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宣城(加更)
陸雲瑤大叫:「放肆,你說誰兔子呢?」
「誰蹦噠我就說誰。」
陸雲瑤氣得兩眼直瞪:「王美賢,我告訴你,等我回家去,告訴我父親去,讓他抄了你的家,讓你睡大街去,不,讓你到邊關充妓去。」
「你敢。」
「哼,我現在就回去告訴我爹去。」
有人小聲提醒道,「陸郡主,你爹不是去京郊督政力了嗎?」
「哦,對,那我就等他回來。」說完之後,陸雲瑤帶著一大群丫頭婆了揚長而去。
邱小姐淚眼漣漣對王小姐說道:「你何苦趁一時口舌之快,讓家族陷於囫圇。」
「我不相信,這天下沒有王法。」
邱小姐搖頭,「這世道從沒有王法。」
「我不相信,太子殿下會不知道京城發生的事。」
「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在那麼遠,怎能顧及到我們的父親、家族」
王小姐不屑的看了眼哭哭啼啼的邱小姐,恨鐵不成鋼:「那你也用不著討好這個草包。」
「噓……」邱小姐轉頭看向門口,那些小姐們已經進去了,「王小姐,我知道你脾氣烈,可現在不是脾氣烈就能解決事情的時候。」
「那你說怎麼辦?」王小姐反問道。
邱小姐想想說道:「我們趕緊去太子府,找太子門生去。」
「這倒是正徑辦法。」
邱、王二位大人家的小姐,開始為父樣奔波起來。
吳國徐縣
當文國公等人在京中作威作福時,寧太子迎來了六年來的第一戰——守城戰。
英姿颯爽的寧太子,穿著閑置六年的戰袍站在城門樓制高點,朝城外看過去,手執五、六十斤重的精鋼長槍,在太陽底下閃著震懾人的光芒。槍頭下的紅櫻在北風中飄飄,猶如鏗鏘之歌。
平郡王在城樓下揮刀大叫,「姓夏的,有種下來干一架,潼關一戰,莫不是把你嚇怕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才被嚇怕了。」寧太子身邊的小將邱錦宏破口大罵回道。
「哪裡來的黃口小兒,敢罵爺爺?」
「我他娘的是你祖宗。」
「祖你屁,老子打不死你。」
……
小將邱錦宏就是京中被抓邱大人堂哥家的兒子,此人從軍之前是京中的紈絝子弟,跟平郡王對罵,還真是找對人了。
他原本是個伍長,昨天晚上寧太子剛剛把他升為百卒長,由帶五人到帶軍一百人,此刻,不僅新官上任三把火,更因為站在太子身邊想表現。
寧太子真是只腹黑的狐狸,用了邱家人,一舉多得,其一,向京城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邱家人,本太子罩著,誰敢動;
其二,對平國兩個王也有所了解,好像就知道今天有這麼一出似的,他淡定的站在城樓上,看著小將和平郡王手下和自己手下對罵。
兩軍在空氣中對壘,大眼對小眼,竟由著二人罵到了晌午,何意?
能有什麼意思呢?有豐富作戰經驗的人,當然都知道冒然出手於自己無益,都想試出對方的實力,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出。
半天之後,平太子算是看出來了,寧太子只守不攻。
不攻?由不得你。
午後,平太子退到了十里地之外,把戰場讓給你了平郡王。
隨著戰鼓擂動、號角吹響,千軍萬馬似黑壓壓的雲層像徐縣城壓過來,讓人喘不過氣了。
寧太子直到第三天,才出城打了六年來的第一戰,小試身手后,英武不減當年,他的自信瞬間找了回來,揮著長槍怒吼道:「兄弟們,沖啊……殺啊……」
「沖啊,殺啊……」
寧國京都——陽城京郊
有一老叟坐在寒溪邊釣魚,賬篷朝南支著,擋了呼嘯的北風,人坐在裡面,陽光照下來,暖意洋洋,冰封的河面被鑿了很大一個洞,老叟過半個時辰就能拎上一條魚,收穫好像不錯。
站在邊上候著的人見魚被釣上來,紛紛誇讚說道:「國公爺的釣魚技術依然這麼好,大冬天都能釣上魚,太厲害了。」
文國公皮了眼,「別嚇走了我的魚兒。」
「是,是,……」中年人尷尬的笑笑。
侍者幫文國公拿下釣鉤上的魚,又幫穿了食,把魚鉤甩到河裡。
站在身邊的幾個中年人見文國公又開始進入不說話模式,神色焦色。
其中一個忍不住再次開口,「國公爺,聽說太子在南邊和平國人耗上了,打了五天五夜都沒有分出勝負。」
「你聽誰說的。」
「有消息往宮裡送,可是王上閉關了,沒聽到。」
「太子辛苦打仗,你們跑過來找我做什麼?」
「王上閉關,太子爺又在南方打仗,這京里的事當然得倚仗國公爺了,你不回京,我們的事不好做啊,還請國公爺移尊駕回京,主持大局。」
「各個衙門的人各司其職即可。」
「國公爺,你一向是百官領袖,沒有你,我們跟沒主心骨似的。」
國公爺的眉幾不可見的挑了挑,「什麼事,值當你們幾位大人親自站在北風口裡等我?」
「回國公爺,就是那些不守規矩的官員,他們不是被抓進去好幾天了嘛,還請國公爺抽空去審審他們。」某位大人說道。
其實這句話就很假了,誰還管坐到大獄里官員的死活,他們實際上是在提醒國公爺,這些缺的官職空位,你老倒是趕緊任命啊,這銀子我們都送了,你嫌少,我們又補送了,你還想怎麼的?
是啊,國公爺還想怎麼的?
當然是耍耍威風了,當然是讓這些見風使舵的傢伙吃點苦頭了,讓他們銀子送了,還拿不到官職,看你們下次還敢不敢瞧輕了老夫。
三請四邀中,文國公拿足了排調,才終於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讓他如魚得水的此刻京城。
陵國宣城城門口
平時只要三天路程的宣城,凌齊軒等人用了六天時間,才跟著行腳商人到了城門口,城門口的盤查還是很嚴的,路引、身份文諜、銀子,一樣不能少,他們心驚膽顫終於進了宣城。
富庶的宣城,幾乎沒有經歷過戰事,整座城比平、寧兩個北方都城繁華多了,大街小巷、九曲十八彎,充滿著濃郁的商業氣息,而一些文化景點,又充滿著厚重的人文氣息,非常不錯的一座都城。
馬禿三嘴嘖了嘖,「我也算見過不少地方了,但像宣城這樣繁華的大城市,還是第一次見到。」
凌齊軒和陶仁泉就是陵國人,他們都在此地生活過,聽到人誇自己家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陶大人,你是地主,就你安排我們的衣食住行了。」
「凌老弟——」陶大人謙虛的笑問,意思是謙讓讓他做主。
凌齊軒笑笑,「市井小巷,陶大人,你比我熟。」
陶大人懂了,年輕人謙遜,「好,那老夫就卻之不恭了。」
年輕時的陶大人在宣城生活過很長時間,所以對什麼地方都比較熟,很快安排好他們食宿,開始按林怡然的思路幹活。
凌齊軒十歲就離開了宣城,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十六年間,形容、音色早以脫胎換骨,但由於他做過大將軍,示於眾人前,怕是有人認出,在林怡然教的化妝術下,改變了一下自己的面貌。
一行人當中,除了陶大人在宣城生活過多年,對於其他人來說,幾乎是空白。馬禿三穿回自己破舊的夾袍,扯亂頭髮,弄得髒兮兮,抄著手走在大街上,看著隨意,實則已經開始自己打探之旅。
凌齊軒扮成貴公子,帶了個小廝開始出入上流社會才能出入的地方,他這一張陌生臉,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馬上有人打探他的底細。
能讓人打探到的底細,幾乎都是他們有意無意放出的消息,至於再多的消息,那些人打探不出了。
「百越(南方沿海一帶、郁離所在的南越國也是其中一支)商人?」
「對!」
「我倒是知道南越大商人郁離,沒聽過這百越姜重離的。」
「大人,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話雖這樣說,春平候走時,讓我多留意陌生人,以防他國姦細混進來了,特別是寧國人。」
「那我們繼續盯。」
「嗯!」
凌齊軒被人盯上了,但是貌不其揚的陶仁泉沒有,他如一條泥鰍一樣,或在中層仕族之間打探,或是在底層小吏中打探,時常跟馬禿三一起碰頭,尋找有價值的線索。
這天傍晚,這兩人又碰面了。他們坐在一個小酒肆的角落,兩人一邊掃眼看著外面,一邊低聲說著話。
馬禿三問道:「情形怎麼樣?」
陶仁泉回道:「姓梁的很警惕,不僅很少出門,與人打交道也很滑。」
馬禿三說道:「不過我打探道,他最近跟一個同窗走得近。」
「這同窗是什麼官職?」陶仁泉問道。
馬禿三「同窗官職不高,不過是個肥差。」
「難道是鐵市小吏。」
「對,監管鐵市的小丞。」
陶仁泉分析道:「他找一個候爺的庶務管事管事,是一直就走動,還是突然走動起來?」
「我查過,平時不大走動。」
「估計是想合夥私吞鐵貨。」陶仁泉在低層做過很多年小吏,明白這其中的道道,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鐵市小丞想跟候爺管事合吞。」
「我們能利用這個做什麼呢?」
「林小哥的思路是這樣的,利用梁其道這個管事來離間春平候舅甥的感情,讓二王子甩了春平候直接上位,二王子上位,那先得讓陵王死了才行,怎麼樣讓陵王死,倒是並不難。」
「不難?」馬禿三驚訝極了,難道陶大人能進王宮?
彷彿知道馬禿三想什麼,陶仁泉說道:「當然不是我進宮,而是讓有了野心的二王子動手。」
「可我們怎麼讓二王子有野心並動手呢?」馬禿三好奇的問道。
陶仁泉說道:「當然是有人吹耳邊風了。」
「我們找能吹耳風的人?」
「對!」
「陶大人有合適人選了?」
陶仁泉捏起茶杯悠悠說道:「我曾在一位非常有野心的大人手下干過事,如果能讓他有野心,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大人準備做?」
「學了林小哥一招。」
「那招?」
陶大人擠眉,「明天你就知道了。」
馬禿三好奇的很,「啥啊,跟我說說唄。」
「跟我去,你馬上就知道了。」
馬禿三懷著好奇之心,跟陶仁泉到了宣城西北郊,這裡停留著各式人群,又臟又臭,簡直不堪入目。
馬禿三跟著陶仁泉左拐右彎,終於到了一個破舊的小院子里,站在門口叫道:「白老道,在嗎!」
院內有一個小屁孩正在門口撿石子玩,聽到有人叫,直起身,「給我吃食,我就告訴你們他在不在?」
馬禿三馬上從懷J里掏出兩個干餅扔給了小屁孩。
小屁孩高興的叫道:「白老道,有人找你。」說完,進了房間,一會兒,挽了一個白眉白須的老頭出來。
「還真是白老道啊!」馬禿三驚奇的嘆道。
陶仁泉笑著朝老道拱手:「白老道,十年前,你說我會發達,果然如此,我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