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債主關係
正想著，一個純白色飛來橫物在空中劃了道優美的拋物線后，徑直地砸上了她的後腦勺，與上次籃球不同的是，這次力道明顯小了很多。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羽毛球！
「我說你是瞎啊？人在這，球還往這打？」
一旁，正在踢毽子的花枝見勢，握著雞毛銅板就跑了過來。
大概是上次月亮被籃球砸暈把她嚇壞了，現在見到有東西砸月亮，都覺得膽戰心驚，蓄意謀害。
「喲，不好意思啊，沒看見這有人。」
五米之外，拿著羽毛球拍的二班女生斜諷著眉眼，趾高氣昂的就走了過來，那『不好意思』的架勢，絲毫沒有半分道歉的意思，只是來撿球而已。
好大一個活人，說沒有人……
「你罵誰呢？」
花枝氣勢洶洶的朝她走去，被月亮一把拉住。
後者緩緩俯身撿起了球，顛在手裡，抬頭朝著那女生看去，待認出她后，學著那尖酸刻薄的腔調。
「喲，這不是二班那個扔內褲名人嗎？怎麼腦子不好，眼神也不太好。」
「你……」
一句話，被戳中了無法反駁的死穴。
王莉咬著牙走到跟前，神態倨傲的伸出手，口吻里儘是不耐。
「球給我！」
月亮捏著球，微微勾著唇，雲淡風輕的笑道，「跟我道歉。」
「你……」
「你什麼你啊？結巴啊，砸到人連句『對不起』都不會說嗎？」
花枝向來最看不慣這種沒家教沒素養，還喜歡鼻孔朝天的人，就像當初的許姿容，要是惹了她，她能讓她豎著過來，橫著滾開。
「我憑什麼要向你道歉？上次你害的我在班裡丟臉，還折了班長的顏面，現在全班人都針對我，要道歉也該是你向我道歉！」
王莉握緊了球拍，一想到上次的事情，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因為扔那一下子，把她平時在班長面前獻殷勤，諂媚的努力全毀了，害得她現在見到班長都要躲著走，怎麼能不恨她！
剛才那個球，就是她故意打的，就算那樣，也難解她心頭之恨！
月亮聽她把自己講的這麼可憐，不禁又滿意了兩分，挑了挑唇畔，眼角眉梢都流溢著無辜。
「瞧你這話說的，我讓你搶內褲了？我讓你摔了？我讓你當眾出風頭不成反被下降頭了？」
「你……你別得寸進尺！」
王莉被她幾句咄咄逼人的話，逼得臉色通紅，氣急敗壞的便要伸手推她。
「怎麼了？」
元帥正好朝這邊跑來，見狀直接擋在了女生面前。
男生的身子骨挺硬，導致王莉沒能成功推倒月亮，反倒蝕把米的讓自己朝後踉蹌幾步。
於是，本就委屈的眼臉更甚了。
「好啊，好，就你們一班的會欺負人是吧？我要去告老師！」
王莉氣的一把摔下了球拍，轉身就要走。
月亮好笑的推開元帥鼓掌，「趕快去哦~現實版賊喊捉賊大任就靠你了，跑快點，我們還在這等著看笑話呢。」
「啊啊啊——」
王莉簡直要瘋了，她恨不得啃了月亮的骨頭。
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傲的不可一世的人！
花枝在一旁憋著笑，月亮又變成了那個黑月亮，不過，她喜歡。
拳頭越握越緊，女生瀕臨爆發。
一旁，羽毛球搭檔肖薇拿著球拍過來安慰她，「莉莉，莉莉你別生氣了，不就是個球嗎……」
「你走開！」
王莉狠狠推了她一把，把氣都出在她身上。
小女生一個趔趄差點倒地，神色稍稍黯淡后，轉身朝月亮走去，「我代她向你道歉，對不起，可以把球還給我們了嗎？」
月亮看了她兩秒，風輕雲淡的臉上浮起一絲人畜無害的笑。
半晌，無聲的搖了搖頭。
肖薇的臉色更難看了，不過她偽裝的好，就像她明明比王莉更痛恨眼前的女生一萬倍，但每次見到她，都還能笑臉相對。
「那要怎樣，才肯把球還給我們呢？」
「這不是很簡單，誰砸的人，誰過來道歉，這點人都不會做嗎？」
花枝掐著腰冷笑，這種人大概就是平時被家裡長輩、身邊朋友慣成了素質殘障，放在她們這，她才不會慣她這臭毛病。
家裡人不好好教育，進了學校、社會，有人幫你教訓。
「莉莉她……還在介懷上次的事情，不然，我們打一場球吧。如果你贏了，我和莉莉就向你道歉，如果你輸了，就當今天沒有這回事，好嗎？」
肖薇抬起頭來，滿臉真誠的提議。
以球會友，她篤定她不會拒絕，因為心高氣傲的人最容忍不了別人再能力上的挑釁。
花枝有點懵比了，好好的道歉扯什麼打球犢子，道個歉真能死人吧，嬌慣胚子。
這次，月亮卻定定的望了她幾秒，像是在打量她的神情。
王莉的神情卻開始有了點變化，斜諷的眉眼中生出些許得意和猖狂。
肖薇這個提議簡直太棒了，她們可是羽毛球隊的，初中練了三年，一般人根本不是對手，而她月亮不是年級第一，又上過電視，事事都比別人先嗎？正好借這次機會，搓搓她的銳氣，讓她連球都接不到，丟人現眼。
王莉見月亮還沒答應，怕她不應戰，連忙走過來，開腔激將，「怎麼？你們一班的除了會欺負人，一點真本領都沒有？要是不敢的話，直接認輸。」
女生刻意提高的嗓音落下，引來周圍不少一班二班的學生圍觀。
花枝見她們趕鴨子上架般的架勢，不禁惱了，「少在這偷換概念，月亮答不答應那要看……」
「好。」
月亮痛快點頭。
王莉不知道有多高興，馬上就讓她下不來台。
肖薇稍稍覆住看著王莉有些噁心的眼神，這麼得逞到恨不得跳起來的表情，是想讓月亮一眼就看出來自己想鎩她羽翼的意思嗎？
蠢貨。
「開始吧。」
月亮接過她手裡的球拍，朝著球網另一面走去。
其實不用王莉溢於言表的逞意暴露，她也早已看出肖薇的心思，三番兩次接近她，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誠心來交朋友，可即使微表情掩飾的再好，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既然上趕子找茬，那她就讓她知道，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肖薇~加油！」
「月亮，加油！」
「月亮，加油！」
「二班加油！」
「一班加油！」
操場上，因為這場比試，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騷動。
在眠風，無論哪個年級，牽扯到一二班的，都會圍繞著永遠的『競爭』主題激烈展開。
球場上，薛凱撩起衣服擦了把汗，微微抬頭，發現操場上一片熱鬧。
「嗨！班長，嫂子好像在那和人家比賽呢~」
「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嫂子肯定贏！」
「為什麼啊？」
「班長的女人，會輸嗎？」
「嘿嘿，班長的女人只能由班長制服。」
陸景雲置若罔聞的點著球，跳身投了個三分，覆上一層淡淡陰霾的低沉眸光無意朝操場掃去，早已黑壓壓的包圍成一片。
「招蜂引蝶。」
王大力、劉亞然、薛凱，「……」空氣中瀰漫著被冷落的惡臭味道。
肖薇右手握拍，左手指尖輕捏羽毛球頂端，球托部位向下，發球時左腳在前，右腳在後，羽毛球輕輕拋起，球脫手瞬間，曲臂扭腕揮出去了一個又高又遠的高遠球。
一套標準又漂亮的發球姿勢，惹得周圍人響起一陣讚歎驚呼。
「切~專業的，怪不得上趕著讓月亮打球，偽君子真白蓮。」
花枝嘴裡切了一聲，環著胸，翻了個白眼。
還以為她和王莉不一樣，結果也是只披著羊皮的心機女，想搓月亮的銳氣，如意算盤真是打偏了。
元帥搭著她的肩，滿眼笑的陽光正好，「放心，月亮能應付得了。」
「那當然，月亮以前教我打球，可是說了一堆什麼技術速度、技術角度，測算風速和空氣動力學那些亂七八糟的，對付這種三腳貓功夫的還不是綽綽有餘。」
然而……月亮並沒有應付的綽綽有餘，反而一上來艱難的跑了個大老遠接到了球，打回去的時候也費力的很。
大家看著她那滿場追球跑的滑稽姿勢，不禁都被逗笑了，尤以王莉最甚。
「她到底會不會打球啊，雜耍是嗎？」
「還不趕緊認輸，丟人現眼。」
花枝牙痒痒的，恨不得上去踹她一腳。
月亮雖然每次接球都很費勁，但每每都能勉強的打回去，只是動作太不漂亮了，給人一種很懸，很快就會敗下陣來的感覺。
大約三四個回合過去，肖薇在心裡暗暗輕嘲，準備一個平抽快打終結了她。
這種方式沒有多炫技卻是對對手的最大藐視，不需要多大的難度，僅憑著熟稔的經驗技術就足矣將初出茅廬的對手擊敗。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最後一個平抽快打的球打過去的時候，月亮居然輕而易舉的就接住了，彷彿早已算到了球會落在那兒一般。
這次，還未待她反應過來，女生便用球拍輕輕的托起球越網，像玩一樣，可剛一過網，羽毛球就呈重力加速度筆直朝下墜落。
肖薇根本來不及朝前跑，或者說沒能反應過來，她這麼垃圾的球技，會來這麼一招。
就連圍觀群眾都表示驚呆了。
幾秒后，紛紛鼓掌。
「真人不露相啊。」
「好漂亮的一個搓小球。」
「放網放的我猝不及防。」
「哈哈哈——」
花枝在臉色難看的王莉面前，恨不得跳起來笑，「這就叫……兵不厭詐，看誰能笑到最後。」
月亮利用以退為進的方法，先上來示弱，讓對方驕傲自大的放鬆警惕，以為她不足為懼，然後在最後一擊猛地發力，打的對方措手不及，一舉拿下！
「當然，沒腦子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大家原本都挺期待的這場球賽，沒想到在短短兩三分鐘內就結束了，彷彿還沒熱身似的。
肖薇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時間憤怒、不甘和自艾都湧上心頭。
沒想到，她居然被算計了。
「這麼沒用，讓我來。」
王莉跑了過去，伸手直接搶過了她的球拍，上陣。
她篤定剛才是肖薇輕敵了，換成她，才不會給她絲毫反手之力。
「來吧！」
那頭，月亮空中三百六十度繞轉球拍，大炫了一把勝利后，呈防守姿勢挑釁。
「找死！」
這回面對王莉的來勢洶洶，她不再使用技巧，直接拿出看家本領接球。
打球其實就和生活一樣，對待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態度，彎的繞著來，直的硬著杠。
王莉吸取先前肖薇的教訓，上來發了個短低球，但卻佯勢高遠球偏偏她，可對手根本不吃她這一套，百發百中的打了回來。
赤裸裸的警告她不要玩這些假把式。
王莉心裡一頓，開始發力。
月亮看著她拼盡全力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和這種喜形於色的人打球，比和肖薇打球容易多了，她的眼神落在哪，一般球就落在哪，都省得她計算了。
王莉使出了吃奶勁和畢生絕學，一會兒劈殺、一會劈吊、一會兒點殺、一會兒重殺，可每每打過去以為自己要贏了，都都會被四兩撥千斤的打回來。
有經驗沒技術，把球打得都這麼墨守成規。
月亮接了好幾個回合，覺得逗她沒意思，直接雙手握拍，目光凌厲，一個極具攻擊力的正面扣殺打過去，尖利而迅速的球在空中旋飛，最後直撞王莉的腦殼。
「啊——」
女生撂下球拍尖叫一聲。
月亮收拍淺笑，不道歉也沒關係，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也算是公平。
「你人身攻擊！」
王莉捂著頭跳起來指責她，月亮挑了挑眉，「我現學現賣比較快。」
「拿你擅長的來欺負人，算什麼好漢！」
「一呢，我的確不是好漢。二呢，我真的是業餘，沒你們這麼專業，握拍方式都是錯誤的，但是我說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敵不過百分之一的天賦，你不服？」
「你……」
一旁，二班的圍觀群眾見自己班羽毛球隊兩名猛將都敗下陣來，紛紛不服氣的撩起袖子上陣，其中不乏男生。
月亮來者不拒，也屢屢三招制敵。
她就像操場上一抹最耀目的飛紅，一匹最矯健的寶駒，一顆最瑰麗的寶石，惹得越來越多的人追捧、喝彩。
薛凱開始覺得，隨著操場的歡呼聲越高，班長打球的戾氣也就越重，打個球像是要把籃球板都拆下來泄憤似的。
這麼強烈的佔有慾，可怎麼好喲……
嫂子婚後不會被禁錮在家裡，足不出戶吧？
二班裡，但凡會一點羽毛球的，一個接著一個車輪戰似的上，可最後都灰頭土臉的鎩羽而歸。
「月亮，累了吧，來喝點水。」
元帥擰開一瓶冰糖雪梨送到她面前，月亮放下球拍，額頭上連一滴汗都沒出，嘴角志得意滿的咧開，「有什麼好累的，不過就打了十來分鐘么，興緻才剛起來就滅了。」
一句輕飄飄的話落，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落在二班人耳中，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什麼意思嘛？感情我們二班整個加起來，在她眼中短小的不到十分鐘？！
太殺威風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當他們二班是吃素的。
人群中，有一個憤憤不滿的男生轉身朝著球場跑去，不搬出大神班長，威風逼格都讓她一班裝去了。
月亮揚著下巴喝水，美滋滋眯起的眼睛餘光，瞥見一個賊頭賊腦的男生湊到陸景雲身邊，不知道說些什麼。
不一會兒，只聽得薛凱忽然捂肚子大笑。
「你們丟不丟份啊？！全部都輸給了一個女生！」
該不是……
果然，人群中那顆最高的青松冷然朝她掃過來目光，一雙漆黑如墨的瞳子迸射出道道銳利鋒芒，激的她差點嗆了一口水。
出息！
他就看你一眼，激動個毛毛，和你有關係嗎？
一、點、關、系、都、沒、有！
月亮深呼了一口氣，轉念一想，對著他的腰桿登時挺得更直了。
不對，怎麼沒關係，關係大了，你現在可是他的債主，輸什麼都不能輸氣勢！
元帥見她狀似嗆了一下，掏出紙巾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