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破點 順手
這邊林怡然正跟小哥說著話,門口又有人來了,而且來的人陣仗很大,引路的小哥連忙把他們帶到一邊,避了開去。
林怡然低聲問道,「誰啊?」
小哥低聲回道,「春平候的小兒子湯君浩湯公子。」
凌齊軒聽到春平候已經不快了,現在又聽說這是他兒子,內心的火更是無名的往上冒,恨不得馬上上前去殺了對方才好。
林怡然感受到了凌齊軒的滔天恨意,也是,凌家家破人亡,他一個人苦苦的活著,而人家卻在富貴鄉里花天酒地,任誰看到都意難平。
春平候小兒湯公子趾高氣昂,在樓子老鴇親自帶領下上了二樓,他身邊的長隨們立即有序的守在門口、樓梯等處,派頭十足。
不過,倒是沒有阻止其它嫖客,看來久經風月場所,大家已經習慣了。
林怡然等人沒去二樓,就在一樓大廳里找了幾個妓人陪著喝些小酒,邊喝邊瞄著周圍的人,沒過多久,就發現有人跟自己一樣,彷彿在等什麼,又彷彿想打聽什麼,她馬上把此人放到了自己的視線之內。
夜漸漸夜了,對於平常人來說,該吹燈睡覺了,可對花都樓的人來說,好時光才剛開始。
漸漸的有人帶著自己選好的妓人進了房間,包括那個被自己盯的中年男人,林怡然借著上茅廁之際,迅速溜上了二樓,邊走邊看包間,終於找到了中年男人所在的房間,她找了幾個方位,才找到機會接近包間。
等她靠近包間時,房間內有低低的說話聲,「打聽到公主被誰擄了,又被擄到什麼地方了嗎?」
「被誰就不要打聽了,除了春平候沒別人。」
「那人被擄到什麼地方了?」
「沒查到!」
「怎麼會這樣?」
「不過我倒是隱隱聽人說過,春平候有個家奴在山頭做山匪,不知道是不是他搞走了。」
「行,我知道了,我會去查,你小心,別暴露了!」
「知道了,大人!」
「一打聽到公主的事,就趕緊派人傳過來。」
「是,大人!」
「趕緊過來伺候我。」
內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脫衣服的聲音,接著傳來了女人的呻吟聲,林怡然縮了縮頭,準備回頭,卻在門縫裡看到了一雙男人的靴子,而且是一雙軍靴,這款式肯定不是寧國人的,她見過寧國的軍靴,難道是陵國人?
林怡然快速下了樓,走到凌齊軒跟前,低聲問道,「陵國軍靴是什麼樣子,能簡單的跟我說一下嗎?」
凌齊軒點了點頭,把陵國軍人的軍靴樣式說給她聽。
林怡然說道,「聽你這樣一講,這軍靴也不是陵國人的,你有見過平國人的軍靴是什麼樣子嗎?」
凌齊軒回道:「見過,他們的軍靴跟我們陵、寧兩國都不一樣,我們的軍靴鞋頭是半圓形,而平國人軍靴鞋頭是尖形。」
「我剛才看到的是尖形,他們竟是平國人!」林怡然突然想起上次兩國爭搶公主的事,又想起自己在流浪途中聽到的傳言,興奮的說道,「難道平國人還沒有死心?」
凌齊軒明白林怡然說的什麼意思,用力抿了抿嘴。
林怡然有些興奮,低聲說道:「太好了,我找到突破點了。」
凌齊軒看向林怡然,沉重的說道,「小然,能別把穎兒扯進來嗎?」
林怡然驀然抬頭看向凌齊軒,頓了一會兒才說道,「凌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這樣做的。」
凌齊軒再次抿了一下嘴,「好吧!」
「凌大哥……」
「沒事,不管你做不做,穎兒都處在旋渦當中,我相信你!」
「謝謝凌大哥能理解我。」
「我們……」林怡然剛想說什麼,看到二樓有人下來,連忙閉上了嘴。悄悄避了避,等樓上下來的人出門。
春平候小兒子晃悠著準備出門,後面跟上來的年輕人問道:「君浩,這麼早就回去?」
「沒意思不回去,幹什麼?」
年輕人連忙緊走幾步,靠近湯君浩,套著他的耳朵,不知道說了什麼,湯君浩彷彿驚喜的說道,「真的!」
「湯公子,當然是真的,小的怎麼敢騙你!」
湯君浩掃一眼說話的年輕人,笑哼道:「諒你也不敢。」
「湯公子,請!」
「嗯!」
林怡然看了一眼凌齊軒,然後裝著不在意的樣子,慢慢跟了上去。
等到門口,發現湯君明上了馬車,卻只讓兩個家丁跟了上去,其餘都讓他們回去。
林怡然瞄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年輕人,感覺他的眼神好像盯著白花花的銀子,難道是……她迅速朝暗裡跟著的路二使了個顏色,隱在暗處的路二馬上明白了,等馬車起動時,他迅速跟了上去。
林怡然突然靠近凌齊軒,說道,「看到被丟下的家丁了嗎?」
凌齊軒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林怡然說道:「如果他們回頭繼續逛樓子,抓了其中一個。」
「要是不逛呢?」
「那我們回去,收拾一下準備去江城。」
「好!」
林怡然等人慢慢的好像離開了花都樓,剛從門口轉到街道,就發現被湯君浩丟下的幾個家丁,回了頭,繼續逛樓子、玩女人!
凌齊軒看向林怡然,問道,「現在去抓?」
林怡然回道:「對,隨便抓一個,我有用。」
「好!」
林怡然再次對暗處做了個手勢,那個拳師出來了,「趕緊回船,把蘇大哥等人叫過,讓他順便叫輛馬車過來。」
「好!」拳師轉身就朝停船的北碼頭而去。
蘇小蘭不安的問道,「林姑娘,你想幹什麼?」
林怡然沒有正面回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在想事情。
蘇小蘭提醒說道:「林姑娘,這不是小地方,我看我們還是緊慎為妙。」
「我知道!」
蘇小蘭還是顯得不安,問道:「你是不是想殺人?」
「沒呀,我不殺人!」林怡然搖頭笑道。
蘇小蘭說道:「可我看到凌大哥的眼神能殺人。」
林怡然回道:「就憑我們幾個,殺不了誰。」
蘇小蘭不解的問道:「那你想幹什麼?」
「還不知道能不能成,等成了你就知道了。」林怡然回道。
「哦……」聽到林怡然說不殺人,蘇小蘭的心總算安了一半下來。
就這說話功夫,林怡然已經把周圍情況摸了一遍,馬上拉上蘇小蘭的手朝後面小衚衕小跑而去,不一會兒就到了後面的深巷子,她們剛站定,凌齊軒半抱、半捂著一個男人出現了。
凌齊軒和林怡然的目光對視了一下。
被捂住嘴的家丁不能說話,只能瞪眼,那樣子能吃人。
林怡然彎腰從腿護里唰一下拔出了匕首,伸手就割了他一個小拇指,嚇得他當下就軟下了腿。
「廢話不要多,知道嗎?」
家丁嚇得不敢再瞪眼了,連連點頭。
林怡然等人站在衚衕口背面沒人處,一直沒動。
蘇小蘭和凌齊軒都不知道林怡然想幹什麼,更不要說被抓的家丁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路二終於回來了,林怡然拉著路二到僻靜的地方,問道,「他們去了哪裡?」
路二回道,「好像是個私人園子。」
「守衛嚴不嚴?」
「挺嚴的。」
林怡然小手摸著下巴說道,「看樣子沒個兩三天出不來,而且帶進去的兩個小廝肯定也出不來報信……」
路二不解的問道:「林小哥什麼意思?」
林怡然說道:「我懷疑湯家小兒被人逛去私賭了,估計會輸個十幾萬兩。」
「這麼多?」路二吃驚的說道。
「嗯!」
路二不解的問道:「那我們打聽這些做什麼?」
「當然有用!」林怡然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面不遠處的花都樓。
一直到一更天時,蘇大易等人才到林怡然所躲藏的衚衕背面。
馬禿三興奮的問道:「林小哥,你讓我們來,是不是打聽到什麼了?」
「是!」
「那要我們做什麼?」
林怡然招了招手,讓他們幾個靠過來,然後小聲的把自己的計劃說了。
凌齊軒簡直不敢相信,「你……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林怡然撇嘴說道:「我又不殺人,就是順手而以。」
「你……」凌齊軒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林怡然再次說道:「凌大哥,不成也沒關係,反正我們馬上要去江城了,這算順手牽羊,能牽就牽,牽不到也沒損失。」
「我看行!」馬禿三嘖了一下嘴說道。
陵齊軒不樂觀,提醒說道:「春平候這個人我了解,可不是一般人。」
林怡然說道:「真因為他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做一般事。」
「你……」
林怡然說道:「凌大哥,也算給你出口氣。」
「這……」聽林怡然這樣說,凌齊軒只好點頭,「行,那我們趕緊,怕是夜長夢多。」
見凌齊軒同意了,林怡然說道:「這件事,我們就抓時辰點,只要時辰點抓住了,這件事就算成了。」
大家聽後點了點頭,把林怡然的話聽到耳朵里了。
林怡然開始制定時間點,每個人在什麼時間點做什麼,能有多大誤差,都精確到了走路的步數。
陵國南四百里處,越國桐城城外,將軍營賬內
郁離離開軍營已經兩個時辰了,後補的三十萬斤糧食終於都送齊了。
「王爺,這糧只有八十萬斤,接下我們是……」范先生剛想問夏宗澤是走還是留,四喜進來了,手裡拿著蠟密件。
夏宗澤伸手接過,打開蠟封,迅速看了一下紙條上的內容,皺眉:「秦無雎回到江城了?」
四喜回道:「王爺,今年你沒有出來,在家休整,他同樣如此,而且聽說,幾個王子內鬥的很厲害。」
夏宗澤突然說道:「去江城!」
「現在?」范先生吃驚的看向夏宗澤。
「對!」夏宗澤邊說邊叫道,「三和,給我備衣。」
「是!」
范先生見夏宗澤心意已決,連忙安排行程,出了將軍賬。
范小嬋見父親出來,問道,「父親,我做了點心,你要不要吃,要不要再送點給王爺?」
范先生連忙擺手,「趕緊收拴行李,我們要出發了。」
「現在?」
「對。」范先生說道,「別打擾我,我要給王爺安排行程。」
「哦。」范小嬋撅著小嘴去收拾行李了。她想不到跟爹出來了,她和王爺這麼近,還是很少見到王爺,心裡滿是不開心。
不一會兒,范先生就把章程擬好了,再次進到將軍賬。
夏宗澤正在穿戰袍,邊穿邊聽范先生按排行程,「王爺,我們抄近道、急行軍去江城需要三天時間。」
夏宗澤回道:「那就控制在三天內。」
范先生問道:「王爺,要是秦無雎有所準備怎麼辦?」
夏宗澤回道:「那也無妨,總之,我要拿下江城,如果不拿下江城,無法去攻定城。」
「是,王爺!」
越國桐城城內郁家別院
郁家小廝小跑著進了公子書房,面露喜色,說道,「公子,寧國人走了。」
「現在?」
「對!」
郁離眯眼:「天要黑了,他走人?」
「是,公子,只要他走,管他什麼時辰呢?」
郁公子看著歡喜的小廝,也笑了笑,說道,「對,只要走了,管他什麼時候!」
「就是,公子,這尊瘟神終於送走了。」
郁離眯了眯眼,「但願這尊瘟神能把另一個瘟神打回去。」
小廝問道:「公子意思是寧國人急匆匆的走,是為了打平國人?」
「嗯!」
「哦,那就更好了,省得走了一個,還來一個。」
陵國江城月華山
軍師胡黑九對當家人鮑昆說道,「老大,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並掉太平寨?」
鮑昆問道:「你說什麼時候合適」
胡黑九回道:「越快越好!」
「行,你安排!」
「好!」胡黑九問道,「老大,我這次準備安排六層人去,你得覺得怎麼樣?」
鮑昆問道:「六層,三千多人,會不會多了?」
「據查,太平寨的山匪也不少。」
鮑昆說道:「聽說婦孺居多,不足為患。」
「不,老大,聽說他們火拚了周圍所有的小股山匪,男人的數量也不少。」胡黑九說道。
鮑昆說道:「那行,你看著安排。」
「好!」
鮑昆想了想說道,「其實還有兩件事,我不滿意。」
胡黑九說道:「老大指得是不是春平候的奴才拿了五千兩的事?」
鮑昆說道:「你說這小畜牲怎麼這麼猴精,情願找散兵游勇也不找山匪?」
胡黑九笑道:「想不到梁其道也有失手的時候。」
鮑昆生氣的說道:「你臨走順手把他給你滅了,把銀子跟人都給我收了。」
「行,老大。」胡黑九問道,「老大你還有什麼事需要我解決的?」
「這個你怕解決不了!」
「平國人?」
「嗯。」鮑昆說道:「上次,我們僥倖讓他們放了一馬,我總覺得平國人想我的人馬。」
胡黑九安慰說道:「老大,或許他們也就是這麼一想、」
「總是不踏實。」
胡黑九說道:「老大,那沒辦法,除非江城被陵國收回,否則只能這樣了。」
「行了,你去安排,趕緊拼了太平寨,要是真有糧食,一併帶回來。」
「是!」
二天後
陵國都城北碼頭
「快,快,快開船!」
蘇大易和拳師兩人一左一右點篙,船夫在後面搖擼,三人合力,木船如飛一般離開了碼頭,凌齊軒和林怡然兩人合力升布帆。
九月末的清風在水面上形成波瀾,吹起風帆,一路啟航。當都城在眼中越來越小時,船上的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天啊,這樣就成了?」馬禿三不敢相信的看向船艙里的大木箱子。
「是啊,簡直不敢相信,我們就這樣成了?」祁大和路二也看著箱子驚訝的問道。
蘇大易看著感慨的馬禿三等人,笑意盈盈。
蘇小蘭扶著船艙門,彷彿還在夢中,笑道,「居然就這樣成了!」
凌齊軒吐了氣,轉身看向林怡然,只見她站在船舷邊,抱著雙臂微微抬頭,看向遼遠的天際,微眯著眼,不知想著什麼。
凌齊軒說道,「我到現在都搞不清,為何我們就拿到了銀子?」
船上眾人聽到凌齊軒這樣問,紛紛轉頭看向林怡然,他們也想知道為何?
林怡然輕輕一笑,「不過是摸到了一點人心而以。」
「人心?」
「對!」
凌齊軒問道:「什麼樣的人心?」
「父母偏愛幼子的心。」
聽到這裡,凌齊軒深深的嘆了口氣,「我也是幼子,這是事實。」
林怡然說道:「對,幾乎每家都是這樣,無論是平民還是權貴。」
凌齊軒仍然不解:「可你是如何判斷他是被人訛去賭錢的呢?」
「這是猜的。」
「如何猜到的?」
林怡然回道:「當然這個猜是有根據的,首先,對春平候這樣身份的人,按道理,他的兒子不應當來這種以招待商人為主的妓館。但是他來了,其二,我發現他玩得不盡興,第三,不盡興時,那個年輕人適時提出了更誘惑他的事情。」
凌齊軒說道:「可那個年輕人說話聲,你根本不可能聽到,你如何就知道是賭博呢?」
「這個靠感覺,還真沒依據。」林怡然笑道。
凌齊軒繼續說道:「再有,你怎麼就知道他們會留湯君明賭兩三天呢?」
林怡然回道:「這個也不難想象,為了讓湯君明上鉤,他們必然先讓他償甜頭,開始一天、半天都他讓贏錢,最後一天,讓他輸銀子,最後把他扣下,至於是拿銀子贖還是其他,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這事有目的。」
凌齊軒說道:「可是春平候在陵國能一手遮天,誰敢讓他出銀子?」
「也不一定是出銀子,可能是借著這事,想讓春平候幫他們達成什麼事,具體到底是什麼,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憑直覺而以。」
「你……」
春平候府
春平候怒氣衝天把小兒子帶了回來,湯夫人一見到兒子就撲上去大哭,「你這個不省心的討債鬼,你去哪裡了,你可把娘嚇死了。」
湯君浩不耐煩的擋著撲上來的老娘,說道:「娘,你嚇什麼呀,我不過跟朋友出去玩玩而以。」
湯夫人大叫:「什麼而以,都二天不見人影了,母親還以為你……你呀,你呀,真是嚇死我和你祖母了。」
湯君浩不屑的說道瞎:「真是婦道人家,男人出去玩有什麼的。」
春平候低喝一聲:「你給我住嘴!」
湯君浩不敢說話了,轉了下眼珠子,說道,「我看奶奶去。」
「對,你趕緊去看看奶奶,剛才為了你,她拿了自己的私房銀子。」湯夫人說道。
湯君浩不解的問道:「拿銀子幹什麼?」
湯夫人被問住了,反問:「不是你讓長隨回來拿銀子贖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