。
「嘭——」
巨大的一聲落下,月亮以為皮帶揮上了自己的身子,卻不想,視線之內一個黑漆漆的龐然大物被直接踢飛到了牆壁上。
緊接著,是一道比一道狠的沉悶拳聲。
如影如蹤。
事件扭轉的太快,根本無法反應,也無從反應。
「媽的,是他媽誰……」
「救命,別打我,別打我……」
「別打我!別打我!我錯了!」
月亮口齒哆嗦著,抱緊不停顫抖的身子,縮成一團。
耳邊,聽著油膩男由一開始的罵罵咧咧到最後的痛哭求饒,到漸漸沒了聲息,小女生好像才回過那麼一絲神似的抬起了頭。
有人來救她了。
終於有人來救她了。
跑道最西面隱蔽的草叢和牆壁交界處,艾蒿草層動靜極大的映出兩個人影,一個倒塌在地,任其毆打求饒,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另一個身材瘦削高聳,背影透出來的陰戾如同他掄起來的拳頭一眼,狠到了骨子裡。
像一個死神。
陸景雲。
月亮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忽然渾身發麻,淚水滾成了串,模糊了視線。
漸漸地,漸漸地,倒在地上的油膩男沒了聲音,借著月光,隱隱能看到被鮮血染紅的拳頭一次次揚起,就像他的眼睛。
不……
他會打死他的,打死他他也逃脫不了干係。
月亮顫抖的心尖尖忽然傳來一陣緊張的發悸,發軟的腿腳努力站起來朝他晃去,「陸……景雲,別打了,我沒事。」
她抓著他的手臂。
男生終於收住了手,緩緩抬起頭來看她。
小女生滿臉的淚水,蓬亂的頭髮,還有剋制不住的渾身顫抖。
男生靜默的站起了身,月亮過去欲抱著他,卻不想……他只是轉了身,掄起了旁邊的一塊籃球大的青色巨石。
腦子裡有一剎那的驚慌一閃而逝。
他要幹什麼?
陸景雲拎著巨石,直接朝男人的頭砸去。
不可控的巨大恐慌在那一剎像子彈上了膛,「陸景雲!」
月亮嚇得一把從背後抱住了他,「別,別砸!」
「班長!」
「班長!」
「班長!」
幸而薛凱、王大力劉亞然蒼松幾個正巧到了,見班長手持一塊巨石朝著地上的男人砸去,嚇得一擁而上。
班長瘋了嗎?這一石頭下去,正中頭腦,鐵人也沒了命。
「大力,快打110!」
「好好好。」
「嫂子你沒事吧?」
這樣的場景,放在一眾男生眼裡,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腦子有病嗎?大半夜來跑步!」
此時,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男生忽然爆發出一道震駭的咆哮聲,像沉默中的瘋狂,直把薛凱三人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月亮渾身一顫,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彷彿是在罵自己,緩緩的鬆開了抱著他腰身的手。
或許是經歷了極致的害怕,她的理智和感情防線都瀕臨崩潰,有星點打擊都足以分崩離析。
是,她是腦子有病,有大半夜還在想著他的病,因為他整宿整宿的失眠,整日整日的走神,都是她一廂情願的犯賤,活該遭遇這樣的事情。
「你男朋友呢?他為什麼不陪在你身邊?」
意識到她有想跑的動靜,陸景雲一把死死的攥著她的手臂,嗓音陰狠的彷彿下一秒就能揮掌上來,可不知是她在抖,還是他在抖。
總之,他剛才見她嚇得那副樣子,整個人都差點瘋了。
「班長,班長嫂子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你別在嚇她了……」
薛凱見二人間的氛圍很不對勁,上前勸阻。
月亮淚水糊了滿臉,嗓間的抽泣不知何時變成了赤裸裸的哭泣,泣不成聲,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只知道他現在在朝她凶,她心都快碎的摸不著了。
「你鬆開我!」
小女生低頭瘋了般咬上他的手臂,可男生一動不動,就這麼目光亟亟的看著她,彷彿要將她看進骨血里。
「嫂子,嫂子別咬了!」
薛凱見班長手臂上都沁出了血,同王大力和劉亞然過來拉。
可兩個人沒有一個松的,一個不鬆手,一個不鬆口,像倔強的毛驢。
此時,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話。
「嫂子會牙疼!」
男生忽然就鬆了手。
月亮轉臉就跑。
「你給我站住!」
十幾秒后,男生咬著牙,滿眼恨意的追了上去。
「沒事吧?要不要上去看看?」
蒼松有點害怕嫂子和班長現在情緒都失控,做出什麼傷害對方的事,薛凱倒鬆了口氣,「沒事,班長都怕嫂子牙疼,哪會對她做出來什麼。」
伊羞閣門口。
男生很快便追上了那抹顫巍哭泣的背影,再沒有別的話,一把將她擁入懷間。
月亮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在接觸他胸膛的那一瞬間,像開閘泄了水,再也隱忍不了。
陸景雲緊緊的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髮絲,忽然後悔的天崩地裂,為什麼要凶她。
「對不起,我錯了。」
「別哭。」
他輕柔的吻上了她的額頭,小心翼翼的撫著她的髮絲,像捧著一件易碎的心肝寶貝。
「傷著哪裡沒?」
「牙疼不疼?」
「亮亮,別跟著他了,跟我吧。」
------題外話------
狗蓮:最後一句,嘖嘖,鯨魚,怎麼有種你搶人老婆的感覺?真吃雞。
陸景云:你給我等著。
狗蓮(瑟瑟發抖):我就說我兒子被寫成了靈魂人物,都會威脅爹了,爹不要變成中年油膩男的下場(小聲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