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江城 斷袖
林怡然笑著說道,「爹,等我們這裡糧食長起來,我們養雞、鴨,養豬、羊,天天有肉吃。」
「會……會有這麼一天嗎?」林德栓不敢想象的問道。
「會的,爹!」
林小河嘴裡包著餃子說道:「我相信二姐。」
「我也相信二姐。」林大田跟著說道。
林大力笑著說道:「我也相信二妹。」
「二丫,咱們以後真有肉吃?」林氏也高興的問道。
「嗯,一切都會有的!」林怡然堅定的點了點頭。
林氏彷彿看到希望般嘆道:「那太好了,這肉實在是太好吃了。」
第二鍋,林怡然讓林大力端了兩盆分別給了杜先生和馬禿三。杜、馬兩家都沒吃過隱,都深深的記住了這個味,盼望著下次能再吃到。
月上中天,餃子終於吃完了,大家都各自散去回自己的山洞,一天又過去了,明天又將會怎樣呢?誰也不知道,但太平寨的人在睡夢中預見了明天——有吃有喝還有衣穿的好日子。
林怡然等人駕著騾車去往江城時,正是五、六月間青黃不接時,戰爭又打起來了,這一次寧國軍隊來勢兇猛,原來跟在寧國後面的平國人這次受到了制約,寧國軍隊不但攻打陵國城池,平國北部城池也受到了寧國軍隊的猛攻,平國人不得不分散兵力應對寧國抄後攻打法。
沒了強勁阻力的平國軍隊勢如破竹,節節推進,竟拿下了陵國數座城池,連靠近國都的江城都落到了寧國人手中。
剛出太平寨子沒多久,方詠言問道:「我們還要去江城嗎?」
「富貴險中求。」林怡然回了五個字。
方詠言直接無語:「你……」
林怡然笑笑:「開個玩笑。」
「要不要回去?」
林怡然搖了搖頭,「仗時隨地都會打,可是季節不等人,俗話說『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錯了種稻的時節,一年沒糧吃。」
方詠言說道:「可現在的江城不是陵國人的江城,他是寧國人的江城。」
「我不管它是誰的江城,生意照做。」林怡然回道。
方詠言搖頭:「你……」
林怡然回道:「別擔心,無論誰掌宰,這日子總要過的。」
方詠言搖頭看向大路,示意她看向路上的人群,「大家可都往外逃,你確定要往江城去?」
林怡然意味深長的一笑,「本來心裡沒底的,現在倒是有幾分把握了。」
「什麼意思?」方詠言不解的問道。
「不告訴你。」
「你……唉,好吧,誰讓我多話呢!」
「走吧!」
一行人,架著兩輛騾車,朝江城方向而去。
咦,他們怎麼會有兩輛騾車?搶姓葉的糧食時順道劫的騾車。
行了近十天路后,他們到達了江城,果然剛剛經歷過戰事,一切都顯得頹廢而雜亂,城門口守門卒子仍然很貪婪,不管進去的,還是出來的,都要被他們收刮一通。
林怡然搖頭。
方詠言見她搖頭,看了一眼城門后問道:「為何搖頭?」
林怡然回道:「沒什麼。」
方詠言試著問道:「覺得他們不應當收費?」
「嗯!」林怡然點了點頭。
「這些士卒通過收進門費收刮錢財不是很正常的現象嗎?」方詠言不明白的問道。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他們才會攻下某座城后,又會很快失去某座城。」
方詠言目光倏的一下看向林怡然,「你的意思是……」
「我沒意思,這不是我操心的事。」林怡然不想跟方詠言說這些事,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事。
方詠言嘴角輕扯,「林姑娘還是這樣。」
林怡然哼了哼:「我怎麼樣了,我就不能感慨一下,不行啊!」
「行,行……」方詠言繳檄投降,這小脾氣惹不得,低頭笑笑。
林怡然不滿的撇了一眼方詠言:「你看凌大哥就不像你,整天抓住我的話不放。」
方詠言挑眉:「你怎麼不說他對你的排兵列隊感興趣?」
「那也比你強。」
「偏見。」
「還傲慢呢!」
方詠言失笑朝看熱鬧的凌齊軒看看,凌齊軒別開眼笑笑。
被收刮過的林怡然等人進了江城,這個上次沒進成的江城,終於被她進了。
戰後的江城顯得有些冷清,蕭蕭條條,街道上沒什麼行人,但是士兵不少,看裝束,是寧國軍人裝扮。
林怡然等人一邊走一邊打聽客棧,最後選擇了靠近富人區的城南,一路顛陂,大家都很累,吃了晚食后,都進了各自房間休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大家都到大堂內吃早飯,整個大堂內,就林怡然幾人。
林怡然隨口感嘆:「可真夠冷清的。」
「是冷清。」店小二從邊上過來說道,「客官,你們要點什麼早食?」
林怡然問道:「你們這裡有什麼?」
「白米粥要嗎?」
「有白米粥!」到這不知名的異世,林怡然一次白米粥都沒有吃過,聽到有,高興的很。
小二點點頭。
「趕緊一人來兩碗。」
「好咧,客官!」
「再一人配兩個饅頭。」
「好了,客官,你稍等!」
等小二走了后,林怡然咧嘴笑笑,「娘呀,來江城來對了,居然有白米粥吃。」
「江城屬南,有白米粥很正常。」方詠言笑道。
林怡然嘆道:「那也不容易,我是吳國人,從小到大都吃白米。」
方詠言說道:「可你麵食做的也不錯。」
「都流浪這麼久了,除了黍子,就是面,不吃也不行呀!」
方詠言笑笑,「也是,像我是吃麵食的,現在不得不吃白粥了。」
大概真是沒什麼人,早飯很快端上了桌子,一行人不急不忙的吃了早飯,吃完早飯後,一行人晃悠悠的轉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行人不多,軍卒充當衙役在巡街。
一行人邊走邊聊,看到軍卒,往邊上避,等軍卒過去后,他們又轉到街道上。
「我們現在去賣席子嗎?」蘇大易問道。
林怡然搖頭,「今天不賣,明天再拉出來賣。」
蘇大易問道:「怎麼賣?」
林怡然回道:「拉到富人衚衕里直接賣。」
凌齊軒擔心的問道:「可現在,他們有心情買東西嗎?」
林怡然回道:「並不完全為了賣東西。」
「什麼意思?」方詠言問道。
林怡然歪頭看向方詠言說道:「買種子要不要銀子?」
蘇大易說道:「可以不要!」
「呃……」林怡然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她被蘇大易的話逗笑了,「對,可以不要銀子,我們可以直接搶劫。」
「難道不是?」蘇大易被林怡然笑得不好意思了。
笑了好一會兒后,林怡然才停止笑,說道,「直接搶稻種可以,但我想搶了銀子后再買稻種。」
「直接搶稻種多省事!」蘇大易覺得這樣做多此一舉。
林怡然搖頭,「沒這麼簡單。」
「我不懂!」蘇大易說道。
方詠言說道:「我也沒聽明白。」
「我們總共來了幾個?」林怡然反問。
蘇大易看了看,除了方、凌二人,還有馬大哥,再就是自己和妹妹了,「可你不是說留人在寨子里防止蒼邱山的人嗎?」
「嗯,是這樣。」
蘇大易等人都等著林怡然解釋為什麼。
林怡然回道,「除了稻種,我們還需要農具,還要雇船把種子運回去。」
「原來如此!」方詠言說道,「我明白了,你帶涼席這些東西出來,主要是掩人耳目,打探富人,方便下手。」
「對!」
方詠言問道:「這次準備找什麼樣的人下手?」
林怡然神情微凝,「知道陵國的軍隊力量為何不如平、寧兩國嗎?」
凌齊軒驀的看向林怡然,眼神中透出幾分凌銳。
方詠言掃了下神情嚴肅的凌齊軒,微勾嘴角,「為何?」他總覺得十四歲的林怡然像四十歲的父親,能說出事情的實質。
「貪污腐敗。」
站立的凌齊軒心口有些起伏,反映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居然跟爺爺說的一樣,她是怎麼知道的,還是自己分析的,雖然他不願承認,可是內心卻明白,她是自己分析的,因為她每一次看似扎堆跟人閑聊,看似跟那些不相干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可是他明白,她就這樣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方詠言嘴角的笑容不變,可是眸孔微緊,這是父親分析的陵國現狀,如果不是因為貪污腐敗嚴重,地肥人密的陵國何至於受制於平、寧兩國,何至於被動到今天的局面,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居然連失數座城池。
方詠言問道:「所以你準備打劫貪官。」
「嗯,是這樣。」
「誰?」
「需要打聽。」
馬禿三高興的說道,「我有事情做了。」
林怡然笑道:「我們三管齊下!」
方詠言好奇的問道「那三管?」
「我和凌公子一管,蘇大哥和馬大哥一管,你一管。」
方詠言叫道:「我為何單獨一管?」
林怡然想了一下說道:「小蘭拔給你,扮你丫頭。」
「……」方詠言沒想到,林怡然這麼順手的就用上他了。
林怡然挑眉,「不逼你,不願做,我讓凌大哥做,我和蘇大哥一管。」
蘇大易聽到林怡然要跟他一管,不由的心跳加快,臉幾不可見的紅了一下,有些甜絲絲的。
方詠言哼道,「你厲害!」
「沒有啊,你可以拒絕呀!」林怡然挑眉笑道。
方詠言打開摺扇扇了幾下,彷彿不耐煩的說道,「要我幹什麼?」
「我都要打劫貪官了,你還不知道要做什麼?」林怡然誇張的反問。
方詠言啪一下把扇子合上了,「被你氣暈頭了。」
林怡然故意笑道:「我看你連馬大哥都不如。」
「……」方詠言直接無語。
馬禿三跟著打趣道:「方公子,你可是讀書識字之人。」
「你,你們兩個……哼……」
林怡然笑笑,轉頭對馬禿三說道,「馬大哥知道自己往哪裡打聽吧。」
馬禿三回道:「知道了,我不識字,是個粗人,肯定往三教九流的地方打聽去。」
「小蘭姐,拿十兩銀子給他。」
「是!」蘇小蘭從蘇大易背囊里拿了十兩給馬禿三。
「不……不要這麼多吧!」馬禿三非常驚訝,他沒想到林怡然手筆這麼大。
林怡然卻說道:「不夠再過來拿。」
「林小哥……」馬禿三不敢接,這輩子,他就沒見過十兩銀子。
林怡然對他說道:「你要打聽的事情不少,可以買消息,可以僱人打聽,甚至拐幾個人帶回太平寨子都可以,懂了嗎?」
馬禿三過了一下林怡然的話,「我有些明白了,一定把事情做好。」
林怡然說道:「這是跑腿費,事情做的好,以後有銀子分。」
「真的?」
「當然!」
「我……我明白了……」馬禿三聽到將來有銀子分,兩眼發光,馬上說道,「那……那我現在就去。」
「行,萬事小心。」
「明白」
馬禿三揣著十兩銀子小跑著走了。
「我……」蘇大易看向林怡然。
「你在暗地裡保護馬大哥,必要時出手。」
「是!」蘇大易跟著馬禿三走了。
方詠言問道:「我的銀子呢?」
「小蘭姐,帶上五兩銀子跟他一起去。」
「喂,馬大哥十兩,怎麼到我這裡就變成五兩了?」方詠言叫道。
林怡然撇了一眼方詠言:「我都不準備給你銀子。」
「林怡然,你欺負人哪!」方詠言第一次連名帶姓叫她。
林怡然哼道:「以你的智商和能耐,身上不帶一錢銀子都能吃飽喝足的出來。」
「你……」方詠言暗想,合著把我當江湖混混了。
林怡然故意說道:「要不,這五兩也不帶?」
「蘇姑娘,我們走!」方詠言合起扇子就走人。
蘇小蘭乾笑笑,站著不動。
方詠言轉身見人未動,伸手拉了一把,「你可別真把五兩還回去,趕緊走。」
蘇小蘭被方詠言拉了一下,滿臉通紅,踉蹌了一下跟著他走了。
凌齊軒問道:「那我們……」
「我們不急,逛一天,明天駕騾車去賣涼席。」
凌齊軒跟在林怡然身後,一直想著她剛才說的話。
林怡然帶著凌齊軒不急不慢的逛著街。
突然,身後,有馬車急馳的聲音傳過來,驚慌失措的人群差點撞到林怡然。凌齊軒伸手半擁著她避到街邊。
街對面有一座酒樓,二樓,正有人宴請賓客,五月底,天氣微熱,窗子半開,窗後有人正面對著街道,街道對面男女相擁的畫面正好入了他抬眼的雙眸里。
陪酒的江城府丞剛要舉杯進酒,發現對面寧王爺的目光飄到窗外了,連忙轉頭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街道上,好像有馬車追逐,喧鬧的很,連忙叫道,「來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是,大人。」
大街上
林怡然看著兩輛馬車追逐而過,拍了拍心口,「娘呀,嚇死人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凌齊軒半擁著,連忙道謝:「謝謝凌大哥,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
凌齊軒笑道,「那有那麼嚴重。」
「不管嚴不嚴重,反正你又救了我一次。」林怡然笑笑說道。
「走吧!」凌齊軒不在意的笑笑。
「好咧。」林怡然看了看後面街道,發現沒有馬車追過來,放心的上了主街道,還沒走多久,前面街道被兩拔人堵上了。
「怎麼回事?」林怡然問了一個圍觀者。
圍觀者搖頭撇嘴,「一個年輕的富家小姐追著一個年輕的富家公子,不知道為何?」
邊上有人插嘴說道,「還能為了什麼,肯定想嫁給對方唄!」
「……」林怡然心想,這不是古代么,已經這麼開放了嘛,小娘子可以當街追著公子哥要嫁?
凌齊軒笑回,「有些小娘子是很彪悍。」
「哇,真有這樣的人?」林怡然閃著八卦的眼睛。
凌齊軒微點一下頭默認了,不知不覺中,他想起曾經的凌家,那時,自家的阿姊們也是這般,喜歡上了某家公子追到大街上,那時,她們貌美無雙,天真爛熳,提著裙裾,隨心所欲的奔跑在富貴鄉里,那時那景彷彿就在眼前,可是……他心頭髮哽,凌家除了自己,竟……他連忙抬頭看天,忍住傷悲,繁華竟在一夕之間化為灰燼。
林怡然沒有在意到凌齊軒的神色變化,她好奇,什麼樣的嬌小姐,能在戰後的大街上追逐男人,她不知覺擠進了人群。
真有眼前一亮的感覺,林怡然這樣想道,自從來到這個異世,她一直在社會最底層的生存線上掙扎,她目及到的世道,不能說一片黑暗,但絕對是灰色的,灰頭土臉,爛衣襤衫,蓬頭垢面……每個詞都用來形容生存不易,可是眼前的嬌小姐,衣衫色彩明亮,褙子搭著裙裾,輕盈靈動,腰間懸挂的珠玉環佩,白的如脂,翠得欲滴,簡直就是灰朦朦的街上一道明亮的風景線。
不僅如此,嬌蠻的小性子,撅嘴的小動作,無一不透出富貴嬌養的姿態,看到此情此景,林怡然黯然神傷,曾經的自己,也曾衣食無憂,隨性而活,可是今時今日……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剛想轉開目光,目光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是誰?大家都已經猜到了吧,自從雙林別院逃走後,他們有一個月未見面了,五月明媚的陽光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擁擠的人群中,夏宗澤給林怡然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讓她感覺得他如此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為何有這樣的感覺呢?林怡然和夏宗澤曾經相遇過,曾經交集過,曾經以主僕相處過,也曾經有過親密接觸,可這些都不明朗,顯得很微妙,這些微妙的互動建立在怎樣的基礎上呢,是男人對女人,還是權力對美色?不得而知,但它確實存在過,這種存在,讓他們相遇時發現,哦,原來我認識他(她),不用『熟悉的陌生人』來定義,又能用什麼詞來定義呢?
『熟悉的陌生人』,我們不妨用『墨菲定律』來解釋一下。
墨菲定律,什麼意思?
本意的墨菲定律是指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在這裡它引伸為一種經常被你注意到的現象,比如,如果你是孕婦,你會發現你周圍的大肚子比任何時候看到的都多;如果你買了一雙心儀已久的豆丁鞋,你會發現周圍穿同款鞋子的人好像很多,大家有沒有這種感覺呢?
那麼大家能懂這對男女的微妙感覺了嗎?
不錯,因為注意了,在意了,所以才會覺得他(她)經常出現在眼前。
什麼原因讓林怡然覺得夏宗澤是個熟悉的陌生人呢?目光曾經追隨過,為何她的目光要追隨?除了對方絕色姿容外,還有女人對男人的感覺,這種感覺如果一直縈繞在心頭,即便沒有與對方直接相處,也會感到很熟悉,可是話又說回來,感覺是感覺,他們畢竟沒有正面交往過多少,彼此又是陌生的。
生於平等社會,獨立自傲的林怡然,只是一個愣神的時間,就把自己的這種感覺定義成普通人看男神的視覺效果,每一個普通人都會把這樣的男人當成意想對象吧,我也是平凡人,當然也不能倖免。
移開目光,看到被追的公子……哎呀,媽呀,怎麼是他,林怡然連忙朝行人邊上掩了掩,不過傢伙好像沒空理自己,再說,這麼久了,他早就把自己忘了吧,不在遮掩,但也沒興趣看下去了,跟寧國王爺夏宗澤呆在一起的人,除了富就是貴,有什麼好看的呢,她轉身走人。
夏宗澤的餘光一直注視著林怡然,她竟躲著自己,自己沒拿她怎麼樣吧!眉頭微顰,眸光深幽。
可是有人沒有放過林怡然,被明媚小姐追趕攔劫的褚鳳章無意中瞄到了林怡然,左躲右閃,竟竄到了林怡然跟前,一把拉住林怡然的手,對追過來人的明媚小姐叫道,「他就是我喜歡的人。」
「啊……」林怡然的嘴張得能塞雞蛋,怎麼回事?
「啊……」圍觀的眾人發出感嘆聲,「原來竟是斷袖!」
「是啊,這麼俊美無雙的貴公子竟喜歡男人……」
……
「你……你……」明媚小姐追過來,看向拉扯在一起的兩人,眼淚嘩就下來了。
褚鳳章沒有憐香惜玉,繼續說道,「我早就跟你說了,我喜歡男人,你還不信,現在知道了吧,就他。」
明媚小姐大哭:「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他就是我在外面的相好的。」褚鳳章得意的叫道。
明媚姑娘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淚水漣漣,可憐兮兮的轉向夏宗澤,「表哥,表哥……」
夏宗澤感到頭疼,他沒想到,褚鳳章到今天竟還不知道林怡然是女孩子,暗暗吐氣,光明正大的掃了眼林怡然,她依然梳著男人般髮髻,穿著灰布交領短褐,簡單、利落,眉清目秀之間,讓人有一種舒服、妥貼的感覺,挺直的脊背、修長的脖頸,平和的嘴角,看起來還真有男人風儀。
夏宗澤沒有發現自己的目光停留在林怡然身上多長。
長到他的表妹不得不出聲提醒,「表哥,殺了這個賤民!」連表哥都被這個賤男吸引住了,陸雲瑤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林怡然剛想甩掉褚鳳章手臂,沒想到嬌滴滴的小娘子口中竟出了這樣一句話,瞬間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太乖張暴戾了,怪不得男人躲著她跑,淡淡的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夏宗澤。
夏宗澤竟被這一眼看得避開了,可是他瞬間反應過來,目光刷一下又掃向林怡然,一幅好像沒聽到表妹說什麼的樣子。
林怡然的目光被夏宗澤無聲的回擊了,氣得甩了褚鳳章的手,「你誰啊,在這裡胡說八道。」
「臭小子,你不認識我了?」褚鳳章叫道。
林怡然輕屑的回道:「不認識!」
褚鳳章瞪眼叫道:「你敢不認識?」
「不認識你,有什麼不敢的。」林怡然可沒有等級觀念,翻了個白眼回道。
「我揍你!」褚鳳章邊說還真動起手來。
「真是一對瘋子。」林怡然氣得邊罵娘邊避開他招式,叫道,「凌大哥,救我!」
凌齊軒正準備上手救人,林怡然叫時,他已經接過褚鳳章的招式,一個轉身繞步,把林怡然擋在自己身後,讓她逃出了褚鳳章的攻打範圍。
「鳳哥,你竟騙我!」陸雲瑤停止哭泣,跺腳大叫。
褚鳳章氣急敗壞,出手又快又狠,卻不是對方的對手。
夏宗澤眸光微眯,果然是凌國大將府的嫡幼孫,身手不凡,他沒有出手幫褚鳳章。
沒到十招,褚鳳章就被凌齊軒打敗了。胳膊被反扭的褚鳳章大聲叫道,「你是誰,你敢打我?」
凌齊軒輕嗤一聲,「你不亂說話,就沒人敢打你。」
「我跟黑小子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凌齊軒嚴肅認真的回道。
夏宗澤聽到這話,目光掃向站在邊上的林怡然,可惜那個丫頭根本沒看他,明明是陽光明媚的五月,他周身卻如寒冬十月。
三和感覺到了,低聲說道,「公子,要不要派人把她抓回來。」
夏宗澤冷傲的哼道,「一個丫頭而以。」
「……」三和低頭回道,「是,公子!」
是啊,一個丫頭而以!
對於夏宗澤這樣的男人來說,不僅天生美色,身份、地位更是與生俱來,早以習慣了女人的不請自來,似乎一個眼神,一個暗示,就能讓女人趨之若鶩,讓他去抓一個丫頭,他挑了挑眉,本公子不屑。
夏宗澤向前踱了兩步,抬眼看向凌齊軒,「凌公子——」
凌齊軒見夏宗澤插手了,想起上次的萬斤糧食,鬆了手,拱手行禮,「夏公子——」
「身手不錯。」
「謝謝夏公子誇讚。」
夏宗澤輕輕一笑,「江城現在沒糧。」
凌齊軒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心虛的輕笑一聲,「夏公子多慮了。」
「但願我多慮。」夏宗澤轉身時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林怡然。
林怡然避開他的目光看向街道邊。
「表哥,你看鳳哥……」陸雲瑤撒嬌般叫道。
夏宗澤冷冷的說道:「有事回別院再說。」
「表……表哥……」陸雲瑤看著不理他的表哥,撅著嘴巴跺跺腳沒聲音了。
褚鳳章朝林怡然『哼』了聲。
林怡然毫不客氣的回敬了一聲:「哼。」
一行人轉身離開了,凌齊軒叫道,「林姑娘……」
有些發愣的林怡然馬上回過神來回道,「我們走!」
原本逛街的好心情,全被這一群人破壞了,林怡然感到心情鬱悶,至於具體鬱悶什麼,她不知道,不過鬱悶了沒多久,她就沒空鬱悶了,一大堆事情等著落實呢。
街角另一邊,有人盯著凌齊軒看了又看,自言自語了一句,「難道是凌家的那個遺留子?他來江城做什麼,好像還認識寧國三王爺,要不告訴大人去,好邀一功?」
林怡然逛了一天,沒有白逛,她發現,江城縣本城百姓外出流亡的不多,特別是富人區,外出的就更不多,太好了,這下席子有著落了,銀子就更有著落了。
江城太守府
回到太守府衙,府丞殷存瑞行禮告別後,范先生盯著此人背影,一直看不見為止,搖頭嘆氣,「王爺……」
夏宗澤眉頭凝起,「必要時,把這些江城官吏都抓起來,每家每戶挨個收,我就不信搜不到銀子。」
「王爺,這是下策。」
「那你有什麼上策?」
「王爺……」范先生為難的說道,「太守湯品成已經逃回陵國都城了,據說,他帶走了整整一船金銀珠寶,江城現在就是一座空城。」
夏宗澤沉默著沒有說話。
左禎說道:「打江城時,太子殿下就說了,終於打到一座富城,無論糧、銀都能補貼青黃不接,可現下,江城不僅糧食不多,若大的江城衙門,居然連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周紹良突然站起來罵了句,「他娘老子的,聽說陵國官吏都善於搜刮,老子現在就帶人去這些官吏家挨個收。」
夏宗澤手拄著頭彷彿沒有聽到周紹良的話,周紹良罵罵咧咧出了議事廳。
范先生和左禎相視一眼,站起來,行禮告辭了,出來后,范先生趕緊招手,有侍衛跑過來,「先生,什麼事?」
「趕緊把周將軍拉回來。」
「……」侍衛不解。
「就說我說的,讓他趕緊回來。」
「是,先生!」
范先生搖頭嘆道,「好人難做呀!」
左禎笑笑:「誰能相信我們在富庶的江城什麼都沒撈到?」
「是啊,卻擔了攻城掠地之名。」
范先生和左禎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暫居院落。
看到這裡,也許也有人會不解,攻城不就是打下某座城,然後佔領嗎?對,不錯,是這樣,可現實遠比這寥寥幾筆複雜的多,攻城掠地殺戮有多血腥,大家在影視劇中已經看到過了,兵卒殺進城后搶奪掠殺的場面卻幾乎很少涉及到,就算涉及到,也是描寫反方軍卒,實際上,不管是什麼樣的軍卒,他們攻城后都會對自己佔領的地盤進行洗劫,這已是默認的潛規則,他們洗劫的財物需要上繳,成為供養軍隊財政的來源,當然,軍卒們幾乎都會私自吞留一部分,要不然,要命的事,誰還會衝鋒陷陣。
寧國軍隊也不例外,他們通過攻城掠地獲地所佔地盤上的資源,資源一部分上繳給統治者,一部分用來供養軍卒。
那麼為何現在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呢?
問題出現在雙林鎮賑糧這件事上,寧國軍隊被送上了正義之位,此次攻城,江城太守沒等大軍壓近就棄城而逃,夏宗澤幾乎沒費什麼力就拿下了江城,城中居民聽說過寧國軍隊賑糧之事,人心有些亂,但沒有大的暴動,沒有暴動,軍卒那裡機會搜搶民財?
寧國軍卒被架上了道義之位,竟沒機會撈財,這還真讓寧國軍隊上下始料不及。
軍隊沒撈到財,成了夏宗澤的困惑,他拿什麼上繳給朝庭,拿什麼供養軍隊,還真是個難題,這個臭丫頭,竟……他有些咬牙切齒,自己居然被困住了。
江城東碼頭,地處陵國第三大河河畔,繁華喧鬧,卻也是江城最複雜最骯髒的地方,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一個不小心,就能被吞了,連骨頭渣都不剩。
馬禿三頭禿、面相寡薄,一身流里痞氣,一看就不像好人,一個不是好人的人,在世道上生存要自由的多。
啊……為何?
還能為何,好人都繞道了,餘下的壞人,也不會輕易出手,他們要權衡壞得過壞不過,如果壞不過,也不會輕易出手,他們是不是要自由的多,但他們一旦遇到對手,那就是致命的,這就是林怡然為何讓蘇大易悄悄跟著馬禿三的原因。
馬禿三抄著自己的手,有一步沒一步的晃著,有時伸手去摸一摸地攤上的小玩意,有時去逗逗江湖藝人的小猴子,不遠處,一個茶寮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確切的說,茶寮里的人引起來他的注意。
那人雖喝著茶水,可眼珠子卻不時瞟來瞟去,彷彿在等什麼人,他思索了一下,顛著腳,歪著肩,一副吊兒朗當的樣子晃進了茶寮,找了個地坐下來,掏了兩個銅子扔給店家,「來碗茶。」
「好咧,客官!」
小二殷勤的拎著銅壺過來沖茶,高抬壺嘴,水嘩嘩往下流,瞬間,一大黑窯碗茶燙好了,「客官,你用好!」
「嗯!」馬禿三大模大樣的回了一聲,眼光順著那個男人看過去,發現他好像並不是在等人,到像是監視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馬禿三感興趣上了,慢悠悠的喝著茶水,跟此人耗上了。
江城某高檔茶樓
茶樓正中,有人正在說書,一把摺扇,一個木塊,一個手巾,一個杯子,置放在面前,正說在精彩之處,聽書之人個個聚精會神的盯著他,只見他說到緊要關頭,突然一頓,說道,「且容我喝口茶水潤潤喉。」
「嘢……」眾人吐槽,「王書生,你倒是說呀,怎麼說到要緊處就停了?」
「高老爺,你別急,小生馬上就送上精彩段子。」
茶館里的人個個搖頭,也跟著說書人一起順口喝起茶水,有些人也議論起時事來。
「這事倒底是地真還是假?」
「有五成真。」
「為何這樣說?」
「寧國殺神進城並沒有大開殺戒。」
「倒也是,好像真沒殺什麼人。」
邊上有人插嘴說道,「我們全城都投降了,他還殺什麼?」
「這……好像也有道理。」
「當然有道理了,自古就有『勝將不殺降卒』的規矩,否則就犯了兵家大忌,寧國人不可能不懂這道理。」
「這位兄台說得對,況且,一個月前,寧國人剛剛建立起仁義之師的形象,不可能在這節骨眼上做出有損寧國朝庭形象的事。」
「對……」大家紛紛點頭。