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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投降 漕運

  次日,蔣遠霖坐上了三和安排的馬車往通州城而去。


  寧國京城而來的公子哥們,還以為他會走馬上任常州知縣,沒想到竟去了通州,通州可是府城,是吳國三個王子搶過的地盤,聽說繁庶不已,個個都心動的很。都在暗自納悶,這個姓將的傢伙到底有什麼本事,讓夏宗澤重用。


  夏宗澤沒空去知道寧國公子哥們心裡想什麼,褚鳳章在蘇城已經把他所託之事圓滿的完成了,現在,整個吳國上下都知道桑老將軍為了八十歲老母變節了。


  吳國王宮

  登基才一個月的吳王,聽到京城流言,趕緊派人去常縣核實,當他收到常縣的消息后,端坐在龍椅上半天沒動,醒過神的第一句話是,「居然投降了!」


  站在邊上的太監總管輕輕問道,「王上,聽說桑將軍手下只有三萬人馬,死的死,跟著他一起投降的投降,就算他不變節,沒有兵,怕是……」


  「你懂什麼?」吳王冷冷的說道。


  「是,小的不懂!」


  吳王悠悠說道:「一帥抵千軍,沒有桑將軍,寡人就等於少了千軍。」


  「王上,要不要把桑將軍救回來?」


  「能救回來心么?」


  「……」老太監縮頭不敢再說話了,心想,你有人馬去救嗎?


  常縣衙門刑審房


  結過三個多月漫長的等待,桑老將軍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桑甚和站在夏宗澤的面前,目光對目光,電光火舌之間,強者與強者對決,總是輸的那一方先收回氣勢。


  見他收回目光,夏宗澤朝四喜看了眼。


  四喜馬上給桑甚和搬了一張椅子。


  「桑老將軍請坐!」


  桑甚和沒坐,眸光灼灼射向夏宗澤,「聽說,你開了個獄內操練場,讓犯人自由操練?」


  夏宗澤微微笑道,「對,是有這麼回事?」


  「你的花樣怎麼這麼多?」


  桑甚和這話讓夏宗澤笑出了聲:「桑老將軍,不是我花樣多,而是你老了。」


  桑甚和冷嗤,「不老,也沒你這樣奸詐。」


  夏宗澤面笑肌不笑,盯著他看了看,「桑將軍,這詞用得不好,你應當說,不老,也沒你這樣英雄。」


  「哈哈……」桑甚和仰天長嘯,笑聲許久未止。


  夏宗澤倚在椅背上,雙手放在膝頭,輕輕的饒著,淡然從容。


  桑甚和終於停止了笑聲,長嘆一口氣,「你這樣做,讓我兒等,還有什麼心思為國捐軀。」


  「捐不捐,那是你們的事,我只想告訴你們,什麼才是對人、對已,甚至對天下民眾好。」


  桑甚和盯了一眼夏宗澤,頹然坐到椅子上,「怎麼想起來審我了。」


  「我是來告訴你,整個吳國上下都知道桑老將軍為了八十歲老母變節投降了。」


  「呵呵……」桑甚和冷笑幾聲,「我早就該想到,你為何特意去蘇城劫了我老母來,你終於得逞了。」


  夏宗澤和范先生聽到這話,相互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后,都抬眉看向桑甚和。


  范先生連忙問道,「桑將軍這是答應為歸順大寧國了?」


  「兒子,老母都在你們手中,我還有別的路可選嗎?」


  夏宗澤微露笑意,「桑老將軍,寧國會讓你歸得其所,歸得所值。」


  桑甚和搖了搖頭,「我已經六十歲的人了,上不上戰場已經無所謂了,希望王爺善待我兒子。」


  「桑小將軍驚才絕艷,是個不需要我善待就能闖出一片天之人,將軍太低估你的兒子了。」


  「年紀輕輕不懂得低頭退縮罷了。」


  「多少人有才氣沒膽魄,又有多少人有膽量,卻如莽夫,令郎又膽有識,讓人欽佩。」


  不管對方的話有多少水分,被誇的人是自己的兒子,桑老將軍再不經意,內心還是高興的,面上卻不顯,「聽說吳王爺登位了?」


  夏宗澤點頭。


  桑老將軍嘆了口氣,「吳國上下沒得消停了。」


  「可直到現在,吳國上下很安靜,沒有吳王出兵的消息。」


  桑老將軍冷笑:「寧王爺,你怎麼不說,你切斷了吳王爺的漕運?」


  夏宗澤微微一笑,「桑老將軍什麼都明白。」


  「寧王爺,你我都是統兵打仗的最高將領,難道還不懂這個?」


  夏宗澤笑了,「不瞞老將軍,我準備用三年時間拿下吳國,可自從好戰的吳王爺登基,我的戰期可以縮短到一年半。」


  看著自信而張揚的夏宗澤,桑老將軍能說什麼呢?沒有實力的戰爭,並不能保家衛國,卻更能加速國家的消亡。


  桑老將軍投降的事通知到吳國降兵時,桑小將軍呆住了,「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


  在自己心目中,父親不僅僅是父親,還是一個偉大的將軍,他一生從戎,歷經生死無數,是自己心中最神聖的英雄。


  一個英雄投降了,他還是英雄嗎?

  答案不言而喻。


  獄卒可不管他們是如何想的,對著大獄里的軍卒們說,「各位,你們被釋放了,你們將被我軍收編,趕緊到大校場結合,那裡會通知你們具體收編在何營、何隊。」


  降卒們呆愣了一下,有人拔腳就朝大獄外面走去。


  「二楞子,你幹嘛去?」


  「去大校場看看自己收在何營、何隊?」


  「你當判軍?」


  二楞子可不管,嘿嘿一笑,「我聽說寧國軍隊一日三餐,還有餉銀拿,我早就想投奔了。」說完高興的轉身就走。


  「呃……」眾人默然,想起自己不僅一天只能吃一頓,還要被寧國人押去修路、通河道,苦不堪言,既然同樣都是幹活,為何不能像寧國軍卒們一樣,吃三頓飯,還拿銀子。


  「我去!」


  「我也去!」


  ……


  有人帶頭,專門關押降軍的營地、大獄,沒多久就空了,他們都去了大校場,開始自己新的軍人生涯。


  獄卒看著最後一個未動的人,既不催,也不說話,自顧自離開了大獄。


  看著空空蕩蕩的大獄,桑敏俊如傻了一般,一直站著不動,怎麼會這樣,至少應當會有一些有氣節的人吧!

  可是……


  年輕的小將軍發瘋似的跑出了常縣縣衙大獄,跑到大街上,他被大街上的景象驚住了,如果不是低矮的鋪子,他以為自己回到了京城,回到了繁華京都。


  小小的常縣大街,縱橫四個主街道,呈一個井字狀,曾經空蕩稀疏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接踵磨肩,鋪子前面的招幌不在破舊,嶄新的在風中飄揚。


  桑敏俊木獃獃的走著,穿過涌動的人群,感到一陣恍乎。


  「小哥,要不要來個寒瓜,這曾經可是王宮貢品。」小販得意的叫喚。


  寒瓜?自己曾經跟父親去王宮赴宴吃過,太久了,都忘記它是什麼味道了,他剛想掏銀子買一個,發現自己身上沒有荷包,搖了搖頭。


  小商販也不生氣,挑著擔子繼續沿街叫賣:「清咧咧的寒瓜,當貢品的寒瓜喲,大家快來償償鮮喲……」


  桑敏俊嘆了口氣,感覺肚子空得慌,可是身邊周圍儘是小販們的叫賣聲,「涼麵喲,解餓又解喝喲,又好吃……」


  「糖水賣了,糖水賣了……」


  「新鮮的雞蛋賣了……


  ……


  叫賣聲彼此起伏,絡絕不絕。


  從後面跟上來的小僮叫道,「公子,公子……」


  桑敏俊轉頭看向身後。


  「公子,我們家院子在前面果仁巷第二家。」


  桑敏俊面上目無表情,「是寧王給的嗎?」


  小僮扁了扁嘴,回道,「聽說寧王爺把果仁巷兩邊的房子都買下來了。」


  桑敏俊皺眉。


  小僮連忙說道,「校尉級別以上的人都有單獨院子,屯長以下的軍官有單獨宿舍,軍卒按隊五十人一間大通間。」


  桑敏俊低嘆氣:「姓夏的太狠了。」


  小僮說:「公子,最狠的不是這個。」


  「是什麼?」桑敏俊抬頭問道。


  「寧王爺說了,只要歸順寧軍,每月餉銀五兩,每月衣服二套,如果有女人成婚的,婚辦費五十兩。」


  桑敏俊抬頭看天,自言自語,「天空果然不一樣了。」


  「公子,趕緊回去吧,老爺肯定等急了。」


  桑敏俊順著小僮的目光看向某個衚衕巷子,他突然覺得人生好難。


  常縣衙門後院

  一直忙碌的蘇大易和馬禿三準備回去了,他們前來和林怡然辭別。


  林怡然搖頭,「蘇大哥,你們暫時怕是不能回去。」


  「為何?」馬禿三不解的問。


  林怡然說:「我想讓你們去通州城去看看。」


  「夫人的意思是?」


  「通州水陸交通都很發達,前有大江,北靠通榆河,而大江不遠處有一個京口瓜洲,更是貿易重地,雖然它現在在吳國人的手裡,但我想,明年這個時候,應當會被我們拿下。」


  「明年才拿下,我們現在留下會不會太早了點?」馬禿三問。


  林怡然搖頭,「先別急,聽我說說通州周圍的情況。」


  「哦……」馬禿三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怡然繼續說:「這是通州東南方向,通州西北方向過去就是古城淮縣,淮河是淮縣的主要交通,淮河北邊有一條通往寧國都城陽城的河道——邗河,邗河再往北就是北方了,通過它連接了北方要道——渭河,這是一條戰略性的漕運之道。」


  蘇大易抿嘴說道:「既然是漕運之道,跟我們這些普通人有什麼關係呢?」


  林怡然搖頭,「不,關係很大。」


  「可是……」


  這裡不得不說一下,什麼叫漕運,也許在大家印象中,大家只知道漕幫,有黑道性質,但其實,在真實的歷史當中,漕幫的存在簡直微不足道。


  漕運從來都是國家命脈,都掌控在當權者手中。


  那麼什麼是漕運呢?

  從內陸河流和海路運送官糧到朝廷、運送軍糧到軍區的運輸過程,但它又不僅僅是把糧食送到指定地點這麼簡單,其中還包括開發運河、製造船隻、徵收官糧及軍糧等,歷史上,幾乎每朝每代都設有專門的漕運都官。


  舉個例子來說,夏宗澤的軍糧需備,就是典型的漕運,他是國家和軍權相結合的方式,把糧食從一方運到另一方,這其中涉及的事務之繁瑣,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能把糧食從陵國應城和江城運過來,除了他這樣有實權的人,想要大批量運糧,簡單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這其中,蘇大易等人沾了林怡然的光,他們把一些商品,放在糧船帶到了常縣,如果僅憑他們自己,先不說世道亂,單說運輸費這一塊,他們根本承受不了。


  而當權者、當政者,他們可以通過瑤役,讓平民出糧、出力,以最低的成本把糧食運到指定地點,剛才上文我們提到了降卒修路、疏河道,這只是漕運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環節。


  想要漕運運作起來,非當政、當權者不可,私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有商船,那也是依附於當權者。


  一直以來,大家都認為,夏宗澤在做什麼,他的謀士在做什麼,怎麼什麼事都被我們小然做了,當你涉身其中時,你才會發現,夏宗澤等人做的事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得多。比如:自然力方面,如何避開低汛和潮汛期運糧,如果不能避開,還要建造堰埭節水,有時河道積淤不能走船,還要清理等等;人力方面:想要大規模運糧,得組織數千漕船,而古代沒有蒸汽動力,全憑縴夫拉船,一條船,除了軍卒守護,配備數名篙工外,最可觀的就是縴夫,大河兩岸,拉船的縴夫密密麻麻,看了讓人生畏……這所有的事務,都需要調度、調配,能簡單嗎?當然不。


  林怡然笑道,「我們除了來沾王爺大人的光外,還可以做一些事。」


  「什麼樣的事呢?」


  「通州城雖然不能說完全是因為漕運而興盛,但漕運的北上南下,以及它所促成的貿易機會,一定是它繁盛的主要原因。我們現在就可以把一些鋪子準備起來,一些便於運輸的貨物可以先走起來。」


  蘇大易點點頭,「我明白了,你讓我們去通州實地調查一下,看看那些貨物可以拿到這裡買。」


  「對!」林怡然高興的回道。


  蘇大易站起來,「那行,我和馬叔,暫止先不回去。」


  「嗯!」


  「我們明在就去通州。」


  林怡然想了一下說道,「把我大弟帶上吧。」


  「行!」蘇大易高興的回道。


  歪果衚衕

  桑敏俊站在院子門口,抬不起腳進去,小僮等了一會兒,悄悄進了院了,把老太太請了出來。


  「大孫子,我的心肝大孫子,你終於回來了!」老太太人還沒有出來,聲音已經出來了。


  桑甚和長長嘆了口氣,跟著老娘出了門,來到了院子門口。


  看到祖母身後的父親,桑敏俊含淚問道,「為什麼?」


  老太太接了大孫子的話,「能為了什麼,為了我這個老不死的,你別怪你爹!」


  「祖母……」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假裝不在意的老太太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眼兒子,對大孫子說道:「別怪你爹,都是我!」


  「祖母,我不相信!」桑敏俊抹了眼淚說道。


  老太太和兒子又相互看了一眼,能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嗎,都是因為桑家獨苗嗎?不能,這孩子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所有的事,老太太扛了下來,她走到大孫子身邊,伸的摸了摸大孫子,「這寧國人倒是優待俘虜,我孫兒氣色不錯。」


  桑敏俊抿了抿嘴,如果說士兵們一天勉強能吃一頓,他一天能吃到兩頓,而且伙食不錯,原以為他們分級對待俘虜,現在想想,竟是為了招降,心裡恨得不得了,為何要吃這飯食,不如餓死得了。


  老太太慈詳的叫道:「乖孫子,咱們不站門口,進來說話。」


  桑敏俊扭頭:「可這是敵人的地方!」


  「孩子……」桑老將軍終於開口了。


  「爹……」


  桑老將軍對老母說道,「娘,你在家裡,我跟俊兒出去走走!」


  「彆扭著勁,好好說話。」老太太叮嚀道。


  「知道了,娘!」


  桑敏俊疑惑的跟著父親出了衚衕口,父子倆從慢慢的走在常縣大街,穿梭在人群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到了郊區。


  「敏兒,你看看……」桑甚和指著一望無際的稻田說道。


  桑敏俊順著父親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我知道姓夏的有本事,可這跟我們投降有什麼關係呢?」


  「孩子,聽說陵國的應城、江城都是如此!」桑甚和說道。


  桑敏俊不服氣的說道:「那又說明什麼呢?」


  桑甚和說道:「孩子,你不覺得這是大勢所趨嗎?」


  「爹……」


  桑甚和說道:「我兒,這天下已經紛爭了兩百年了,是到分久必合的時候了。」


  「爹,那也不一定是他呀!」桑敏俊哼道。


  桑甚和搖頭,「不,肯定是他!」


  「爹,秦太子也很能打。」


  桑甚和嘆笑了一下:「能打的人很多,比如你爹!」


  「爹,我不過是運氣不好罷了。」桑敏俊說道。


  桑甚和搖頭:「不,我兒,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陵太子、秦太子都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可是夏宗澤卻具備了這個條件。」


  桑敏俊說道:「聽說寧國內部斗得也很厲害。」


  桑甚和嘆道:「至少他的大後方有一個支持他的寧太子,而我們呢,誰都沒有!」


  「爹……」


  桑甚和長嘆一氣:「我跟夏宗澤說了,我不領軍打仗了!」


  「爹……」桑敏俊吃驚的看向父親。一個將軍不領軍打仗,那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孩子,夏宗澤說了,你願意為他們領軍打仗,他歡迎,不願意,也絕不勉強。」


  桑敏俊吃驚的問道:「難道他的目的是近三萬兵卒?」


  「也可以這樣說。」桑甚和說道,「我們近三萬兵卒,就算不能為他打仗,讓他們解甲歸田,為他種田是一樣的,怎麼樣他都不虧。」


  「真是好算計。」


  「是,好算計,可不得不服,他成了。」


  桑敏俊跟著嘆了氣,抬眼看向無邊的稻田,八月了,稻子已經開始抽穗,一陣微風吹過,吹落稻花無數,像一陣細雨,揚揚洒洒。


  溝渠里,鴨子、鵝正在自由自在的戲水,不遠處,有一個小草棚子,看家蓄的農人見這邊有人,以為是什麼小賊,特意饒過來,「原來是老將軍!」


  桑甚和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我是吳國人,怎麼會不認識將軍。」


  桑甚和更驚訝了:「你竟是吳國人?」


  「是啊,將軍!」


  桑甚和問道:「那你怎麼會……」


  農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一個月多前從外面流浪回來的,被寧國人安排在這裡看守這些家禽,一個月給我二十斤米。」


  「米?不是糙稻?」


  農人連忙搖頭,「不是糙稻,是白花花的米,我拿到市集去賣,能換回一百多斤糙稻,可合算了。」


  「那個真是不錯了!」桑甚和感嘆道,「你還有家人嗎?」


  農人說道,「還有一個女兒,在軍營燒飯處幫工,一個月有二兩銀子。」


  桑甚和父子相互看了看,沒有吭聲。


  農人繼續說道:「軍營里有人看上我女兒了,來提親,說要做我的上門女婿,可好了。」


  桑甚和垂下眼。


  農人笑眯了眼,說道,「聽軍營里的人說,將軍準備給五十兩彩禮銀子,我準備用這些銀子買個院子,這日子算安定下來了。」


  桑甚和抬頭,自嘲的說道,「怪不得,你不怪我投降敵軍!」


  農人慌亂了一下,連忙說道:「老將軍,還請你諒解老身,那流浪的苦日子,我再也不想過了,我只想過些安生日子。」


  「安生日子……」桑甚和再次嘆道,「可是能安生下來嗎?」


  「能,肯定能!」農人馬上笑盈盈的接過話,說道,「寧王爺得了人心,他的仗,肯定越打越順,要不了多久,這天下就太平了。」


  「人心?」


  「好像叫民心……我好像聽人說過……」農人用力想了想,突然河裡的鴨子叫起來,他調頭一看,居然有人過來偷鴨,跳起來就跑,「小赤佬,你敢偷,我馬上回報給校官大人,讓他罰了你的餉銀……給我站住……」


  桑甚和轉頭看向兒子,「還想不通嗎?孩子!」


  桑敏俊抿嘴:「爹,我不甘心哪!」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能接受這事實罷了!」


  桑敏俊傷心的問道:「爹,我們該何去何從?」


  桑甚和說道:「上馬,我們是將軍,下馬,我們跟庶民無二!」


  「爹……」


  「孩子,你想扳回大局,付出代價也未必能挽回,未來只能靠自己定奪。」


  桑敏俊沉默了。


  傍晚,天還沒有黑,夏宗澤就回到了內院,一進屋,就開口說道,「聽說你今天勞累了!」


  「沒有啊!」林怡然有些驚訝。


  「下午,你跟蘇、馬二人聊了半天。」


  林怡然翻白眼,「午睡過後,跟他們聊了幾句,這個也算勞累?」


  「當然算,你該躺在椅子上不動,養神。」夏宗澤一本正徑的說道。


  林怡然哼道:「我告訴你,夏宗澤,我沒死在懷孕上,將來也要死在生孩子上。」


  「喂,你別胡說!」夏宗澤驚得連忙捂住了林怡然的嘴,如果細細覺察,這手竟有些微微顫抖。


  「那你幹嘛整天不好好辦公務,盯著我?」林怡然也感覺自己剛才那話重了,注意到夏宗澤的變化了,可如果不把他擔憂的苗頭壓下去,以後的日子別想安生。


  「沒……沒盯你……」


  「這還沒有盯我?」


  夏宗澤咬了一下唇,想說什麼,可是細細的竟一句也說不出來。


  看著可憐巴巴的夏宗澤,林怡然一顆女人心溫柔了下來,拉著他的手,「坐下!」


  「……」


  「坐啊……」


  「哦……」


  「別緊張,也別覺得委屈。」


  害怕過後,夏宗澤被林怡然的話說得瞪了她一眼:「我一個男人委屈什麼?」


  「你看你這小眼神,不委屈,誰委屈了?」林怡然撅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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