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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露出水面

  瓣兒說道:「小姐,在路上打尖時,我打聽了,聽說凌公子是宣城大司馬,以後就駐紮在這裡,不會離開宣城了。」


  「太好了,太好了……」明和眼中盈淚。


  對於身份的失去,明和沒有什麼感覺,生為公主時,雖有錦衣玉食,可她整天被關在華麗的牢籠里,鬱鬱寡歡,現在不是公主,雖然歷經險阻,可卻確得人生充沛了很多,也許這也是一種收穫吧。


  郁離透過車窗縫隙往外面看過去,發現宣城並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依然繁華如廝,勾嘴一笑,看來夏宗澤是穩得天下了,那自己要不要……他朝看後面的馬車看了看。


  宣城某普通衚衕


  這個早上對江家來說,好像不是個好兆頭,整個江家籠罩在陰雲密布當中。


  江六公子寬慰說道:「爹,那條街的鋪子,平時就是轉運貨物時才用到,應當查不出什麼。」


  江老爺蹲在門口,抬眼望天,「我知道,那條街鋪子里的人也是我們外買的人,沒跟我們有直接接觸,要查也查不了什麼。」


  「那爹你擔心什麼呢?」


  「我擔心的是,姓夏的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子。」


  江六公子點點頭,「但願他們查不到東西後會放棄。」


  江老爺沒說什麼,依舊抬頭看天,彷彿在等什麼,果然,不一會兒,有個管事模樣的男人進來,只見他行色忽忽,神色慌亂。


  見此,江老爺心一沉,連忙站起來,轉身進屋,管事跟著了進了屋,他們到了書房,這才說起話來。


  「老爺,不僅甪地街鋪子里的人都被他們帶到衙門了,連小蓮街的掌柜也被帶走了兩個。」


  「什麼……」原以為只有甪地街,沒想到小蓮街上也被帶走了兩個,這兩個可是……江老爺的心更沉了,宣城這麼大,隱形的也並不是自己一家,為何偏偏是自己的鋪子被查了,難道真是因為得罪了上官家?


  此時的江老爺並不知道,夏王妃親自去查了,而這個夏王妃在宣城市井逛了兩天,眼光獨到的選了小蓮街。


  江六公子問道:「小蓮街只有三家店,怎麼會帶走了兩家?」


  管事回道:「聽說,昨天晚上沒喝酒的都被帶走了,其中有我們家兩個掌柜。」


  「沒喝酒?什麼意思?」江老爺驚問。


  「老爺……」


  江老爺焦急的問道:「為何只嘆氣不說話?」


  管事一臉苦色:「老爺你咋不問問,他們是如何封了甪地街的?」


  「怎麼封的?」江老爺催道,「你快說說……」


  「是,老爺!」管事回道:「那個沒被抓的掌柜對我說了,前兩天,小蓮街發生了件奇人奇事。」


  「什麼樣的奇人奇事?」


  管事回道:「一個年輕後生,到嚴家鋪子去買了一千刀紙,結果他們家沒有這麼多,姓嚴的就到外面去買,那曾想,回來后,自家的鋪子竟被年輕後生裝扮一新。」


  「天下有這等好事?」江老爺冷笑。


  管事說道:「所以我們在小街上的掌柜一直都很緊慎,從這小哥出手時,就覺得不對勁,站在人群中一直跟著大家起鬨,看他到底想幹什麼,可沒想到這小哥的段數太高,竟請人喝酒,這酒一喝,什麼狀況都發生了,緊慎的三個掌柜有兩個沒喝酒,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沒喝酒的竟被抓了,喝酒裝發酒瘋的這個沒被抓。」


  江老爺嘆道:「這段數果然高,竟從酒鬼的三言兩語中,發現隔壁街異樣,又抓了不喝酒的緊慎之人,厲害啊,厲害啊。」


  管事問道:「老爺,我們現在該么辦?」


  「當然以不變應萬變,靜觀其變。」


  「不過……」江老爺沉吟,「去查查那個小哥是何人?」


  「有人去查了,沒查到。」管事回到。


  「沒查到也去查!」


  「是,老爺!」


  江老爺想想說道:「所有人都不要動作,就算手中有貨,也不要擔心,跟往常一樣做生意。」


  「是,老爺!」


  管事走後,江六公子問道:「父親,你說被抓的兩個掌柜會說出來嗎?」


  江老爺不確的回道:「現在的太守曾是有名的酷吏,十之八九會說出來。」


  「爹,那我們江家難道要露於人前了?」江六公子擔心說道。


  江老爺憂思深重:「露於人前怕是輕的。」


  「爹,還有更重的?」


  「爹怕這些豎子收了我們的家業去。」


  江六公子大驚,「爹……」


  江老爺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如果祖宗基業毀在我手裡,我將如何去面對列祖列宗。」


  「爹……」


  「等消息吧!」江老爺對兒子說道。


  休息過後的凌齊軒帶著滿腹心事去了北部大營,騎在自己的棗紅大馬上,頭戴束髮金冠,身穿窄腰箭袖軍服,腳登軍靴,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好個清清朗朗的貴公子,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可是凌齊軒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人們欣賞的目光,看著越來越繁華的宣城,既有一種與榮有焉的自豪感,又在心靈深處,生出許多愁悵,他矛盾不已,微微抬頭,任由思緒在春風中馳騁。


  街道的另一頭,郁離的馬車緩緩而來,行在宣城溫暖的三月里,當真是風如酥,花似海。十里桃花相映紅,漫天飛著軟綿綿的柳絮,美極了。


  俊馬清郎公子,緩緩而行的馬車,他們在街道上相面而行,眼看著就要擦肩而行,突然,有人叫道:「凌將軍……凌將軍……」急切的聲音,讓凌齊軒急拉韁繩,高聲回應,「什麼事?」


  「將軍,有急事!」


  來人並不說是誰有急事,凌齊軒懂了,這是不方便說,那不是夏宗澤便是林怡然,連忙調轉馬頭,跟了上去。


  第一輛馬車裡的人揭簾看了看,勾嘴一笑,「居然進城就碰上了。」


  第二輛里,明和堅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連忙掀開帘布,朝外面張了張,可惜前面一輛馬車擋住了她的視線。「小姐,我好像聽到凌公子的聲音了?」


  明和轉頭,激動的說道:「你也聽到了是不是?」


  「是啊,奴婢也聽到了。」


  「我們下馬車。」明和對瓣兒說道:「你叫他們停車。」


  「是,小姐!」


  前面郁離聽到明和要下馬車的事,倒是沒有反對,輕輕一笑,揮了一下,「讓她們下車。」


  「是,公子。」老婦人行禮回道,轉身到第二輛車,說道:「小姐,你可以下車了。」


  這說話功夫,前面的馬兒早就飛馳而去,等明和主僕下了馬車,那還有凌齊軒的影子,主僕在大街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軒哥哥呢,軒哥哥呢?」明和急得團團轉。


  坐在馬車裡的郁離不動聲色,看著一主一仆在大街上亂轉。


  「小姐,我們明明聽到凌公子的聲音的。」


  「是啊,他去了那裡!」明和求助般看向郁離,可惜除了看到他眼角的笑意,她什麼也看不懂。


  宣城小蓮街附近


  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人們帶著驚恐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林怡然被幾個小聲說話的人吸引住了,裝著不在意的樣子,跟在他們身後,過了許久,彷彿都沒有插上嘴,卻越走越遠,越走衚衕越偏,小順提醒道:「小哥……」


  聽到小順的聲音,前面幾個說話的人彷彿才知道後面跟著人,笑道:「咦,這兩位小哥,你們也住在這衚衕?」


  林怡然冷笑一聲,「你們有意說甪地街的事,不就是想把我引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嘛。」


  為首的那個小管事,沒想到敵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不是找死就是絕對把握啊,連忙調頭,把空間讓給了殺手。


  小順伸手就把林怡然拉到了身後,兩人背靠著衚衕的牆院,注意著敵人的動靜,牆頭有箭,衚衕前後有夾攻,林怡然和小順被包抄了,可是他們不懼怕,暗衛就在不遠處,眨眼間,殺戮乍起,一場廝殺在狹窄的衚衕內發生了。


  林怡然和小順兩個拿出短刀和敵人打鬥起來,一直在外圍護著的暗衛,已經奔到了衚衕里,和敵人正面廝殺起來。


  準備出門的平民百姓聽到殺聲,嚇得都縮回了院子。


  大高個誰也不管,縱身躍起,沒幾下就躍到了林怡然身邊,只管護著她,不讓她有絲毫損傷。


  衚衕尾,小管事被等在衚衕口的馬禿三截住了,「你……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兄弟,這段時間一直跟著我,難道不知道我想幹什麼?」馬禿三賊賊一笑。


  「什麼,你……你們竟知道我盯著你。」


  「那當然。」馬禿三說道,「不止是你,還有其他人。」


  「啊……」小管事大驚,心想怪不得刺殺連連失敗,原來竟被知道了。


  某小客棧

  梁其道緊張的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殺了她,殺了她,為我兒報仇,為我兒報仇,突然,房間門被撞開了,嚇和他哆索了一下。


  「老爺……」來人叫道。


  梁其道立即問道:「怎麼回事?」


  來人回道:「老爺,我們的刺殺又失敗了。」


  「不可能,我找得都是高手,怎麼會……」


  「哈哈……」門外,年輕公子笑聲朗朗,「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今天終於見到你了,梁大人——」


  「你……你是誰?」梁其道叫道。


  凌齊軒朗聲說道:「曾經訛了你全部身家銀子的人。」


  「你……太囂張了。」


  凌齊軒眯眼,「梁大人,你那些銀子怎麼來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


  「走吧,梁大人……」


  梁其道突然從袖管中抽出刀朝自己刺過去,被躍起的凌齊軒制止了,刀落在地,哐當一聲。


  「想死,沒那麼容易。」凌齊軒凌厲的說道:「把他帶到王府。」


  「為何不是衙門?」梁其道脫口問道。


  「想進大獄,不急,梁大人,慢慢來。」


  梁其道頹然跌倒在地上。


  衚衕里,一場殺戮已經結束了,所有的刺客都已經死了。


  四喜皺眉:「一個活口都沒有。」


  五福攤手說道:「他們求死,也沒辦法。」


  「真是,斷了我們的線索。」


  林怡然瞄了眼地上,說道:「看看這些殺手是那裡人?」


  「是,王妃。」


  「回王府。」


  「是,王妃。」


  兩個時辰后,宣城王府


  一回到家,林怡然第一件事,就是找小白,到了夏宗澤書房,發現父子倆正坐在書案后,一個安靜的批公文,一個正聚精會神的玩機動小雞,竟都沒有發現她進來。


  林怡然輕輕的走到低頭的小白跟前,批公文的夏宗澤歪頭朝小妻子笑了一下,繼續批公文。


  小白正在扭機動小雞的發條,可是人小沒手勁,根本扳不了,試了幾次后,抬頭準備尋找幫助,一抬頭居然發現娘親就在眼前,機動小雞都不要了,脫手就扔到了書案上,「母親——母親——」雙手撲著就摟上低頭的林怡然。


  「小乖乖,想不想娘啊?」


  「想……想……想……」小白的聲音里有哭腔。


  「乖寶寶,我的乖寶寶……」林怡然不停的親著兒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麼久,都有五天了吧,真是想死她了,乖兒子啊,我的乖兒子。


  「娘……娘……」小傢伙的眼淚還是沒忍住,哭了。


  「寶寶,我的乖寶寶……」


  兒子的委屈的哭聲,把林怡然的心都哭化了。


  夏宗澤輕輕搖了搖頭,這孩子在自己面前沒表示過想娘,想不到,一到娘跟前都破功了。


  林怡然抱著小白坐到了邊上椅子上,娘倆又摟又親,真是折騰個沒完。


  母子終於膩歪完了,小白問道:「母……」


  林怡然低頭慈愛的介面說道:「小白是不是想問母親去了那裡?」


  小白撅著小嘴點頭。


  「母親去抓壞人了。」


  「壞人……」


  「是啊,寶寶,真是想死娘了,下次娘再也不離開你了。」


  批公文的夏宗澤插嘴說道:「到下次時,你肯定會說,離開幾天,就當對兒子的段練,男人嘛,不能總粘著娘。」


  林怡然瞪眼:「王爺大人,你能不能不要拆台?」


  「哼……」夏宗澤哼了聲,「我在家帶孩子,你出去溜達,誰家像我家這樣?」


  林怡然嘻嘻一笑,問道:「王爺大人,帶孩子的感覺怎麼樣?」


  「你說呢?」夏宗澤撇了一眼小妻子。


  「我的感覺肯定跟你不一樣。」林怡然抱著兒子站到夏宗澤身邊,「你說說看嘛。」


  「我們的兒子很乖。」王爺大人不肯說。


  「我去問小蘭。」林怡然哼著親了一口兒子,「娘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吃……」小白高興的拍手。


  「對啊,寶貝!」林怡然抱著兒子準備出書房,轉頭對夏宗澤說道,「要是陶大人有消息過來你讓小順叫我。」


  「凌齊軒已經把姓梁的帶過來了。」


  林怡然想了一下說道:「等陶大人那邊審得差不多了,我再找他。」


  「行,我知道了。」


  林怡然看到書桌上的機動小雞,問道:「是不是邵伯來了?」


  「昨天就來了。」夏宗澤回道。


  「那昨天晚上你怎麼不告訴我。」


  夏宗澤抬了一下眼皮:「昨天晚上我有空跟你講嗎?」


  「臭男人……」想起昨夜的激情,林怡然有些不好意思,哼道。


  「臭……」小白跟著學了一句,可惜,他只會說一個字。


  嚇得林怡然吐了吐舌頭。


  小白也跟著吐舌頭。


  「我的個……」林怡然被小白的模仿嚇得捂嘴。


  夏宗澤搖頭,「看你還敢不敢亂講話了。」


  「知道了。」林怡然伸出指頭點點小白的鼻子,「不準學我!」


  小白嘻嘻直笑,摟著她的脖子就親,咯咯的歡喜個不停。


  宣城府衙大獄

  宣宮定陶,絕非浪得虛名,大司寇宮榮,太守陶仁泉,這兩個昔日被稱為酷吏的官員,不消一個晚上時間,就把抓住小羅羅口中知道的東西,全都審了出來。


  宣城隱形大商——江家露出了水面,『隱』其實沒有絕對,只是避開不讓人注意到,一旦讓人注意到,那被人挖的速度跟幾何極數一樣,嘩嘩全出來了。


  兩位大人把審訊來的東西給了梅林楷,梅林楷拿到后長長的嘆了口氣,無限感慨了一句,「真沒有想到會是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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